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梁貴妃
「起來吧。」太后的聲音中滿是疲憊，甚至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
「是。」梁貴妃乖乖的應了一聲，站立在了一旁，她一夜未眠，皆因慈寧宮出了事，聽她安插在慈寧宮中的耳目來報，太后昨夜似乎做了噩夢，受到了很大的驚嚇。
看著眼前的太后，儘管心中早有準備，梁貴妃眼中也閃過一絲震驚，只是很快被她壓下去了。
從前高高在上的太后，此刻正有氣無力的躺在貴妃榻上，臉色蒼白，眼中滿是血絲，手上青筋直冒。
「娘娘您……。」梁貴妃看著太后，欲言又止。
「哀家昨晚夢到端惠太后了……她渾身是血，指責哀家苛待他的兒子陳夙，要向哀家索命，哼……她以為哀家會害怕？一個死人而已，難道還能掀起風浪？陳夙已是廢帝，留在這世只會讓哀家和皇帝鬧心，哀家沒有要他的性命已是天大的恩惠，她竟然還敢興風作浪嚇唬哀家，哀家就讓她的寶貝兒子娶九泉之下陪她，梁貴妃，你向來最懂哀家的心思，這事兒就交給你去辦了。」太后輕咳一聲后冷冷說道。
梁貴妃聞言眼中滿是震驚，一來，她沒有料到太後會和她說這麼多，二來……她沒有料到太后竟然要她去殺了廢帝陳夙，但面對宮中權柄的執掌著，梁貴妃不敢說個「不」字。
短暫的驚愕后，她立即點了點頭，無比恭敬道：「太後娘娘，如今那陳夙已是案板上的魚肉，要殺要剮全憑娘娘一句話，再容易不過了，可臣妾斗膽向娘娘進言，陳夙既已是廢人，而且還痴傻了，毫無威脅，與其殺了他，倒不如留他一命，朝中有些老臣對陳夙十分同情，皇上已經廢了他，若再殺了他，未免不美，而且……難堵天下悠悠之口，近日市井之中已流言四起，說皇上不折手段奪了陳夙的帝位，臣妾怕此刻殺了他，會引起更多的紛擾。」
太后聞言，眼中殺意沸騰，卻沒有再說話，等於默認了梁貴妃所言。
她雖然恨不得馬上殺了廢帝，但又怕連累到自個的兒子，兒子當上皇帝並不算久，尚未完全坐穩江山，凡事都要隱忍。
「有一事，臣妾正想稟明太後娘娘，永安王陳夙的王妃錢氏和宮中侍衛私通，被臣妾捉了個現行，未免走漏風聲有損皇家顏面，臣妾已讓人仗斃了，永安王妃錢氏的娘家，臣妾也派人去支會了一聲，說是暴斃了，還賜下了不少財物安撫，她已是不潔之身，自然是不能入皇家陵園的，該如何置辦後事，還請太後娘娘示下。」梁貴妃看著太后，波瀾不驚道。
她已先斬後奏將人打死了，如今這身後事還是請教太后吧，以免太后不滿。
太后聞言眼中閃過一絲寒芒：「哼……這樣的賤人還置辦什麼身後事，丟入荒郊野嶺喂野狗也是便宜了她，陳夙雖是廢帝，可哀家為了顯示皇家對他的恩德，特意給他賜了王妃趙氏，不曾想趙氏剛剛過門便暴斃了，哀家又給他賜了王妃陸氏，可陸氏過門第三日便上吊自盡了，哀家又給他賜了王妃錢氏，沒曾想錢氏竟然穢亂宮闈，被仗斃了，他一下子死了三個王妃，當真晦氣。」
「太後娘娘說的是，那陳夙不僅是個沒福氣的人，而且還是個掃把星轉世，咱們皇上登基即位乃是上天早就註定好的，眾望所歸，陳夙他根本就不配君臨天下。」梁貴妃自然不會放棄這個巴結太后的好時機，說到此又道：「不過……他再不濟，也是皇家血脈，三位王妃都是小門小戶出身，死了便證明配不上他，依臣妾看，為了顯示皇上和太後娘娘隆恩浩蕩，還得給他賜下一位王妃才是，而且還要身份高貴，以此堵住天下悠悠之口，看那些無知的百姓還有何微詞？」梁貴妃恭聲道。
「他不過是個廢帝，朝中權貴誰願意將女兒嫁給他，哪怕是庶出的女兒也是不肯的，旁人都知曉哀家和皇帝恨他入骨，恐怕寧肯殺了女兒，也不願送給他做王妃。」太后冷笑道。
將女兒嫁給廢帝，便等於葬送了整個家族，沒有人會如此傻氣的。
「臣妾能有今日，是太後娘娘和皇上的恩德，旁人怕這個燙手山芋，臣妾卻不怕，為了皇上，臣妾赴湯蹈火萬死不辭，臣妾願為太後娘娘分憂，即刻便讓人傳旨意出去，讓臣妾的父親上請安摺子，自請將臣妾的妹妹梁蕪菁嫁給永安王為妃。」梁貴妃看著太后，躬身道。
