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八十五章 鳳梧 十六
景鳳梧與雲淺淺「同床共枕」了一夜，卻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翌日清晨二人從同一房間出來的時候，小五眼中的揶揄都要溢出來了。
主子當真是太能忍了些，王妃竟還能起來，嘖嘖！
然則唯有景鳳梧自個兒知曉，昨夜他原是抱著某些不可告人的心思，上了雲娘的床。誰知曉他這身子忒是不管用，還不待雲娘過來，他便已經是沉睡過去了。這一睡便是一夜，待到他醒過來，天邊破曉。
雲淺淺亦是低著頭，她有些心虛地動了動手指頭。看來那新研製出來的迷藥到底是不錯的，好險！
官府門前早便聚集了許多百姓們，一層一層地圍在外頭，聲勢浩大。刺史還勉強坐在下首，只卻是不斷地發著抖，連茶杯都端不穩了。而那慫恿了他將雲淺淺給抓起來的師爺，早便是被關到了大牢之中了。
今日要審的是連二嫂子之死一案，連二嫂子的屍首雖是被丟棄了，只她身邊伺候的奴才們卻是被找來了。
小五在前頭開路，景鳳梧面上冷凝地牽著雲淺淺坐到了上首。外頭的百姓們好一陣嘀咕，原以為這雲神醫定是要孤獨終老的，誰知曉一夜之間，她便是成了瑞王妃，這消息竟都是傳遍了整個雲州了。
「怨不得她先前消失了這般久，原竟是去了昭都，可當真是叫人吃驚啊！」
「先前還說她是個拋頭露臉的，那連家不是打算納了她為三爺的妾室？誰知曉一轉頭啊，人家便是成了瑞王妃，那是高不可攀啊！」
「可不是這般說么？如今連家倒是成為階下囚了。」
「……」
外頭的議論聲不算小，雲淺淺聽著，心頭倒是多了些不快。
連三哥竟是想要她去做妾？偏這裡人人都知曉，便只有她被蒙在鼓裡頭。虧得她待雲州的百姓們千百般好，遵從師傅的遺訓，診治時分文不取，誰知曉竟是叫這些人愈發的猖狂了。
她很是不高興地哼了一聲，下頭的刺史縮了縮脖子，唯恐她將怒氣給發泄到了自己的頭上。
雲淺淺倒是沒有那等心思的。她哼了一聲后，景鳳梧便是給她倒了一杯茶，伸手握著她的手，「無妨，便隨他們說去，終歸你是不可能去給旁人當妾的。」
那連三哥算個什麼東西？趁著自己的兄長早死，便是明裡暗裡地羞辱自己的嫂子，此等人渣，便是給雲娘提鞋都不配的！
雲淺淺低聲應了，便有人將連家人與施姨娘母女一同押了上來。
連三哥與連老夫人被官差押著跪在地上，刺史乾咳了一聲，「連，連三，你，你夥同你母親及施氏，害死了你嫂子，你，你可認罪？」
連三哥昨夜在牢中被暗衛們折磨了一整夜，早便是神志不清的。他知曉既然有瑞親王在，自己所做的事兒，定是瞞不住了的。可他又覺得有些不甘心，那賤人自從死了夫婿之後，便整日在自己跟前晃悠，難不成這不是在暗示自己些什麼？
他喉間乾澀得厲害，抬頭又見著雲淺淺正半低著頭，面上難得柔和地同景鳳梧說些什麼，怒意衝上來，連三哥「呸」了一聲，「女人那都是什麼破玩意兒！一個整日在府中走來走去勾引人，一個拋頭露面貪圖富貴，我連三落得今日的地步，都是女人害的！」
他話音一落，目睹了兒子被折磨的連老夫人更是尖聲附和，「沒錯！我兒沒有做錯，是老二媳婦兒不要臉，老二都死了，她活著做什麼？合該是要給老二陪葬去！她沒死，還在府中吃我兒的用我兒的，難不成她不該付出代價？不用她給銀子，讓她陪陪我兒怎麼了？陪老二是陪，陪三兒便是羞辱她了？」
若說方才連三哥的話，還不算是太過分，那連老夫人的話，無疑是在在場眾人皆是惱了。
有時間來圍觀這等閑事兒的，大多是女子。既都是女子，又如何能忍得了連老夫人如此羞辱？那連二嫂子最是個和善的，還是閨中女子的時候便很有些名聲，後來嫁入連家，反倒是被人遺忘了。
如今連老夫人這一番話，豈不是在說，連二嫂子活該被連三哥羞辱？這世上如何有如此陰毒之人？
雲淺淺便是沒忍住，將手邊的茶杯砸了下去，「所以你們便是在雨夜裡將連二嫂子給推倒，想要讓她活活病死！可惜後來遇見了我，你們便又將主意給答道了我的頭上來！連二嫂子良善，從未說過你們半句不是，我給她針灸的時候，她滿身皆是傷痕，你們簡直是該千刀萬剮給她賠罪！」
當真是可笑，連二嫂子活著便是在勾引連三，那他怎不說，往常在街上行走的姑娘們，亦是在勾引連三？
「誰讓她反抗了？」連老夫人聲音愈發尖利，轉眼便是將矛頭給對準了雲淺淺，「你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身為女子，便該是安安分分的，穿得花枝招展給誰看？我兒看你一眼，都是你的福分！還說帶回來的人是表兄，我瞧著明明便是姘頭！你早便不是個乾淨的了，瑞親王？我呸，定是在糊弄人，親王才不會瞧上你這般一個髒東西！」
「小五！」真·瑞親王要氣炸了！
景鳳梧還是頭一回這般生氣，便是當初被雲戰給糊弄了，都沒有這樣氣惱過的！
小五亦是氣極了，他走過去捏著連老夫人的脖子，又是不解氣地將人拎到半空中甩了甩，直將人甩得吐出來，整個人皆是癱倒在了地上。
若不是這案子還要審下去，他是想著將這老婆子的舌頭給剪了的。
連三哥瞧著自己的母親這般模樣兒，原本面上還帶著幾分忌憚，只想到景鳳梧定是不會輕饒了自己，所幸便也不壓著自己的怒意了。
他嫉恨地盯著景鳳梧，「我娘說的沒錯，原以為你是個清清白白的人，誰知曉竟是這般臟！誰知曉你們是當真有婚約，還是糊弄人的，三媒六聘你們有嗎？說不得是暗中勾搭到了一處！」
秋兒亦是尖叫道：「對！雲淺淺那賤人臟死了，她一定是你的外室，皇帝不會讓你娶這般一個破鞋的！」
她從前便聽娘提過的，宗親要娶的都是大家小姐，誰會當真娶一個女醫？
「你說誰臟？」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從外頭傳來。禁衛們將人群分開，身穿枚紅色錦繡宮裝的女子，手中牽著一個白嫩嫩的娃娃，身後跟著兩個抱著孩子的丫鬟，緩緩地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