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第100章

陳姨跟在他身邊三十年,他算是陳姨的全部,做出這樣的決定,江錦言的心裡並不好受。

「嗯。」楚韻掃了眼他微微蹙起的眉心,微微抿抿唇,如果放在以前陳姨背地裡給她小鞋穿,她倒是無所謂,現在她懷著孩子,陳姨萬一使壞……

現在肚子里的小黃豆就是她的寶貝疙瘩,楚韻決不允許有半點兒危險存在。

「陳姨你的額頭怎麼了?」

江錦言停好車,打開車門扶著楚韻下車,瞥見殷勤上前幫忙拎東西的陳姨,額頭上破了一塊,消毒上藥,並未包紮,刮開的傷口略顯猙獰。

「打掃衛生的時候地面滑不小心摔了一腳。」

陳姨一如既往不言苟笑,一手拎著東西,右手要去扶楚韻,已對陳姨開啟了全面戒備,她剛靠近,楚韻便警惕的抬胳膊躲開,身子向江錦言旁邊靠了靠。

陳姨的手尷尬的停在半空中。

「天氣熱,陳姨去煮碗綠豆湯解暑。」

江錦言將這一幕收入眼中,出聲化解兩人之間的尷尬。陳姨斂去眼裡的不快,應了聲,先他們進入客廳。江錦言薄唇翕動下,望著她在陽光下白的趨於透明的面頰,心針扎樣疼著,在唇邊打轉的話,消散在熱浪滾滾的空氣中。

「這臉都黑成鍋底了,是小錦惹你生氣了?等下我收拾他!」

客廳中,兩個保姆正在收拾打掃,陳媛頭髮微微凌亂,沉著臉從二樓下來。這模樣跟剛大戰過一場樣,陳姨額上的傷痕閃過眼前,楚韻微眯下眼睛。

「不用你收拾,早就有人收拾過了!」陳媛面色不善的看向在半開放廚房中忙碌的陳姨,「你快上去看看吧,小傢伙把自己關在房間中半個多小時了,怎麼叫都不開門,不說話。」

「小孩子要東西耍脾氣正常,六少奶奶的氣色不太好,應該多休息,陳小姐不應該麻煩她,讓兩個保姆上去哄哄。」

正在洗綠豆的陳姨手上的動作沒停,語氣里透著一股責備。

靠之,倚老賣老,欺負完一個孩子,竟然還惡人先告狀,陳媛氣不過。楚韻抽出被江錦言扶住的胳膊,上前握住她去指陳姨的手指,「我們上去說。」

陳姨剛才出去的時候已「大度」隱瞞額頭上傷口的真正原因,剛剛又說了那樣一番看似關係她的話,陳媛再在這裡忿忿的咋咋呼呼,就算是有理也會有種惡人告狀的感覺。

她相信陳媛,但在江錦言的心裡,陳媛的位子已等同於母親。之前一直強調她的心不壞,剛剛又答應把她送去老宅,楚韻不想在這個時候再節外生枝。

「六少奶奶,你沒帶過孩子,小孩子不能慣著,你不理他晾他一會自然就好了。」陳姨煲上湯,擦著手出來,「六少爺說了,我有帶孩子的經驗,以後你們的孩子,會交給我帶。」

「小錦懂事,他為什麼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陳姨比我要清楚的多。我之所以不追究,是因為你是長輩,是六少敬重的人,我不想讓他為難。但人得懂得收斂,只做表面功夫,總會有被拆穿打臉的那一天。」

