第十三章 我聽我媽的

剛出來打工，沒錢吃什麼大餐，三人就在公司門口的正宗蘭州牛肉麵館里各要了一碗牛肉麵，是王虎搶著付的錢，他另外還要了三碟小菜，一小碟糖蒜，一小碟黃瓜，一小碟胡蘿蔔。

那時候，物價還很便宜，三碟小菜共一元錢，牛肉麵一碗兩元五，合計八元五。不過，這對於當時一個月只拿五六百元工資的服務員來說，也算是小小的出了一次血吧。

王虎之所以請雅婷和少陽吃飯，除了同學之間的情誼，主要還是想對雅婷獻殷勤，這從他的言談舉止就可以看出一二。

當然，少陽不是傻子，王虎對張雅婷的那點心思，他是看在眼裡，記在心裡，他甚至懷疑雅婷跑到這裡來上班是不是就跟王虎有關，王虎他爸是包工頭，他家裡可是要啥有啥。

想到這，少陽那還有心思吃飯，當即放下碗筷，開門見山地問道：「你為啥不辭而別？」

雅婷和王虎正聊得熱火朝天，她強顏歡笑，其實心裡很不是滋味，她知道這話少陽遲早要問，卻沒想到會這麼突兀，是在吃飯吃到一半的時候，不由整個臉上的笑容就一下子僵住了。

王虎是聰明人，他一看少陽和雅婷的表情就知道這兩人關係不簡單，心中的熱情瞬間就涼了一半，難怪他一直約雅婷卻始終約不到，原來是郭少陽捷足先登了！一時有點懵。

張雅婷畢竟是女孩子，不願意當著別人的面說自己的傷心事，就說：「咱先吃飯好嗎？」

郭少陽氣呼呼的說：「不好，你現在就當著王虎的面把話說清楚。」

雅婷噘了一下嘴說：「咱兩個人的事，我當著王虎的面說什麼？」

少陽冷冷的說：「你心裡清楚。」

雅婷把手中的筷子往餐桌上一擱，叫嚷道：「我清楚什麼呀，你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

郭少陽毫不避諱的說：「對，你說對了。自從你那天不辭而別之後，我就沒有一天心裡好受過，跟吃錯藥差不多。」

「你們、這是？原來……」王虎這才恍然大悟，頓覺羞憤不已，心情瞬間就不美麗了。借詩仙李白的話來形容，就是：飛流直下三千尺，疑似銀河落九天。

「我現在不想跟你說！」雅婷很生氣，剩下的飯她也不吃了，起身扭頭就走。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郭少陽覺得很尷尬。不過，王虎卻又看到了希望，他聳聳肩，故作輕鬆的稱讚道：「雅婷還是這個脾氣，一點都沒變。」

王虎回過頭來又問少陽和雅婷之間的事，少陽就簡明扼要的說：「上個月雅婷帶我去她家了，回來就不辭而別了，也不把話說清楚。」

王虎笑道：「少陽，不是我說你，雅婷都不辭而別了，這你還不明白人家的意思嗎？擺明了就是要跟你分手啊，這你都不懂！」

少陽說：「就算是分手她也要當面把話當面說清楚不是嗎。」

王虎笑道：「當面說什麼呀？這種事能說得清楚嗎。說來說去，結局還不都一樣。據我猜測，應該是父母強烈反對，就像電視劇里演的那樣，雅婷不得不在你和父母之間做一個選擇，張雅婷選擇了父母就只能拋棄你了！她不說是怕你糾纏不休，彼此難堪，甚至反目成仇。」

少陽愕然道：「反目成仇不至於吧。」

王虎說道：「你沒聽過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吧，前段時間電視上還報道說一男子不滿女友分手，直接把她給殺了。」

少陽吃驚道：「那我該怎麼辦？」

王虎輕輕的拍了拍少陽的肩膀，故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說：「有一種愛叫做放手！」

郭少陽一下子愣住了，他許久沒有說一句話。

分手也好，放手也罷，她只要張雅婷一句話，一個讓他死心的理由。

然而，少陽又害怕從張雅婷嘴裡說出那句扎心窩子的話，他怕自己承受不住。要知道，他是鼓了多大的勇氣才決定跟她談戀愛的。誰料想自己非但沒被相中，反而落得個不明不白的下場。

郭少陽不甘心，他一定要張雅婷說句明白話，而張雅婷卻一再躲避著，遲遲不給一句痛快話。

張雅婷為何遲遲不給話，是她不願意接受這樣的現實，她從心裡不願意放棄或者說是失去郭少陽，她給自己留了一份希望，她在期待奇迹的發生，她只是答應媽媽遠離郭少陽，不再和他交往。

然而，那時的郭少陽並不明白這一切，包括張雅婷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內心的想法，她沒有忘記自己曾是一個出賣靈魂和肉體的人，她一直覺得自己配不上郭少陽，她想借媽媽的反對跟少陽分手，可她做不到，她一直在逃避，一直在刻意的躲著郭少陽。

少陽也害怕那層窗戶紙被捅破的一天，他寧願在煎熬中度過每一天，也不願世界末日提前來臨。

郭少陽不能讓自己閑下來，因為他一閑下來就會不由自主的想起張雅婷，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拚命的工作，拚命的忘記。每天只要能見上雅婷一面，看一眼她那雙水汪汪的會說話的大眼睛，他就心滿意足了。

王虎見少陽為了雅婷經常魂不守舍，睡夢中都呼喚著她的名字，不忍心看郭少陽一直這樣痛苦下去，便決心幫他一把，就主動請纓，約雅婷到附近的一個小公園裡一探究竟。

其實，王虎從上初中那會兒就一直暗戀著張雅婷，自從在東海見到她之後，便天天想約她出來，卻總是被推託了，少陽來了之後，三人一起吃了兩頓飯，兩人單獨見面還是第一次。

張雅婷之所以會答應王虎單獨見面，是因為他跟郭少陽關係好，兩人一起上下班，睡在上下鋪，可以說是形影不離。說不定這次就是郭少陽委託來的，她從心裡是很關心少陽的，她想知道少陽現在的狀況和想法。

二人並排走在小道上，不知道的人肯定以為他們是一對情侶。王虎試探著問張雅婷：「你和少陽，你們究竟是怎麼回事？少陽整天悶悶不樂的。」

張雅婷突然停下腳步，長嘆了一口氣道：「我媽死活不同意。」

王虎笑道：「只要你和少陽兩情相悅，誰也拿你們沒轍。」

「雖然我想這輩子非少陽不嫁的，但是百善孝為先，我聽我媽的。」張雅婷抬頭望著天，四十五度仰角，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

王虎鼓勵道：「那你現在還愛少陽嗎？你還想跟他在一起嗎？那就不要逃避，讓我們一起想辦法，勇敢面對。」

「關鍵是怎麼面對，我媽的態度那般堅決！」提到媽媽，雅婷神情不免凝重起來。

王虎笑道：「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你先說一下你媽媽為什麼反對你和少陽在一起，看我能不能幫上什麼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