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娘回來了
我聽到我家外面的那些大黑狗不斷的狂吠了起來，那種動靜竟然比我剛剛到家時還要恐怖。
這時候我想要出去看看什麼情況，但是門被我奶奶從外面反鎖了，我心裡一陣慌張，這時候我才反應過來，外面只有奶奶一個人，要是遇到什麼東西可怎麼辦？
這種情況我怎麼可以懦弱，一個人躲在房間裡面呢。
我大聲喊著，讓我奶奶給我開門，但是根本就沒有我奶奶回應的聲音，或者說外面的那些大黑狗叫的太大聲了，奶奶根本聽不到我的聲音。
我心中祈禱，最好是後者，奶奶千萬別出事。
「你們這些妖孽，都滾出我老魏家的門。」
就在我心中憂心忡忡的時候，奶奶憤怒的嘶吼聲從外面傳來，我立馬跑到了窗戶邊，因為角度的問題，我只能依稀的看到一點兒外面的情景。
那些大黑狗拼了命的朝著我們家門口的方向狂吠，而我奶奶手中有著一個容器，從木盆裡面舀出黑狗血，不斷朝大門口狂潑了過去。
我使勁兒的想要看清我家門口到底有什麼東西，但是這該死的窗戶全部都擋著，完全看不到。
我心裏面跟貓撈似的，我現在突然沒有那麼怕了，我想出去看看，我們家大門外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是什麼要讓我們平靜了二十年的家鬧騰成這個樣子，我從小被我爸和奶奶當成掌中寶，沒受過一點兒的委屈。
我在他們的庇護下活了二十年，但是現在竟然讓奶奶一個七十多歲的老人在外面保護我，想到這裡我反手就跟自己不巴掌，我他娘的怎麼能這麼沒用呢？
不等我多想，一陣凄厲的哭聲從外面傳來，我沒聽錯，那絕對是我奶奶的聲音。
我瘋狂的敲擊著那被反鎖的門，大神的喊我奶奶，讓她給我開門，我要出去。
但是奶奶根本沒有反應，而且外面的狗叫聲越來越大，但我還是聽到了奶奶凄厲的嚎哭聲。
我心急如焚，再次跑到了窗戶邊，希望看到一些什麼動靜。
我睜大了眼睛，奶奶竟然跪在了地上，不斷的朝著門口磕頭，而且奶奶全身都是血，一頭稀少的白髮散落，不斷的朝著我家門口磕頭。
我大驚失色，不斷的敲打著窗戶，撕聲竭力的朝著外面吼，讓我奶奶快起來，快點起來。
吼著吼著，我竟然直接哭了出來，突然，我整個人站了起來，我響起了小時候，為了怕我做惡夢，我爸故意去找了一把殺豬刀放在了我的床板下面。
我一下掀開床板，那放了十多年的殺豬刀固然還在，令我心中奇怪的是，這殺豬刀放了這麼久了，竟然沒有生鏽，看起來還異常的鋒利。
我提著殺豬刀不要命的就朝著窗戶哪裡砍，我第一次感覺自己這麼沒用，一個破窗戶，我竟然砍了二十幾刀才把它看爛。
我直接翻窗出了我的房間，不要命的朝著我奶奶跑去，這時我看到了令我這輩子的忘不掉的一幕。
我奶奶還在不斷的磕頭，而在我奶奶的前面，是一個傳了大紅色衣袍的女人，這種紅衣服我知道，我們村兒的姑娘出嫁都會穿這種。
但是這件衣服怎麼看年代都有些久了，更令我失聲的是，這個紅衣服的女人舌頭掉的老長，面色更是蒼白的可怕，還有那雙眼睛，竟然直指的往上翻，全是眼白。
兩隻手垂落在兩邊，指甲好像從來都沒有剪過一樣。我就算再傻，也知道面前的這個人根本就不是人。
而且我無法理解的是，這個紅衣女人的腳竟然是墊著的，她有腳尖在走路，她不累嗎？
沒時間管她累不累了，我強忍著心中的恐懼，連忙將地上不斷磕頭的奶奶扶起來，但是奶奶竟然直接甩開了我，不斷的對著面前的紅衣女人磕頭。
哭著哀求：「秀兒啊，是媽對不起你，是媽對不起你啊！」
看著奶奶的樣子，我心裡沒由來的一陣痛，手中的殺豬刀就直接就要朝著紅衣女人砍去。
口中大罵：「哪來的鬼東西，趕緊給我滾出去。」