江錦言不聲不響,沒跟她商量就處置她孩子未來的做法。讓楚韻火大,腳下的步子滯了下,沒回頭,說完,上了二樓。

「陳姨跟我去下書房,我有話跟你說。」

江錦言在樓下,剛好能看的清楚韻覆上一層寒意的側顏,幽深黑沉的犀眸情緒複雜。

「是不是我剛才說的話惹六少奶奶生氣了?」

書房,陳姨頭微垂,局促不安的站在書桌前。

「你坐。」江錦言拿出根煙夾在手中,對著她指了指旁邊的椅子。

「不了,我還得準備午飯,有什麼話六少爺直接交代我吧。」

陳姨在江錦言面前一直把自己定位在傭人的位置上,主子訓話哪裡有坐下的聆訓的道理。

「我們今天就是話點家常。」江錦言起身扶著陳姨坐下,自己則坐在了書房內的沙發上,「青岩哥有孩子了吧。」

「嗯,我姐給我打電話說他媳婦兒懷孕了,應該有兩三個月了吧。」

「為了照顧我陳姨從青岩哥一出生就把他送走了,這些年青岩哥雖然嘴上不說,心裡多少都是有些怨言的。」

「六少爺每年都會給他一大筆錢,他哪裡來的怨言。」

六少爺十六七歲時的因為愧疚,曾動過把她送回美國照顧青岩的念頭,被她以死相逼拒絕,這次談心,六少應該是又動了這個念頭。

一想到他是因為楚韻要送走她,陳姨雙手扯了扯衣襟,對楚韻又多了層怨恨。

「錢代替不了親情。」江錦言喉頭微顫,「陳姨把所有的精力都傾注在我的身上,照顧我那麼多年,我感激不盡。我可以把你當成我的母親樣,幫你養老送終,可陳姨心中的遺憾並不是我能彌補的了的,趁著你還年輕,回到他身邊吧。」

「我已經習慣了跟在六少身邊,沒有什麼遺憾的。」陳姨輕垂眸子,「大小姐救過我一家人的命,我答應過她,一定幫助六少爺拿回屬她家族的東西。」

「這件事情已經在日程上。要不了我就能完成母親的遺願。」江錦言語氣篤定,布了那麼多年的局,該到收網的時候了,「陳姨,青岩哥發福了,已經不是你常看的那張照片上黑瘦的小夥子了。」

「我……那照片……」

作為一個母親,陳姨思念孩子,江錦言年齡小的時候她不放心他一個人在江家,一直沒有回過美國探望青岩。十多年過去,心裡倍感虧欠他,害怕見他,就算是去美國她也只是偷偷的遠遠看著,那張被她磨的快要爛邊照片是她去美國時偷偷拍的,每次想他的時候就會拿出來看上半天。

只是母子兩人並沒有相處過,僅僅也只是思念,並沒有她跟江錦言的感情深刻,如果讓她選,她會選擇留在桐城。

「陳姨,別給人生存遺憾。我希望等我結婚的時候。你可以帶著青岩哥一家來參加。」江錦言起身像小時候那樣輕擁下她,「定明天的機票,正好那麼多年沒見過青岩哥,我陪你一起回去。」

「六少爺真的決定要娶六少奶奶了?」

機票都定了,還要親自把她送過去,看來這次不走都不行了。有些事情不吐不快,既然已這樣,陳姨打算豁出去了。

「你都叫她六少奶奶了,我的妻子這輩子只有她一個。」

「那我的外甥女呢?當初你們都要結婚了,你出了車禍,她哭的死去活來的,不管別人怎麼勸說,她都守著你,發誓這輩子非你不嫁,可你是怎麼對她的,對她冷言冷語,最後還狠心把她趕走了,永遠不允許她踏進桐城!你知道這些年她過得是怎樣的日子嗎?每次打電話都會問我好不好,她一直在等著你,你腿好了后,卻要娶另外一個女人,她知道后,肯定會痛苦不堪生不如死的!」

大姐幫她養大了孩子,為了報答大姐,她決定幫助外甥女找個幸福的歸宿,江錦言雖外表冷漠,可長相英俊,才能出眾,這樣的男人一旦動情就是一輩子的事情,是個好丈夫的人選。

陳姨決定撮合兩人,陳姨跟江錦言試探著提過,江錦言沒有拒絕,介紹兩人認識后,一切都那麼的水到渠成,比陳姨想象中要順利很多。婚禮將至,一場車禍毀了外甥女的幸福,讓她愧對大姐。

而這一切的罪魁禍首就是楚韻!