太后聞言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片刻才看著梁貴妃，似笑非笑道：「你倒是好算計，只不過……你父親惠周侯膝下無子，你那妹妹可是他心尖尖上的人，是含在嘴裡的明珠，是他唯一嫡出的女兒，你以為他會心甘情願送上來。」
「娘娘也聽說了，臣妾的妹妹兩次出嫁都被悔婚，如今名聲受損，再有兩月便年滿十七了，家中之人必定十分著急，臣妾會說動父親的，請太後娘娘放心。」梁貴妃連忙說道。
「好，這事便交給你辦了，事成之後，這打理六宮之權，便不必還給皇后了，她身子不好，給她也是害了她。」太后眸子里閃過一絲精光，笑著說道。
她倒是沒有期望惠周侯會把嫡出的女兒嫁給廢帝，雖然那小姐嫁了兩次都被悔婚，淪為天下笑柄，但也不是嫁不出去，只不過……藉此機會敲打敲打惠周侯也不錯，免得他以為自個富甲天下便不把皇家放在眼中。
惠周侯給女兒蓋了一整座金絲楠木綉樓的事兒，早已傳遍整個大周朝了，太后自然也知曉，雖然生氣卻也沒有發作，但心中總是耿耿於懷。
「是，謝太後娘娘恩典。」梁貴妃強壓住心中的喜悅，謝了恩後退下了。
然而，梁貴妃雖然有心，梁義博卻不會答應。
梁家本就富可敵國，權勢富貴樣樣不缺，梁義博自然不願將自己的女兒送去攀龍附鳳。
加之他身邊就這麼一個女兒了，平日里那可是寵上天了，早已打定主意要找一個「才貌雙全」能文能武的世家子弟入贅梁家照顧寶貝女兒，雖然一波三折，總未能順利出嫁，但是他還是不死心，卻不想如今卻出了這樣的變故。
看著手中的信函，那是大女兒的親筆無誤，可梁義博萬萬沒有料到大女兒竟然讓他將心肝寶貝蕪菁送去給廢帝做王妃，梁義博氣的頓時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桌上那價值千金的青瓷茶杯也被他給砸到了地上。
「侯爺，您這是怎麼了？」大夫人張氏大驚失色，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家侯爺。
「絮兒實在是太過分了，梁家有家規，絕不入仕為官，亦不可將女兒送入帝王家，她一意孤行也就罷了，老夫一輩子膝下無子，就兩個女兒，她把自己斷送了，還想斷送蕪菁，老夫決不答應。」梁文博氣得不成，他還指望著他的寶貝女兒給他招贅，繼承梁家家業呢，哪能送給廢帝啊。
大夫人張氏聽了后二話沒說，提起裙子就往書房外跑去，她要趕緊把這事告訴女兒去，也好讓女兒有個防備，免得吃虧。
梁文博見此瞪大眼睛，記憶中，他可是頭一次見到自家夫人這般急迫呢，看來女兒真的不能嫁，若是嫁了，以夫人的脾氣，恐怕以後自己再無清閑日子可過了。
而且……這兩年他逐漸讓女兒打理家業，女兒不愧是他的寶貝，上能孝敬父母，逗他二老開心，府中上下其樂融融，下能挑起整個梁家，將偌大的家業搭理的井井有條，不是他梁文博吹噓，讓他家女兒去管戶部都綽綽有餘了，他哪裡捨得送給廢帝。
惠周侯夫人張氏的確有些著急，更多的是生氣，她萬萬沒有想到梁絮兒竟然會出賣自己的親妹妹。
想當初，她身為嫡母，對這個庶出的女兒也是不錯的，若沒有她的支持，那丫頭別想背著侯爺進宮，也不會有今日的富貴，張氏真的有些後悔了，當初真不該被那丫頭的眼淚欺騙，給自己的寶貝女兒埋下了這麼大的禍根。
「給夫人請安。」院里的小丫頭見到張氏一行人急匆匆的進了院子，連忙屈膝問安。
張氏平日里還會和這些丫頭們說上兩句，她對下人向來是不錯的，但是今日卻沒有這個心情，疾步往女兒的屋裡去了。
此刻，寢房外的小廳中，窗明几淨，梁家二小姐梁蕪菁正在四五個丫鬟的服侍下，一邊喝著普洱，一邊吃著精緻的點心和瓜果，順便欣賞著一幅幅畫，好不愜意，不過……這些畫可和她們平日里觀賞的字畫有天壤之別。
畫上畫著一個個男子，長相迥異，或英武不凡，或俊逸溫潤，伙老實巴交，甚至還有無比粗獷的，看得一屋子的丫鬟眼花繚亂真不知替自家小姐選哪個做姑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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