不過我剛說完，我奶奶就一把抱著我的腿：「孩子，她是你娘，是你娘啊，你不能大逆不道啊！」
聞言，我整個人直接僵在了原地，手中的殺豬刀直接掉落在了地上，眼前的這個紅衣女人竟然是我娘？
我抬頭看著面前的紅衣女人，心中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一直以來，我娘在我家幾乎算是禁忌，我了解的根本不多，我爸和奶奶從來沒跟我多說過。
而我甚至有時候懷疑我是不是他們撿來的，我爸根本就是一個單身漢，但是現在我奶奶竟然跟我說，這個恐怖的女人是我娘。
這時候，我娘竟然僵硬的抬起頭，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她是什麼眼神，因為她的眼睛裡面全是眼白。
「秀兒，媽求你了，燃娃子是你親生的，沒過啊！你要帶走，就帶走媽好了，這一切都是媽的錯啊！」
這一幕，顛覆了我二十年以來的認知，我的知識不多，但在我的認知當中，鬼怪只是大人嚇唬小孩兒的。
但是今天半天我撞到了已經死了七天的三公，晚上突然出現一個可怕的紅衣女人，我奶奶竟然說她是我娘。
我的腦袋裡面完全已經成了一團漿糊，嗡嗡的作響。
奶奶磕頭的聲音再次把我拉回了現實，我的眼淚根本止不住的就留了出來，對著我娘大吼。
「娘，你都這樣兒了，為什麼還要回來害我們家，你看我奶奶，都要入土的人了，還要被這樣折磨。」
當時我說這些話的時候根本就沒有經過考慮，或者說我不知道事情的原委。
就在我這句話剛說完，我竟然看到我娘哭了，不錯，就是哭了，只是我娘眼睛裡面流出來的不是淚水，而是鮮血，那些血有些發黑。
但我能理解那就是我娘的血淚，因為我娘一邊哭，竟然發出了一陣令人發寒的嘶吼聲，我能從聲音中聽到我娘的痛苦。
我的話傷到她了，這是我的第一個反應，看著我娘的樣子，我的心裏面彷彿是刀子割一樣。
我娘就這樣在院子里嘶吼了一陣，看了我一眼，竟然轉身僵硬的走出了我家的大門，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而我奶奶終於被我拖著扶了起來，我奶奶的額頭已經磕破了，但是那些大黑狗還在不斷的狂吠。
「走先進屋。」
奶奶拉著我，連忙回了屋子裡面，這時候我才知道，我奶奶身上的不是她自己的鮮血，而是那些黑狗血。
奶奶坐在凳子上，微弱的燈光照著她，那張蒼老的臉上說不出的憔悴。
我和奶奶就這樣陷入了一陣沉寂，但是我還是忍不住打破了這份沉寂，我問我奶奶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奶奶長長的談了一口氣，終於給我說了一些我二十年來都不知道的真相。
奶奶告訴我，我娘是她害死的，說的時候淚水不斷的流淌，但這些事實讓我心中無法承受。
我竟然是在我娘斷氣之後才生出來的，二娘是被我奶奶逼的活活弔死的，看著面前的這個老人，愛護了我二十年的這個老人。
我的心中五味陳雜，我是該恨她嗎？我提不起恨，但是她害死了我娘。
終於，我低聲問我奶奶，問她當時為什麼要那麼做，我奶奶沉默了，她並沒有告訴我答案。
只是口中不斷的在一遍一遍的念叨：「這是命，這是老魏家的劫。」
我知道奶奶不會告訴我了，我終於知道我娘在我說出那句話之後，當時為什麼要發出那麼撕心裂肺的嘶吼聲。
我猛地給了自己一巴掌，心中不斷對著自己咒罵，什麼都不知道就瞎幾把亂說，我現在竟然有著一股衝動，我想去找我娘，跟她說清楚。
我心中還充滿了疑惑，連忙問我奶奶，我娘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