「對她,我從未虧欠過。」似不願意回想那段往事,江錦言英挺的緊蹙,聲音清冷低沉。

「六少爺!」陳姨聞言怒了,「你給的錢能彌補對她的虧欠嗎?對女人而言,給她一個疼愛她的丈夫和幸福的家才算是彌補!」

「陳姨,我的婚姻並不是你報恩的籌碼。抱歉,我能給她的,只有金錢上的,而且還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其實有件事情怕你自責,我一直沒有告訴你。」

陳姨應該是因為當年的事才對楚韻不滿的,是他大意了,以為事情過去那麼多年,陳姨該淡忘了。江錦言猶豫下,緩緩說道:「陳姨應該記得車禍后我的腿進行治療情況有很大好轉,已有知覺的事吧。」

「記得,後來因為老爺跟大少爺忌憚你,怕你好了后奪走江氏,而買通護士給你吃錯了葯。」

這是家族醜聞,老爺子壓著,事情沒有曝光,只有幾個人知道。

「他們買通的並不是護士而是你的外甥女。」

她衣不解帶的照顧他,江錦言心裡感動,動過跟她相伴一生的念頭,造化弄人,在他決定試著改變自己對她的態度時。她嫌棄他冷淡,沉浸在江錦豪的甜言蜜語中,給了他重重一擊。

「這不可能!她那麼愛你,怎麼會……」陳姨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急忙否定,可仔細回想,江錦言確實是在葯弄錯了之後,態度才變得惡劣的。

「陳姨不信的話,可以向她求證。」

「對不起六少爺,我沒想過是她害了你坐了四年的輪椅。」江錦言說的事情都是有憑有據的,陳姨扶住桌子穩住身子,好半天才消化掉這個事實。

「陳年往事了,不用放在心上。」若不是陳姨先提起,這事他準備爛在肚子里,「你去收拾東西吧。」

陳姨腳步虛浮的離開書房。江錦言打開書桌下的抽屜,捻出一張內存卡,裡面存放的是老宅後門處,一個隱秘在何首烏濃密的藤葉下的攝像頭拍攝的畫面,宴會那晚後門燈光昏暗,可依舊能分辨出幫顏婉如開門的是陳姨。

楚韻沒事,這事他就不再追究了,就當是還她照顧他那麼多年的恩情了。

雙手用力,內存卡斷裂,江錦言揚手把它扔進垃圾桶。餘光瞥見鐵盒,他拿出打開,絲巾和半管藥膏靜靜的躺著,江錦言用手輕碰下,葯管撞著鐵盒發出細小的聲音,薄唇不自覺向上勾了勾。

二樓,楚韻詢問陳媛發生了什麼事。

「都是那個死老太婆,倚老賣老,連個孩子都欺負,跟她一個姓,我都覺得是恥辱!」陳媛窩了一肚子火,靠在欄杆上忿忿說道:「我們回來的時候陳姨正在打掃衛生,隨手把小錦新買的童話書扔掉,小傢伙跑過去撿起,告訴陳姨那是他的書,不是垃圾。陳姨就……就……反正就是說一些很難聽的話,我都聽不過去了,說了她兩句,她故意推到小錦,我一時沒忍住,拿起煙灰缸就砸到她頭上去了。」

陳媛心裡也是小小的鬱悶,她以前脾氣算不上那種溫柔似水,但絕不會動不動就爆發小宇宙,她現在都嚴重懷疑自己有暴力傾向了!

薛華脾氣暴躁,一言不合就動手,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近墨者黑?

砸的好!楚韻早就想揍她了!

