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二七章 詐
金修宸凝著他,片刻淡淡道:「就此收手吧!」那樣他還能保下恭王府的子嗣。
恭王眸光沉暗,他看了眼芙蓉亭中的姚若蘭,冷冷問:「九皇叔知道了所有事情嗎?」
「是,姚小姐都說了!」金修宸點頭,淺聲質問:「你可知道你的所作所為會讓大庸陷入險地。作為皇長子,你可以不承擔大庸的責任,但你不能做不利於大庸的事情!」
恭王大笑起來,笑聲諷刺,他滿目瘡痍,又怒又殤的望著金修宸,苦笑道:「親王!九皇叔既然知道了我經歷的事情,為什麼還要說這些笑話!」
金修宸低嘆一聲:「冤有頭債有主,你報仇也要看清對象!」
「是啊,冤有頭債有主,可九皇叔你能告訴我嗎,我的孩子做錯了什麼?他又替誰還了債!」一字一字的質問,控訴。
大庸欠他的,欠他未出世的孩子的,他所做的不過是報仇!
金修宸的心沉了沉,果然!果然!他都猜對了!
就是因為那個孩子!眸光深諳,低聲道:「他已經不在了,所有的仇恨也該隨之長埋地下了,不是嗎?」
恭王笑意悲涼起來,失望的看著對面的人,冷笑道:「九皇叔說的好輕巧!」他伸手指著芙蓉亭,問:「我若是殺了慧寧郡主,九皇叔會在殺了我后,放過恭王府其他人嗎?或者放過大庸皇室的人嗎?」
金修宸眸光瞬間銳利,渾身散發著濃重的戾氣,他一眨不眨的盯著恭王,聲音冷的猶如千年不化的寒冰:「若敢動她一根頭髮,我讓你嘗一嘗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恭王聽著就笑了起來,笑得前俯後仰,笑得痛徹心扉。
片刻,他抹了抹因大笑而溢出的淚,睨著對面的人,低聲道:「果然,你們騙過了世人!」
京都大局攪動的時候,他就意識到,京都暗處有一股勢力,他查了許久,可暗處的人非常謹慎,遺留的蛛絲馬跡根本不足以指證出是誰!
直到奪嫡之爭,水越來越渾,局內遺留的人越來越少!
他才開始懷疑暗處的人是金修宸和彭墨!
金修宸對他的話不置可否,只是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今日當我沒來過,你好自為之!」說著撫衣起身,下樓離開。
勤政殿
徐御醫被召,他奉旨來到大殿,看著殿中的人,觀察殿中的氣氛,心中明白五六分,下意識的緊了緊拳頭。
走至殿中央,他跪地請安。
金哲看著跪在下面的人,開口道:「徐御醫,今日宣你前來,是有事情要問。」
勇義候站在一側,若不是在勤政殿上,他早就衝出去,將這個王八蛋給宰了!
徐御醫喘了口氣,盡量平緩了聲音:「皇上請問。」
「倩華郡主的病如何了?」
心底最後的意思僥倖也沒了!金珂他們果然是為了吳倩華的病而來!
有心辯解,腦中思緒急轉,恭聲道:「郡主體虛,一直靠藥物滋養著,雖未能痊癒,但已是微臣所能治的最好結果。」
金哲笑了笑,微微點頭:「那好,朕在問你,你替倩華郡主診治多久了?」
「回皇上,十四年。」徐御醫額頭沁出了汗,他不敢擦,汗滴劃過臉頰,掉在厚重的地毯上。
「十四年,那你應十分清楚倩華郡主身上的毒是怎麼回事了?」金哲沒想到徐御醫臨場還算穩重,也無心墨跡,問題越來越直接。
若進殿就指證他的罪名,那他或許還有幾分狡辯脫罪的可能性,但現在每一句詢問,都無意都是拷在他身上的枷鎖。
臉色灰敗,他怯弱的搖頭:「微臣不知。」
金哲緊攥許久的大掌狠狠的落在桌案上,厲聲呵斥。「大膽!」
徐御醫嚇得伏在地上,疊聲喊冤。
金珂冷笑著來到徐御醫面前,質問道:「你不知?這麼多年,華兒的每一次請脈,每一次抓藥,都是你負責,你會不知!」
徐御醫急辯:「太公主冤枉微臣了,或許是郡主身邊的人下的毒也有可能,畢竟侯府人多且雜。」
勇義候一角踹在徐御醫的肩膀上,咬牙呵斥:「你休要狡辯!華兒身上的毒下了數十年之久,你不肯能沒察覺,但你卻隻字未言。就算不是你下的,那你也是知道這件事情的,甚至是包庇了這件事的!」
徐御醫被踹翻在地,一咕嚕的爬起身,紅著眼睛看著他們,依舊辯解:「太公主,侯爺,你們冤枉我了,這些年我為郡主的病盡心儘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們不能因為閑言碎語就要構陷我啊!」
吳倩華含笑上前,淡淡問:「徐御醫當真冤枉!」
徐御醫點頭如搗蒜:「郡主,我冤枉啊!」
吳倩華又道:「那好,徐御醫應該不介意搜查御醫院和你的府邸吧?」
「什麼?搜查?」徐御醫大駭,身體止不住的發起抖,沒想到最直逼他命脈的人會是這個不起眼的郡主!
