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1.我的弦外之音
許默深在觀察我,盯著我的一舉一動看。他找茬一般的審視,唯恐漏過我臉上的任何一個細節。
我大口呼吸著,盡量隱忍的紅了眼眶,見許默深一直不言語的模樣,我滲的只能硬著頭皮,繼續緩聲道,「許總你未免太強人所難了點。我想許總在跟亡妻天人相隔的時候,會是什麼反應?」
我反盯著他,視線深沉。
許默深眼尾動了動,面部表情不明。但似乎不太喜歡這個話題,他突然站起來,單手扼住我脖子,沒用力,但他冰冰涼的手掌像滑膩膩的蛇。直叫我噁心。
「別動,你多動一下,我都能掐斷你脖子。」他幽聲說到,是信誓旦旦的口吻。
我自然是不敢動的。
不想在這時候挑戰他的權威,也不想就在我要握到希望的時候。半途而廢。
「我要你清楚,無論你們使什麼樣的花招,這都是我許默深的地方。你們插翅難逃。」他清涼的氣息傾吐在我臉上,「我港口的生意最近來了號人物動過手腳。不要讓我查到是你前夫。不然你們誰都活不了。」
港口?!
我心臟狂跳。
許默深視線抽遠一點,看我的表情深了許多。我控制住呼吸。盡量讓自己不要暴露。
「你覺得是……秦頌?」
聽出我口吻里的期許,許默深面部表情猙獰一點,手上力道也重了很多,哈出的氣息打在我臉上,我雞皮疙瘩起了半張臉,「這麼希望是他?他有這本事?」
在許默深口中的秦頌,彷彿什麼都不是。我吞咽下口水,咬著字反擊他,「他怎麼沒本事?秦頌就是我的天!」
這一下徹底觸到了許默深的底線,他掐著我的喉嚨。猩紅的眼睛盯著我,在這一秒鐘時間,他一定很想我死。
「秦頌是你的天?!你的天現在也只能跟只狗一樣的在我面前跟我談條件,願意把西藏項目全數交給我換你回去,還承諾不會跟你有任何關係。這樣廢物一樣的男人,就能成為你的天?你的天未免也太廉價了吧?!」
我聽得胸口彷彿被打穿了個窟窿眼,冷風刮進去,特別難受。我雙手抓著許默深的雙臂,好讓自己不治癒狼狽跌倒,不管他西裝的價格有驚人,我死死抓著,憤憤的盯著他,像急紅了眼的幼狼。
「你胡說。」
西藏項目,全部的全部都是秦頌的心血,是他對友人的承諾。他怎麼可以,用項目作為交換。
許默深勾起嘴角笑,陰冷冷的,「我是不是胡說,明天等他來,你可以問。反正你們聊什麼。我能同步聽到。」他視線繞過我,在我身後環了一圈,「你要是不爽,可以砸了這裡解氣。」
我真想咬爛他抓我的手,也想把他嘴角的笑容完全撕碎。「我有什麼好生氣的?這地方是顧琛幫我找的房子,我怎麼都不會砸。要砸的,是這屋子以外的東西。」
「我是東西?」他挑挑眉。
我彷彿沒心沒肺乾笑了一聲,「你不是東西?」
許默深頓時語塞。
我心裡暗爽不已。
即便是件小事情,但看見許默深吃癟的樣子,我依然痛快。
他好像反應了一下,才明白過來我意思,他拿開的手,撩起我的頭髮,在他兩隻手指中間玩味的輕輕攆動。像閒情逸緻下逗弄著寵物。
他總是愛如此,掌控著各種節奏。什麼時候憤怒,什麼時候緩下來,全要憑他來做主。許默深大男子主義根深蒂固到了種可怕的地步。
「在語言上占我便宜沒任何意義。黎西,你準備好,你馬上就要,成為我的新娘。」
他的每句話每個字都讓我打從心底的想發抖。在許默深一巴掌揮我臉上到現在,我對他的恐懼遠比我想象的還要深刻。他身上的西裝給他嗜血本性披上了合理的外衣。
「新娘?許默深,你在說什麼。你能隨便娶別的女人,或者你娶了我,你的家族會允許?」