「小錦,是姐姐,聽話把門打開。」

陳媛都講不出來的話,陳姨一定沒有留口德。罵的很難聽。擔心小錦,楚韻抬手敲門。

「姐姐我睡著了。」

小錦在床上蜷縮成一團,拉住被子蒙著頭,奶聲奶氣的聲音裡帶著哭腔。

「小錦這是在夢裡說話?」小錦不回答,楚韻又敲了下門,「姐姐累了,小錦打開門,姐姐陪你一起睡好不好?」

「姐姐,你告訴陳奶奶,我媽媽不是瘋子,我爸爸也壞人,我媽媽還好好地活著,只是太忙了,沒有空來看我。我有姐姐,我不是沒人要的孩子。」

房門從裡面被拉開,小錦臉上淚痕未乾,一雙眼睛通紅,楚韻心疼。

這是什麼仇,什麼怨。對一個三歲多點兒的孩子能說出這樣傷人的話!幫他擦乾眼淚,讓小錦回房等著,她帶著火氣轉身下樓去找陳姨算賬。

「六少奶奶剛才的事情是我不對,我上去給他道歉。」

楚韻剛走到樓梯口,見到從書房出來準備回房的陳姨,還沒開口叫她,她已經主動過來認錯,態度誠懇,沒有半點敷衍摻假的痕迹。

楚韻微怔,短短十多分鐘陳姨就像換了個人,這人的腦袋是被門夾了,還是想耍什麼陰謀詭計?

楚韻上下打量陳姨,陳姨低眉瞬間的從她身旁走過,當真對還沒回房的小錦道歉。楚韻跟陳媛面面相覷。

小傢伙有幾分脾氣,抱著兩隻小短臂,臉扭到一邊,一副不接受和解的模樣。

陳姨輕笑下,楚韻差點驚掉下巴,跟陳姨相處時間不算短,這應該是第一次見到她笑吧。

「六少奶奶,我明天就去美國了,以前有對不住的地方,你多擔待。六少爺這輩子苦,你照顧好他。」

陳姨說完,不等楚韻回答,她轉身下樓回房。

「你家六少挺給力的,一言不合就要把她送去美國。」

只是陳媛不明白,不就是個傭人嗎?不合心意辭退不就得了,哪裡用送去美國那麼麻煩?

「姐姐,不會是因為我跟陳奶奶吵架,叔叔要把她送走的吧。美國那麼遠,陳奶奶年紀大了,會不會不適應?要不,我們去跟叔叔說說?」

小傢伙不記仇,所有的不快已經被陳姨的一句對不起衝散,五官皺巴在一起,睜著大眼希冀的看著楚韻。

「小錦這麼快就原諒她了?」

楚韻戳戳小錦胖回來,一笑顯現出兩個酒窩的臉頰。她很欣慰小錦是這樣的性格。

「人家是大人不記小人過,我這個小小人兒就大度一會啦。」

小錦雙手叉著腰,一臉臭屁的模樣,楚韻笑著輕刮下他肉呼呼的鼻頭,「你跟陳姐姐玩會兒,我去看看。」

陳姨在江錦言心裡的地位楚韻比任何人都清楚,做下這樣的決定,他心裡一定是矛盾不忍的吧。

卧室的門門鎖,楚韻進去敲響書房門。

「門沒鎖,進來吧。」

楚韻敲門習慣三聲后停頓下,再敲兩下,江錦言知道是她,把東西收進鐵盒蓋上蓋子。

「這是什麼?」

黑色的鐵盒上紫藤花綻放,楚韻喜歡紫藤花,眼尖的瞅到江錦言拿下桌子欲放回抽屜的鐵盒,好奇的問道。

「一個小女孩送我的東西。」

江錦言手上的動作滯了下,勾勾薄唇,起了逗弄的心思。

「怪不得那麼寶貝呢!」是之前他說過要等著長大的未成年女孩嗎?楚韻眼神一黯,心裡酸水直冒。「我是不是打擾你緬懷往事了?」

「好大一股酸味?是誰家打翻了醋罈子?」江錦言把鐵盒放回桌上,吸了下鼻子在空氣中輕嗅下,被她酸溜溜的語氣愉悅,眼角眉梢含笑。

「是啊,打翻了十條街呢!」

還以為他會為送走陳姨難受,原來是在這裡想她的小情人。敢情之前對她說的甜言蜜語都是假的?讓她流掉孩子,不是因為考慮到她的身體問題,而是想等著以後,小情人給他生?

