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七章 不是你做的
下了朝後,大臣們逐一散去,趙亦鈺忙伸手去扶秦游措。只見秦游措那雙深邃的眸子一片冷色,彷彿在刻意壓制著什麼。
她知道,他的傷口絕對又迸裂了。
「夫君,你的身體感覺還好嗎?」她關心地看著他。
秦游措微微勾了嘴角,並未直視她,而是看向了遠方去,只道了三個字,「好多了。」
趙亦鈺咬了咬紅唇,瞧著他微微蒼白的面目,只見他額角沁出細汗來,長長的睫毛下,那雙如夜似海般的眸子透著極深的華澤。
她只覺得太陽穴都猛然一跳,他那三個字語氣雖然平淡,但她卻聽得出,他再竭力掩飾著什麼。
趙亦鈺倒吸了一口氣,道:「夫君,我知道的,你身體肯定極為難受,不然你臉色也不會如此蒼白,你不能因為要讓我放心就說假話,我……」
她知道秦游措身上的傷口都是由她造成的,她很清楚她一刀一劍刺得有多深。後來他又為了衝破寒冰而強行運功,導致傷口進一步撕裂,現在恐怕……
她不敢再想下去,不由閉了閉眼睛。
秦游措揉了揉她的髮絲,對她寵溺一笑,「知道了,我以後不說假話就是了,反正我一說假話,鈺兒你也能立馬就識破了。」
趙亦鈺忙點了點頭,「疼的話就說出來,不要光忍著。」
她說完這句話,突然又笑了笑,「不過讓所有人知道你回來了,倒是也有個好處的。」
「什麼?」秦游措問道。
趙亦鈺眨了眨眼睛,「不用再藏著掖著了,可以讓太醫們大大方方地給你診脈了。」
秦游措偏了偏頭,勾了嘴角,眸光深邃,「這倒是。」
她扶著他起身,兩人一同回了寢宮去,纏繞在秦游措傷口處的白色布條如今又滲下了紅色的血跡來,看起來各位可怖。
趙亦鈺垂眸不敢再看再想,他渾身是血的樣子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讓她一旦想到,整個人的心就抽痛不已。
細柳聽了她的命令,請來了太醫。
太醫們一個二個見秦游措傷得這麼嚴重,不由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給皇上、女皇請安。」太醫們作揖,道。
趙亦鈺揮了揮手,只道了一句起來吧。院判便忙開始幫秦游措診脈,秦游措半合雙目,靠在背枕上,唇角緊緊抿著。
院判的眉頭越鎖越緊,不安地看了看秦游措。秦游措突然睜開眸子,貌似警告地瞪了他一眼。
他渾身一抖,將接下來要說的話全部咽了下去。
他知道秦游措是懂醫術的,肯定知道身體傷成了什麼樣子,而秦游措剛才那個眼神就是警告他不要告訴趙亦鈺,否則的話……
趙亦鈺看得清清楚楚,心不由懸到了嗓子眼裡去,果然,秦游措傷得極重,很有可能還是威脅到生命了的。
「院判,皇上傷得怎麼樣,你如實告訴我。」她說完這句話,又淡淡地瞥了秦游措一眼,「夫君,你不要威脅院判,剛才你還說了無論什麼事都不會瞞著我,也不會騙我的。」
秦游措輕輕嘆了一聲,他真是挑個眉趙亦鈺就知道是什麼意思。哎,他不禁苦笑了一聲。
院判左右為難,這皇上不讓他說,女皇又讓他說,他到底是說還是不說啊?
「說吧。」秦游措淡淡道,因為他答應了趙亦鈺不能對她有所隱瞞,所以他就一定要做到。
院判咽了口口水,遵旨領命,又沖趙亦鈺作揖,道:「回稟女皇,皇上這是……這是傷到了五臟六腑,可能……可能……」
趙亦鈺心下一沉,傷到了五臟六腑?這可不是一般的傷病,意味著很有可能好不起來,就算好起來了也要落下病根,關鍵是被傷到了五臟六腑,恐怕也沒剩下多少時間了……
院判嘆了一口氣,道:「可能剩下的時日不多了……」
趙亦鈺只覺得呼吸一窒,整個人開始頭暈眼花,就快要昏厥過去了。她扶住柱子,盡量讓自己站穩。
秦游措卻渾不在意自己的身體,那雙深邃的眸子只是凝視著她,似乎擔心她出什麼事。
「夫君,這……」她唇瓣顫動,聲音微微哆嗦。
秦游措勾了勾嘴角,安慰她道:「沒有這麼嚴重,我自己感覺身體還不錯,可以康復。」
他一邊說著,一邊給院判使了個眼色,院判領命,忙就退了下去,和其他太醫們商量斟酌,擬定藥方去了。
「你不要安慰我了。」趙亦鈺心煩意亂,打斷了他,道,「太醫都已經說了,這……」
「沒關係。」秦游措沖她招了招手,她支撐著自己走到他旁邊坐下,他便握住了她的手,她的手心出了一層冷汗,整個人涼得不行。
他揉了揉她的髮絲,道:「鈺兒,我小時候被麗夫人所傷,太醫也說我命不久矣,可最後不仍是好了嗎?你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趙亦鈺緊緊咬著唇瓣,直到滲出了血絲來,她才停止。那血的味道充斥在她的舌尖里,讓她方能回過神來。
「夫君,若不是為了不傷害我,你也不至於……」
她話音未落,只見秦游措鎖了眉頭,她便也跟著屏息,果然覺得這屋頂上有一陣動靜。
「我去看看,一會兒就回來。」趙亦鈺極度懷疑是歐陽晏楚來了,忙就叫了在外面候著的禁衛軍進來保護秦游措,她則上了房頂,去瞧瞧究竟是誰。
果然只見一個黑衣人使出輕功,往城牆的方向去了。她忙追上了那個人的腳步,看那人的身形,並不像是歐陽晏楚,而是個女子。但這女子的輕功實在不入流,她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地追上去。
最終,兩人在城牆上落腳。
黑衣人轉頭看著趙亦鈺,揭下了面紗來。
趙亦鈺不由蹙眉,「齊安安?」
「是我。」齊安安的目光閃了閃,「秦游措他……他還好吧?」
趙亦鈺冷哼一聲,「你哥哥和歐陽晏楚聯手害了他!你覺得他能好嗎?!」
齊安安一片悲涼,「我也沒想到哥哥會傷害他,不過你不是也得逞了嗎?」
得逞了?什麼得逞了?趙亦鈺不由蹙了眉目,莫名其妙地看著她。
只聽她道:「我的父皇死了,東齊的皇族們也幾乎都被屠殺乾淨了,如今只剩下了我和哥哥了,這一切難道不是你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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