一連串的問號堆積在我腦子裡,我快轉不過彎來,許默深推開我,收回去的手,又用趕緊的手帕擦了擦。彷彿我的脖子頭髮,又把他的手弄髒了一般。
「你不是聰明嗎?猜吧。」他說完,把手帕嫌棄的往身邊的沙發上一扔,轉身從我家出去了。
我走到陽台,看他單獨的背影漸行漸遠,越看越覺得可恨。努力剋制自己忍住看他一個人時動手更方便的衝動。
我殺了許默深,就算不能自保,起碼也能傷他一寸。
第二天秦頌過來,又帶來了一條魚,他還是選擇重口味的烹飪方式。我們都吃的大汗淋漓。這一次一一又去找水喝,長時間沒來飯桌邊上,我跟秦頌單獨坐一起。他安安靜靜的吃魚,夾到魚腩部位,會簡單的把刺挑好。再放到我碗里。
「許默深說你曾經為了我要把西藏項目全數給他,是真的嗎?」
我盯著秦頌弄好的魚肉。那些日子就像電影片段,一一在我眼前重複放映。好像從來沒失去過。
「嗯。當時沒辦法,找他談的條件。當時我不方便。」他沒否認,乾乾脆脆的應下來。只是臉別到一邊,好像故意在躲我視線。
我聽得心疼,曾經尊嚴至上的人,在做出這個決定的時候,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到許默深面前被他羞辱的?他口中的不方便。是腿受傷的時候嗎?
「後來呢?」
他視線一抬,雙手僵放在桌面上,自嘲的笑了笑,眼睛里有霧氣,彷彿在認真的回味曾經,「後來,後來他沒同意。覺得我條件開低了。合作沒談成,就算了。」
我握筷子的手動了動,慶幸我的動作舉止不會被許默深看見,才緊張的拿起手邊的本子,和一支筆。攥著筆,顫抖的想在本子上寫字。
秦頌掃了我一眼,就一眼,他像知道一切般,馬上捉住我握筆的右手,眼神一凝的盯著我看,沖我搖了搖頭。
不行。
不能這麼做。
我握筆的手一顫。馬上領悟了,趕緊把筆和紙收起來,當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
我們之間在平和里吃完了一頓飯,秦頌準備走。到門口,他扶著門邊穿鞋,直起身來后沒急著走,轉過身看著我。
他跟我之間隔了一個手臂的距離,不近不遠。大概是親密和疏離之間。
「你好好照顧自己,這裡,冷嗎?」
這是第二次,他問我同樣問題。我想了想,搖頭啞笑道,「冷的時候會很冷。但冬天過去后就會暖和,所以現在也不覺得太冷了。」
我說著弦外之音的話。秦頌好看的眉形,聽完我的話后就皺了皺,形狀變了,但依舊是好看的模樣。
「嗯。要是沒暖氣了,要讓傭人保修。」
他說完后,裹著風衣不緊不慢的走了。
我隨手關上門,深深嘆了口氣。
許默深的謎語,我還是猜不到。
但那些猜不到的話,彷彿就成了我的魔咒一般,在我心裡交織成拉扯我四肢的捆綁,把我活活的拴在個地方,只要一聯想到這魔咒,就會把我的身體扯的四分五裂。
……
帶來許默深生意接連失利消息的人,沒想到是他自己。
他比平時的儒雅安靜,現在要來得暴躁很多,他身上充斥著很顯然的狂躁,每次一來我家裡坐,就是半天。
他會以各種眼神打量我,看我究竟在幹什麼,我常常不理他,在房間一待久是半天時間,等他走了我才肯出來。我不知道許默深究竟打什麼算盤,但我知道,一些聞不到硝煙的戰爭已經打響了。
這次就要拼個你死我活。
許默深一直都避開秦頌過來,但這一天,在秦頌前腳剛來的時候,許默深就跟了進來,他圍著一條非常精緻的玄色圍巾,進門后解開后,隨手纏到衣架上,走過來,坐在我位置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