電光火石間,腦袋裡湧出n種猜測。嫉妒、憤怒、痛苦等等負面情緒噴涌而至,心裡不是滋味兒,特別想跟個潑婦樣把他書桌上的東西全部揮掉,再罵一聲「騙子、人渣」。

肚子微疼,醫生再三告誡要保持心情舒暢,楚韻趕緊深吸口氣,壓抑住不斷在胸口積聚的怒氣。再在瀰漫著他身上清冽氣息的書房多呆一會兒,她這座移動的活火山就會爆發,楚韻快速轉身,邁著沉重的雙腿朝著書房門走去。

「生氣了?小傻瓜!」

江錦言起身闊步來到她的身後,鐵臂抱住她的腰,下巴擱在她的肩膀上,兩人身體毫無間隙的相貼在一起。

「江錦言你的心怎麼能這麼大!」應該是無恥!楚韻氣紅了臉,怒氣沖沖的去掰覆在她小腹上的手,氣呼呼的低吼著,「在我面前扮演好未婚夫的角色,一轉身又在這裡想你心尖上的人,我都替你覺得累!」

「我放在心尖上的人不就是你嗎?」感覺手背上有溫熱的液體利落,江錦言知道自己玩大發了,慌忙轉過她的身子,拿出手帕幫她擦眼淚,一貫清冷的聲線焦灼,自責的說道:「別哭了,想想醫生的話和肚子裡面的孩子。」

「你混蛋!」楚韻奪過他手裡手帕,用力的抹著眼淚,在對江錦言的感情里,她並不是動輒就哭的人,可今天跟淚腺不受控制樣,她想關閘門,眼淚卻依舊嘩嘩的向下流。

「好好,我混蛋,但我們先把鐵盒裡面的東西看完再哭,行嗎?」

江錦言此時此刻特別想抽自己兩巴掌,沒事幹嘛捉弄她,她難受,他心疼。

牽著彆扭的楚韻,在大班椅上坐下,把她拉在腿上,打開鐵盒,放在她的眼前,「認識這裡面的東西嗎?」

絲巾?!還真是女人的東西!楚韻火大,拿過鐵盒就朝著江錦言的臉上拍,江錦言抬手擋住,「你再好好看看,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江錦言勾起絲巾放在她眼前,示意她仔細看下。

絲巾楚韻沒有印象,可右下角上的刺繡,經年過去,依舊鮮亮如新,楚韻蹙眉,拿過來仔細辨認,一株繡的辨識度很低,勉強能認出的蘭花旁邊綉著一個歪歪扭扭的韻字。

遺忘的記憶忽然模糊的呈現眼前,這是她看到顏婉如為她的旗袍繡花時,覺得漂亮,纏著顏婉如教她,顏婉如知她的性格喜靜,以為她能靜下心學好,認真的教了幾天,只是楚韻不是綉娘的料,幾天的功夫,手指被扎了無數次,只秀出一件成品,就是這條絲巾。

父親心疼她,不許她再碰銹針,楚韻就特別珍惜這條親自秀出來的絲巾,有一段時間走哪戴娜。

後來這條絲巾。她好像用來替帶紗布,替人包紮傷口了,難道當年那個人是……是江錦言?

楚韻瞠目結舌,不會那麼巧吧?!

