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5章 乞丐又怎樣
夢繞將東西收拾好之後，坐在門口，靜靜地看著天空發獃。今天的月兒格外明亮，月亮的光灑在她臉上，微風徐來，夢繞閉上了雙眼，長長的睫毛翹而卷，她微微眨動眼睛，卷翹的睫毛像一隻小蝴蝶輕輕拍了拍翅膀。
不知道過了多久，嚴皓聆站在門外，看著尹夢繞，她雖穿著破舊的衣服，但她安靜柔美的側臉足以讓他看呆了。
前兩天嚴皓聆看到的是一個堅強的生命在死亡的漩渦不停的掙扎，他不忍心，所以伸手拉了一把。
今天她看到一個安寧的生命，似乎看淡了世界。隱約間，他還看到那隻蝴蝶駐留的眼睛，滑落一滴淚，他不由得一怔，她為什麼要流淚？
夢繞想起了前世的家人，不知道他們與她所看到的是不是在同一片夜空呢？
夢繞本以為這個夜晚會異常安靜，卻沒想到當夢繞享受著這一片寧靜時，一隻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夢繞有些不耐煩地皺了皺眉眉頭，隨後睜開雙眼，見到一團白胖的肉，除了嚴皓鉅還有誰，夢繞隨意問了句，「你來做什麼？」
嚴皓鉅見夢繞無所謂的樣子，一時來了火氣，「小乞丐，爺好心問你要不要洗澡水，免得你明日還是髒兮兮的，做的吃食讓人倒胃口，可你這態度實在太讓人惱火了！」
夢繞看了一眼由於生氣而紅了臉的嚴皓鉅，才幾歲的孩子，就稱自己是爺了？不由得笑了起來，「爺，您可真好。還惦記著我的洗澡水，謝謝您啦，我現在就去洗澡。」說罷，走了進屋。
嚴皓鉅顯然愣了一愣，隨後跺了跺腳，抖了抖臉上的肉，大叫，「這是在謝爺嗎？分明就是調侃！」
夢繞聽到嚴皓鉅氣敗的大叫，捂著嘴巴笑了起來，拿起滿福遞給她的新衣服，往洗澡的地方去了。
……
第二天天未亮，夢繞就與福滿就起來了，兩人去山裡的小村，拿錢買了些豬肉、麵粉、油、米還有干辣椒，回來時，去了河裡捕魚抓蝦，還意外的找到了香菇。
兩人滿載而歸之時，太陽早已升起了。夢繞將食物放下，在矮凳上休息，昨日滿福對她說，還要在此地休息兩三天，因為糧食比較緊張，所以不用做早飯。
夢繞歇息了小半個時辰后，拿了麵粉加水混成了麵漿，把香菇切粒，加到麵漿中又放了些鹽巴，做了香菇煎餅，隨後又剝了蝦殼，將蝦洗乾淨，做了一大鍋鮮蝦疙瘩湯。
夢繞看著熱騰騰的食物，心情也變好了，現在也快要巳時了，要趕快把食物端出去，免得嚴皓鉅那傢伙又嚷嚷著她故意要餓死他。
夢繞勞煩滿福幫忙將鮮蝦疙瘩湯端出去，自己則是端了香菇煎餅。兩人端著食物，到了大廳，只見嚴皓聆與幾人在桌子上擺弄著什麼。
眾人聞到食物的香氣，都紛紛轉頭，隨後收拾桌子上的紙張準備用飯。夢繞走了過去，打算幫忙收拾桌面上的紙張，剛要伸出手收拾時，她的手吃痛了一下。
原來是一個方臉細眼，留著長鬍子的中年男子，見到夢繞要碰桌上的紙張，便用手打開了她的手，還呵斥道：「丫頭，你只要負責做吃食就行了，這些東西是我們採購絲綢的賬，輪不到你來碰。就算給你碰到了，看到了又能怎麼樣？一個小乞丐能懂什麼！去去去，別妨礙我收拾，盛湯去！」
夢繞的手停在了半空中，她心裡不停地冷笑，她以為是什麼珍貴的東西呢，原來是採購絲綢的賬目而已，有什麼了不起的？她淡淡地瞥了一眼在大廳的人，她尹夢繞就算像乞丐一樣打扮又怎麼樣？這幫人不是就吃著乞丐做得飯菜？
她頓了頓，片刻后，她微微一笑，「掌柜不讓我看，如何知道我不會呢？若是你讓我看，我也不會了，那夢繞也就像掌柜賠罪，若是……」
