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汜水與祁山(2)

6.第6章 汜水與祁山(2)

臨安城外,覃縣

鍾席一路跑過來,額頭上便已經大汗淋漓,面色蒼白。

他本就只是一個文人,體質孱弱,也不甚愛運動,若不是氣急攻心,他這個年紀也不小了的人是斷斷不會如此不顧儀態的跑動的。

然而更令他火冒三丈的是,即使他心急如焚,而害他如此的主子卻依然面帶一絲微笑的看著他,絲毫沒有要解釋或者內疚的意思。

反而安靜盤膝而坐,手捧一卷地圖,如玉面容上一派淡然。

鍾席終於忍耐不住,帶著埋怨的語氣大聲道:「世子殿下!」

寧洵撇了眼這個面頰漲紅,向來衣衫整潔如今卻凌亂不堪的青年一眼,不由得失笑,「隨雲,你我不過一夜未見,怎麼卻像是生死離別一般?」

看著寧洵到這個節骨眼上居然還有興緻如此挑釁自己,鍾席的臉色終於綳不住,掃了眼自己衣服上的臟污印記,鍾席怒道:

「殿下,你怎麼總是如此任性行事,您把親衛都遣來保護於我,你自己卻獨自一人,可曾想過,若是你有了危險,留下席一人,又有何用?」

昨夜世子府內亂,他因為身體孱弱,無法跟上寧洵的腳步,只能分而避險。

跑到很遠的時候,才驚然發現,寧洵竟將所有的貼身親衛都派來保護自己,不由冷汗直落。

本以為世子的武功已極為不錯,應該能有自保之力,可鍾席在約定好的藏身之處在極度的忐忑不安與惶恐中等了他一夜,都不曾見他歸來。

鍾席一夜未眠,天亮之時,並沒有聽到世子被捕的消息,知道世子應該沒有大礙,於是便派了侍衛前去接應,才匆匆回房打算睡上一會兒。

誰知這一睡,竟睡到了日上三竿。

才睜開眼,就聽人稟報,世子已經回來了。鍾席這才從自己的宿處推門而出,一路小跑,連洗漱都顧不上,就急忙奔了過來。

誰知一進門,面對自己的擔憂受怕,妄然行事雖然僥倖安然無恙的世子,居然還敢這樣調笑於他。

鍾席憋了一肚子的氣,若不是身份有別,他恨不得上前把寧洵給暴打一頓。然後再好好看看寧洵的腦子究竟裝了些什麼,居然敢如此以身犯險。

鍾席本是極為平淡的人,發這麼大的火,這還是平生第一次。

寧洵又豈會不知鍾席生氣的真正原因,放下手中的書卷,寧洵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隨雲,是我的錯,連累你擔憂一晚未眠,你受委屈了。」

鍾席眉梢一挑,眼眶中有些泛紅。

他昨晚的心驚與擔憂程度,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世子若身死,恐怕他就是自責一輩子,也不能洗清罪孽。

而這一切的原因都在於自己這羸弱的身子,若不是自己無能躲避,世子又怎會把親衛全部派來保護自己無恙?陷世子於險境,鍾席的心中愧疚難忍。

寧洵看了眼他垂下的眸,心知再如此,恐怕鍾席就會因此事而生出心病,於是淡淡道:「隨雲,昨夜用了大秦皇宮新進的安神香,你睡得可好?」

鍾席幡然醒悟,他道是奇怪,自己縱然一夜未眠,也絕不會毫無防備的一氣睡到日上三竿,原來是世子知道自己疲累,特地給他放置的。

寧洵淡笑,「先生可還生寧洵的氣?」

鍾席一愣,半晌,方才緩緩地搖了搖頭。

世子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待自己如此,在世子的心中,已經把自己的命看得比他自己的生命還重要,受恩如此,豈敢再有絲毫的埋怨?

他也沒有詢問世子為何會一夜不歸,因為在他的心中,只要世子能夠平安歸來,就比什麼都重要。

寧洵淡淡點頭,見隨雲已平靜下來,神色一凝道:「先生,爾後,我們要弄清楚下一步該怎麼走。」

鍾席的神色也隨之嚴肅下來,恢復了以往清雅沉穩的模樣。

點了點頭,拿過寧洵面前的地圖,仔細研讀,再大致看了眼寧洵方才在其上圈畫下的記號,鍾席的眉微蹙,「殿下,如果這樣做的話,你和大周皇室的關係,可就徹底決裂了啊……」

寧洵雋秀的眉宇間沒有任何錶情,只是淡淡道:「當初他們棄我之時,可曾想過會有今日?隨雲,你了解我的性子,不要再多顧及我的感受,有什麼計策,便盡數提出來吧。」

「誒。」鍾席深深地嘆了口氣,他跟隨寧洵已久,知道寧洵雖然重情義,可卻是那種極為果斷決絕的人,且心志極為艱狠,這也是世子自小生存的惡劣環境所造成的,怪不得世子。

再說,倘若不是世子的這種性格,又如何能促成他心中的抱負?

倘若寧洵因故土之情而猶豫不決,那他也就不值得自己為之效力跟隨了。

想通了這些,鍾席的腦中便一片清明,一個兇狠狡詐的計劃隨之而徐徐鋪陳在腦海之中。

鍾席倏然抬眸,青年那張總是一派淡雅的臉上隱隱透出一抹陰狠,「殿下,這幾日,可能要勞煩你住一陣子荒郊野嶺了。」

寧洵挑了挑眉梢,看著鍾席面上的凝重,他淡笑道:

「洵,依先生的。」

————《君憶桃夭》漣漪荷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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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憶桃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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