「想起來了?」

江錦言用指腹抹去她眼角的眼淚,拿著那管用了一半的藥膏在手中把玩著,「一條絲巾,半管葯,讓我惦記多年,是不是挺自豪的?」

「你的意思是說,你……你一直喜歡我?」

這對楚韻來說,絕對是爆炸性的消息,舌頭好似被貓咬了下,說話都有些不利索。

「一直喜歡,準備喜歡到老。」江錦言眼底的深情似要外溢,吻落在她的脖間,聲音暗啞,深情的表白,「其實我的心很小,這輩子只能裝下一個你。」

「怎麼被我感動的,連話都不會說了?」

雖然他發自肺腑的甜言蜜語不要錢,但好歹得給點回應吧。

「我記得當時我才十幾歲吧,江錦言你是不是有戀tong癖?」

好好地氣氛被楚韻一句話給破壞掉,江錦言黑臉,磨牙,倏爾他邪肆一笑,「你不說我還真沒發現,改天找幾個女孩子驗證下。」

「你敢!」楚韻伸手去擰他的腿內側,無意中碰到正在悄然昂頭的某物,好似被蟄了下,快速縮回來,面色爆紅,「那個……那個陳媛還在,我出去招待她。」

她是特殊時期,怕再待下去會擦槍走火,楚韻慌忙起身。

「等生完孩子你得補償我!」

江錦言把她撈回懷抱,嗅著她身上的香氣,身上的血液向一處匯聚,清楚再抱下去,他等下絕對得去沖冷水澡,他卻捨不得放手。

「你說什麼就是什麼。」

江錦言的滾燙的唇落在她的脖子、耳垂上,懷孕的人比較敏感,楚韻整個人好似被架在火上烤,後背沁出層汗,腦袋也被他的熱情灼的暈乎乎,急於逃離隨時都有可能衝破理智,糾纏在一起的曖昧氛圍,楚韻隨口回道。

「這話我記下了。」江錦言嘴角漾起得逞的笑意,在她唇上輕啄下,深情的凝望著她,「楚韻說你愛我。」

他聲音低沉,霸道的不容置喙。

「我……我……」

喜歡了就是喜歡了,江錦言是她認定值得的那個人,她沒什麼可矯情的。但被他如狼般的眼神盯著,似下一秒就把她吞之入腹,楚韻緊張的吞了口唾沫,舌頭打結,短短三個字,支支吾吾半天都沒說全。