錢掌柜是出了名的精明兇惡，別說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就算是他們的人看到錢掌柜，也都是大氣都不敢喘的，這個小姑娘竟然不怕？
「若是什麼？」這是嚴皓聆的聲音。
夢繞聽到嚴皓聆的聲音，輕笑起來，只聽見小肉團嚴皓鉅站了出來，白胖的手指指著夢繞，「小乞丐，你笑什麼笑，我哥哥在問你話呢。」
若是什麼？
夢繞低下頭，她必須走出第一步，讓這裡的人認可她，她才能成為他們中的一員，這樣她才能在迷霧中看到光芒。
夢繞心裡嘆了口氣，眼睛卻越發雪亮，「若是我能算對，第一，請你們收起你們對我的鄙視，我有姓名，我叫尹夢繞。第二，請讓我要加入你們，我也要從商。」到最後，夢繞幾乎是一字一字地說出來。
眾人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這個乞丐姑娘，隨後便是嘲笑她，他們沒有聽錯了吧，這小乞丐要從商？她有什麼資本跟他們一樣？
嚴皓聆看著這個看起來只有十一二歲瘦弱的姑娘，眼裡閃過一絲驚訝，隨後是一絲玩味的笑意，「好。我替他們答應你。」
嚴皓鉅聽到自家的哥哥答應了，他第一時間跳了出來，然後奇怪地看著嚴皓聆，「哥哥不要理她，她是在胡扯！再說了，哥哥不是曾對我說過，我們家的算賬先生可是出了名的厲害，她一個小乞丐拿什麼跟他們比？」說罷還看向夢繞，眼底不經流露出鄙夷。
夢繞也沒去看嚴皓鉅，只是一直保持著從容不迫的微笑。
滿福是在這一堆人當中待夢繞最好的，他看了一眼錢掌柜，再看了一眼嚴皓聆，不由得替夢繞擔心了。
他不想夢繞因為被錢掌柜罵了兩句就跟他們的人鬧僵了，若是嚴皓聆因此而趕了夢繞走，她一個小姑娘，該怎麼活下去？
滿福想罷，走到夢繞身旁，拉了拉她的袖子，示意她認個錯就算了。
夢繞只是回過頭對滿福自信一笑，便轉過頭笑著對嚴皓聆說：「嚴公子，請你告訴我你們要算的賬在哪裡？」
嚴皓聆向錢掌柜點點頭，錢掌柜將紙張敞開，暫時拋開對夢繞的鄙視，認真的說了起來，「這十張是我們去綢州共採購的絲綢，每一張代表不同的花色與不同的種類。這三張是損壞與丟失的絲綢的花色與數量。這七張是各樣絲綢的價格。現在算的是，損失的絲綢總價。」
夢繞看著這二十多張的紙，不由得驚訝起來，就算這些東西，要用二十張紙？浪不浪費？
幾人看夢繞的表情都以為她害怕了，掌柜更是開心，嘲笑地說：「損失的絲綢中每個花色的價格，我們幾個算賬先生用了一個多時辰就算出來一半了，剩下一般只要再給我們兩個時辰結果就能出來了！小姑娘，別說我們欺負你，你要是不行的話就簡單認個錯，我們就不追究了！」
夢繞聽到這裡，就知道他們誤會了。她驚訝的不是這些數據，而是就這些數據，他們竟然要用二十多張紙來算，而且這才做到了一半，那完成了不就得四十多張紙？
夢繞向掌柜點點頭，掌柜以為她是害怕了，要認錯，還特意甩甩長袍，坐到凳子上，等著夢繞認錯道歉。
誰知道夢繞竟又點了點頭，「掌柜麻煩給我十張紙，還有一個半時辰的時間。」
掌柜猛然抬頭，什麼？這小乞丐說什麼？給她十張紙，還有一個半個時辰？她要算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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