吳倩華笑意不變,微微挑眉問:「怎麼,徐御醫還有排除自身嫌疑的其他好辦法?」
「郡主...我....我...。」他該怎麼制止?那毒藥就在他卧室的床底下,若是被翻到,他就坐實了罪名,屆時,他豈會有命活?
金珂讚賞的看了眼吳倩華,上前道:「皇上,請搜查徐御醫的處所和御醫院,那毒藥他一定藏著。」
金哲看著癱軟在地上的人,其實,端看此情此景,事實已經分明。
但為了顧及先皇的顏面,他還是多問了一句:「徐御醫,你是現在招供,還是朕派人去搜查你的院落?」
「皇上,微臣冤枉啊!」徐御醫痛哭出聲,他以手做拳,重重鎚著地面,不知是懊惱,還是憤怒!
金哲冷了臉:「來人,去搜!」這人膽敢罔顧先皇旨意,身為醫者卻做下此等天理不容的罪禍,當誅!
「是。」立即有二十御林軍出列,自分兩隊,一隊出宮去了徐御醫府,一隊去了御醫院。
聽著御林軍的盔甲摩擦聲,整齊的腳步聲,徐御醫渾身發涼,只盼恭王能早早知道他此刻處境,處理好府中之物。
「皇上,宮外有人鳴冤。」一內侍來報。
「鳴冤?是誰?」金哲皺眉。
大理寺和京兆尹都在做什麼?鳴冤的都鳴到了皇宮外了!
內侍低著頭,謹慎道:「前內閣首輔,姚成,姚老。」
金哲挑眉,有些詫異:「他鳴什麼冤?」
內侍忙道:「他說,恭王殿下綁架了他的孫女,以此要挾他為恭王做事!」
「什麼?」金哲哭笑不得,這姚成發什麼瘋,恭王要挾他?一個離朝數十年的人有什麼可要挾的?
內侍斟酌著金哲的意思,開口詢問:「皇上,奴才去將人趕走?」
金哲搖了搖頭,道:「算了,請進來吧,既然今日要斷案,就不怕再多一件。」
姚成是朝中舊臣,於大庸也是出過力的,在文官中還是有些清名的,若今日他拒見了姚成,只怕有人要說他一國之君不懂得禮賢下士了!
既然來鳴冤,不管什麼瘋話,聽了,打發了就是。
「是。」內侍點頭,躬身退去。
完了,都完了!徐御醫艱難的咽了咽口水,目光發眩,心頭惶惶。
姚成出賣了恭王,恭王現在是自身難保,沒有人能救他了!
御林軍搜到那毒藥,金珂和勇義候不會放過他,金哲更不會放過他!
他死定了!
姚成被帶了上來,渾身泥垢,老臉上滿是眼淚鼻涕,進了殿噗通一聲就跪了下來,抹著淚哭道:「皇上為草民做主啊!」
金哲看得很是嫌棄,止不住問:「姚老,你怎麼這副樣子就來了?」
姚成一怔,隨機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忙俯首認罪:「皇上恕罪,草民也是事急從權,但心中絕無不敬皇恩之意,皇上明察!」他親自出城去找姚若蘭,昨夜下了雨,這城外又是泥又是水的,他就這般模樣了。
金哲不在意的擺了擺手:「好了,你剛剛說恭王綁架了你的孫女?這是怎麼回事?」
姚成瞬間直了脊背,義正言辭道:「皇上,恭王意圖顛覆大庸,脅迫草民為其出謀劃策,草民不從,恭王就綁架了草民的孫女,以此脅迫。」城外時,他收到了一封匿名的信,信上說,姚若蘭現在在恭王府中
「什麼!你說清楚點?」金哲險些以為耳朵失聰了,他有些難以消化姚成話中的意思。
不僅金哲沒有緩過神,就連在場的金珂,勇義候,吳倩華以及剛剛踏入殿中的太后都震在了原地。
只有徐御醫,垂首癱在地上,面如死灰,對這些話充耳不聞,他知道,姚成這些話說的都是真的!
「大膽!」太后厲聲一喝,瞪著姚成,腳步不停走進殿中:「你說恭王意欲對大庸不利,你可有證據?」
金哲登基之時,恭王也是從中出了力的,這些年他安分守己,寬厚待人,怎麼可能是姚成口中的人!
姚成看著太后,哭著匍匐在地上:「皇上明察,太后明察,草民句句屬實,恭王心懷叵測,還需儘早降服才行,如若不然,大庸將有內亂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