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駙馬:嚶嚶~公主不愛我了

第002章 駙馬:嚶嚶~公主不愛我了

容州地處大殷以北,臨東西突厥,自來風沙重,且晝熱夜涼,即便此時已是五月,白天熱地穿夏衫,到了晚上,還得再加一件袍子。

雒妃身上的喜袍還算完整,約莫秦壽是早存了羞辱的心思,喜袍不除,直接撩了她的裙擺行事。

可到底她還赤著腳,又初初破身,出了王府,整個人心神鬆懈下來,才覺寒氣從腳入,細嫩嬌貴的身子冷得瑟瑟發抖。

她怕極了冷,這讓她老是想起秦壽給的那當胸一劍。

她真是冷、真是疼地倒在血泊中,十年的夫妻情分,他就那麼垂劍斂眸地淡淡看著她,不言不語,彷彿在他面前漸漸死去的,不過是一隻螻蟻罷了。

「公主,婢子行事不周,請公主責罰。」六名宮娥中,其中一身穿幽蘭宮裝的宮娥站出來跪下道。

借著王府外懸挂的大紅燈籠那點微光,雒妃眯眼打量,記憶太過久遠,她實在有些記不清了。

當初她為了討秦壽歡心,硬是將身邊的六名宮娥送出去,為他籠絡人心,後來聽說六人無一例外,皆落的個慘死荒野的下場。

那會,她被秦壽軟禁王府,身邊無可用之人,哪裡還能討回公道。

「公主,夜深露重,還請公主莫嫌棄,先行套上婢子的粗布劣鞋。」將自個的繡鞋脫下送到雒妃面前的宮娥年紀最小,約莫十三四歲,臉上還帶著點嬰兒肥,很是喜人。

雒妃將六名宮娥挨個看了個遍,也不知是不是太冷的緣故,她竟覺鼻頭髮酸的厲害,她躬身親自扶起跪地的宮娥,聲帶顫音的道,「首陽姑姑,快快起來。」

入手是首陽溫熱的臂膀,雒妃才覺這一切都不像是夢,她急急問道,「如今可是道元九年?皇帝哥哥下年就能行冠禮親政?」

當今天子,雖登基已有九年,可從前年幼,一直都是太后輔政,按祖制,需得二十行過冠禮,方可親政。

首陽微微一笑,她面容白皙,容貌並不十分出色,可眉目溫柔讓人如沐春風,很是舒服,「正是如此,公主可是忘了,聖人在公主遠嫁時再三叮囑,下年是要接公主回京觀禮的。」

雒妃這才感覺到真實,她愣愣看著六名宮娥,挨個念出名字,「首陽,紺香,鶯時,槐序,鳴蜩(tiao),季夏……」

除首陽姑姑是皇帝哥哥賜下的,其他五人皆是同她一道長大,賜名她便按照一月到六月的排,幼年她還調笑過,要再找六名合心的宮娥,湊足十二個節氣。

六名宮娥應聲,臉上皆是毫無掩飾的擔心,季夏更是急的眼眶都紅了,「公主千金之軀凍不得,趕緊穿上婢子的繡鞋才是。」

六人中,唯有她的繡鞋是公主能穿上的。

雒妃微微仰頭,幾不可聞地應了聲,季夏與首陽當即便蹲下,先是用絲帕拂去她腳心的塵土,再小心翼翼地幫她穿上繡鞋。

從頭至尾,那兩列玄甲侍衛目不斜視,將雒妃圍在中間,沉默如雕塑。

「本宮今日與秦壽拜堂成親,送親大臣可還在容州?」她雖想不明白自個怎的又回到了這個時候,不過,總歸都是好事。

重新來過,她這一次必不會讓秦壽的狼子野心得逞,即便他造反為王,是天命所歸的真龍天子,她也要將他踩成條蟲,這天下,只能是她皇帝哥哥的,誰也別想奪走!

首陽明顯察覺到雒妃的不對勁,不過她還是回答道,「送親大臣還要在容州待三日。」

「可是本宮的好皇叔恭王並禮部徐尚書一道來送的親?」她依著記憶問。

首陽點點頭,若說從前的公主很好懂,那是因為誰都能瞧出她眼裡對駙馬的熱烈歡喜,而今,不過就一洞房花燭的功夫,她便看不懂公主在想什麼了,像是一汪冰泉,即便清澈,可不見底。