「用我一個字一個字的教你?」她不說出來,他心裡不安,江錦言扣住她的下巴,像個教剛學話的孩童樣,認真的一板一眼的教她。

楚韻捂臉,嘟著嘴巴,不滿道:「江錦言你幼不幼稚,哪裡有你這樣威脅人表白的?」

「讓你說句真心話就那麼難嗎?」

江錦言一臉受傷,楚韻俏皮的朝他吐了下舌頭,陰陽怪氣的說道:「你怎麼知道那是我的心裡話,萬一我的心裡……嗚嗚……」

大手扣住她的腦袋,強勢不容拒絕的吻如狂風暴雨般席捲而來,喘不過氣,楚韻錘了幾下他的胸口。瞥見她紅的似血的面色,江錦言鬆開她,含了口空氣渡進她的口中。

滿口腔都是他的味道,楚韻按住他亂動的手,趴在他的耳旁,輕聲說了句「江錦言我也愛你,很愛很愛」。

到底有多愛,她也說不清楚,總之,她的生活中已經離不開他,就算是危險,她也願意冒險為他生孩子。

這話無疑是最有效的催qing劑,江錦言再次攫住她的唇,繾綣的吻讓書房的溫度逐漸升高,江錦言清楚她此時的身體無法承受,在失去理智之前,急喊剎車。

不敢再抱著她膩歪下去,江錦言乾脆把她抱進卧室放在床上,「昨晚睡得晚,睡會吧,陳媛那邊我讓保姆招呼。」

嘴巴發麻,不用看,肯定紅腫不堪,出去肯定會被陳媛取笑,楚韻同意江錦言的提議。「如果她要走的話,記得安排車送她,或者打電話通知我哥。」

「哥?」

「就是薛華啦。」楚韻瞪了他一眼,戳戳他的身前,「記得以後見到他,要叫聲哥。」

其實這話楚韻是跟江錦言開玩笑的,沒想到江錦言竟然一本正經的嗯了聲,想象下那個畫面,楚韻特別想立刻把薛華叫過來,上演個真實版的。

她眼含期待,江錦言寵溺一笑,小丫頭是特別希望他出糗。

「等一下。」

楚韻剛閉上沉重的眼皮,驀地想起去書房找江錦言的真正目的,拉住欠身的江錦言。

「捨不得我,想要我陪你一起睡?」

江錦言挑眉,楚韻瞪了他一眼,「陳姨剛才去給小錦和我認錯了,看得出來她挺誠懇的。你心裡不忍的話,可以在桐城幫她買套房子。以後抽時間常去探望她。」

「美國有她的家人。」江錦言握住她的柔夷,「等你生完孩子,補辦完婚禮,願意跟我移居美國嗎?」

美國是生養他到六歲的地方,也是他事業的發源地,完成母親的遺願,他想回到那裡開始新的生活。

她也有離開桐城的念頭,江錦言的想法與她一拍即合,楚韻點點頭,遲疑下不解的說道:「陳姨對我有意見是因為你四年前要結婚的對象吧。」

「想知道什麼?」

「我就是隨口一問。」誰沒有過去,知道了也是徒增煩惱,江錦言兜中的手機一直響個不停,楚韻推了他一下,「有事你去忙吧,記得安排好陳媛。」

陳媛是她的好友兼未來的嫂子,肚子里興許有了她的小侄子,必須重點保護。

江錦言坐著沒動,沉默著,回憶下當年的事情,簡單的講述下當年的事情。

「一場車禍竟然改變了那麼多人的命運。」楚韻有感而發,回握住江錦言的手,經歷那麼多風風雨雨,幸好他們都還好好地。

半山別墅外機車轟鳴,薛華按著門鈴,仔細打量著夢幻與恢弘氣勢並存的別墅,以前一個人覺得只要有個住的地方就行,現在多了陳媛,偵探社並不像一個家。薛華環視下別墅區的房子,陳媛跟他的朋友都不多,搬過來跟楚韻離的近一些,會熱鬧些,多點兒照應。

「哥哥。」

從可視門鈴中見到是薛華,小傢伙跑的比陳媛還快,趴在鐵門上,巴巴的看著薛華。

薛華踟躕下,嗯了聲,手覆在他的頭上揉了揉,「姐姐身體不好需要多休息。以後小錦跟我住一起行嗎?」

「行啊,那我去拿行李。順便跟姐姐說一聲。」

在小錦的認知里,一直不承認是他哥哥的薛華才是他真正的親人,高興哥哥從心裡接受他,小傢伙拍著小胖手跳了兩下,快速跑向客廳的方向。

「小錦真容易滿足。」隨後趕來的陳媛望著小傢伙的背影笑了笑,見薛華一直看著她,陳媛笑吟吟的避開他的視線,「你怎麼來了?」

「接你回家。」

簡單的四個字卻字字撞進了陳媛的心中,她驀地熱淚盈眶。

得知薛華要帶走小錦,楚韻下床趿著拖鞋領著小錦去見薛華。

精緻的鐵門前,陳媛跟薛華正兩兩凝望,午後的陽光正烈,在兩人的身上鍍上層光暈,畫面和諧而美好,楚韻摸出手機幫兩人照了兩張照片,用微信發給陳媛。

手機響起打斷兩人似要回望到天荒地老的視線,「你人都在我身後,有什麼話不能直說,非要給我發微信?」

她剛才是情不自禁,那他目光灼灼的是因為……

剛才她差點脫口而出把這事給問出來了,卻被楚韻的微信給打了回去。當陳媛打開欣信息,看到兩人唯美的合影,臉上立刻笑開了花,把手機透過鐵門遞到薛華眼前,「你妹妹的拍攝效果還不錯。」