雒妃並未注意首陽的神色,她沉浸在以往的記憶中不可自拔。

她的好皇叔,好個恭王,明著聲色犬馬,甚至能做出生冷不忌蓄養孌童的事來自污,背地裡卻和秦壽勾結,害她的皇帝哥哥。

她一直不明白恭王是什麼時候與秦壽勾結上的,眼下來看,多半就是這次送親,兩人就狼狽為奸了。

「送親的隊伍里,可有皇帝哥哥的人?」明了前因,雒妃自然不會再讓那等後果發生,雖然她現在就恨不得衝到驛館去,將恭王給砍了。

首陽略一思量,「聖人曾交代過,徐尚書身邊有個粗使婢女,可與公主傳信。」

雒妃皺眉,顯然不滿意,「恭王身邊沒有人手?」

首陽為難地搖搖頭,「聖人不曾在恭王身邊布置。」

那意思,便是皇帝從未將恭王放在眼裡過,是以半點都不防備。

「哥哥好生糊塗!」雒妃痛心疾首,然目下說什麼都無濟於事,反倒她出了王府,站在市井一身狼狽。

季夏最是心直口快,她猶豫地瞥了眼王府大門,期期艾艾打斷道,「公主今晚在何處落腳?」

這話提醒了雒妃,她轉身,目光灼灼地看著容王府的漆紅大門,自她前腳出了王府,後腳門房就忙不迭的將門給關死了。

她了解秦壽,即便此刻心裡恨毒了她,可初初成親,他還不敢肆無忌憚的就殺她,不見上一世,可是過了十年才動的手。

所以這關門的意思,也絕不可能是他的吩咐,而剩下的,便儘是些魑魅魍魎,只會使一些不入流的手段。

雒妃嘴角微勾,剛才不明就裡,只一門心思逃出喜房,這會前路漸明,她有的是閒情逸緻與秦壽周旋,是以她纖指一揚指著大門喝道,「給本宮撞開!」

「喏!」兩列玄衣侍衛,足足三十人,齊應了聲,接踵退開來,又狠狠地以肩撞上去。

一下,兩下,三下……

「轟」的大門被破開!

雒妃雙手垂立,水汪汪的桃花眼,多情褪去,憑添無情鋒銳,她單單就立在那,夜風吹起艷紅喜袍,披散的烏髮隨風起舞,恍若吸人精魂的妖精,艷的讓人心裡發憷。

至少聞訊而來的方氏,被駭的後退好幾步,她倒抽了口冷氣,冷不防卻咬到自個舌尖,痛的她眼眶泛淚。

「公主,你這是做甚?王爺已經許公主出府了,公主就莫要在為難王爺,王爺也是不容易。」方氏倒打一耙,她實在沒想到雒妃竟然如此大膽,連撞門的事都乾的出來。

雒妃冷笑一聲,方氏在她眼裡形如死人,「溥天之下,莫非王土,本宮貴為大殷長公主,出不出府,要去哪裡,豈是你這賤婦能置啄的?」

方氏眸色一閃,露出委屈作態,「老奴不是賤婦,老奴是王爺的乳母……」

雒妃懶得費唇舌,她一揚下頜,睥睨著道,「首陽,洞房之際為何不在喜房伺候?」

首陽冷著臉瞥了方氏一眼,回道,「婢子六人原本皆在喜房外候著,方氏言,駙馬不喜婢女伺候,且有公主令為證,將婢女等人悉數趕到了院外,便是侍衛也不準靠近。」

雒妃一挑眉,傲氣又嬌貴的很,「公主令?」

她目光落在方氏身上,越發凌厲,本是隨口一問,不想這其中還真有端倪,如此也就難怪上一世她在洞房之中被秦壽折磨的只剩一口氣,也不見婢女和侍衛來救,原是公主令在她不曉得的時候落到了方氏手裡。

這動手腳的人,除了當晚能近她身的秦壽,根本沒旁人。

「好大的膽子,竟敢覬覦本宮的公主令,」雒妃胸口起伏,顯然是氣的狠了,心頭那股子恨意又湧上來,如摻毒的蜜釀,明知有毒,可舍不下那甜味,便一遍一遍的反覆品嘗,「來人,給本宮掌嘴五十!」

「喏!」首陽六人早看不慣方氏對公主的糟踐,之前公主顧忌駙馬,她們便多有忍讓,此時公主下了令,那麼即便弄不死方氏,也要將她掌個半殘才解恨。

以首陽為首,六人沖了上去,方氏眼見不妙轉身就想跑,奈何兩侍衛腳步一轉,堵死她的退路,首陽一使眼色,六人餘四人按住方氏手腳,剩兩人左右開弓,啪啪的耳光扇開了。

雒妃冷哼一聲,她提起裙擺二次踏進王府門檻,眯眼看依稀的大紅燈籠,以及影影綽綽隨處可見的嫣紅雙喜字,還有未曾燃盡的龍鳳喜燭。

還是頭一次,她覺得這容王府不難看,沒有從前讓她難以呼吸的死沉,也沒有時時會有的心痛。

且用盡全身力氣的去恨一個人,原來要比心悅一個人容易的多。

讓那人不痛快的手段,總是比討好的法子來的簡單。

他能不安生,她就舒心了!

緩緩走來的秦壽,只一眼,就將月下艷若海棠的雒妃看的清清楚楚,她臉上的淡笑,純粹清澈,黑瞳似蒙了一層薄紗,他看不到曾棄之如蔽的熾熱慕艾。

他微微皺眉,眉心那一線丹朱越發猩紅如血。

雒妃早看到了秦壽,她巧笑嫣然,指著方氏道,「駙馬,此賤婦偷了本宮的公主令,擅自調動本宮侍衛,定居心不良想要行刺本宮與駙馬,駙馬覺得此等大罪,該當如何處置?」

她似在說甜言蜜語,又將兩人之前的恩怨視做無物,這會她望著他,就又像是那個滿心滿眼都只看他一人的嬌嬌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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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花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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