拍攝角度,畫面清晰度跟專業攝影師能媲美,薛華拿過手機在屏幕上輕點幾下,把兩人照片設置成了屏保。

忽然薛華擰了下眉,猛地回頭四處看了下。

「怎麼了?」

常年過慣了刀口舔血的生活,警覺性特彆強,只要有危險氣息靠近,他會第一個做出反應。

綠化帶后一輛黑色路虎車引起薛華的注意,車上有人,剛才他過來的時候,車子就停在那裡,現在還在。

按照車子聽得方向,駕駛座上的人觀察的方向只有六號樓,薛華眯了下眼睛,把手機塞回陳媛的手中,「先回客廳等著我。」

薛華跨上機車,向路虎車前面開去,被發現,路虎車發動引擎加速向前撞向薛華,薛華來了個漂亮的漂移躲開后,加足油門跟了上去。

這一幕發生太快,等楚韻跟陳媛回過神,薛華跟路虎車已經消失,楚韻心裡擔心,急忙叫喊剛出客廳的江錦言,「有輛車子在監視我們,我哥去追了,我怕他有危險,你跟過去看看。」

江錦言聞言急忙去車庫開車,楚韻身體不能承受急速飆車,與兩個保姆和小錦留在家中,陳媛不放心,坐進江錦言的車中。

薛華跟的緊,利用嫻熟的車技和路況,路虎車幾次差點被他逼停,王振握緊方向盤,一輛機車竟然敢跟他的路虎較勁,簡直不知死活,路虎再次提速,在前面路口拐彎,進入一個偏僻的小村落,村子裡面的路窄,路虎車不斷的擠兌機車,薛華險險避過。

甩不掉王振下了狠招,猛踩下剎車,向後倒,薛華以為他要逃走,快速調轉機車頭。王振掛上前進擋,猛踩油門,直直對著薛華撞去。

輛車相距不過三四米的距離,薛華躲閃不及,人連帶著機車被撞飛,他沒帶安全帽,摔在地上爬了幾下都沒起來。

就在王振要下車查看他傷勢的時候,江錦言趕了過來,路窄,前面又是個死胡同,王振進退不得,只能硬著頭皮向前開。

袁少文之前在趕回半山別墅的路上,接到江錦言的電話,急忙過來跟他匯合,江錦言讓他去收拾王振,他則檢查下薛華的傷勢,把他扛到車上,快速驅車駛向醫院。

「薛華……薛華你醒醒,你千萬不能有事啊。」後座位上,薛華渾身是血,陳媛不敢碰他,眼淚連連的跪在旁邊,不停地喊著他的名字。

「好吵,閉嘴!」

腦袋嗡嗡作響,好像有千萬隻蜜蜂在周圍亂轉,薛華面色痛苦,不耐的斥了聲,聽到他說話,陳媛趕緊抹了下眼淚,「我不吵你,醫院馬上就到,你千萬別睡啊。」

曾經大傷小傷不斷,身上的疼薛華能忍受,但胸口和腦袋上的疼……

他欲抬手去揉,怎奈傷的太重,手抬不起,等送到醫院時,薛華已處於昏迷中,林澤遠接到消息帶著醫護人員等候在大廳前,等人一到就急忙推進了最近的急救室進行搶救。

近兩個小時后,急救室上方刺目紅燈才熄滅,陳媛急忙迎上去,「醫生他怎麼樣?」

林澤遠搖了下頭,讓開身子,讓護士將薛華推進icu。

「你搖頭幾個意思啊?」

是不能救治了嗎?陳媛身子晃了晃,聲音微微拔高。

「病人他……」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老公,壁個咚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老公,壁個咚
上一章下一章

第100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