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 姒姒,我們再要個孩子吧 為一直很安靜4928的水晶鞋加更~
我回去的很巧,正好是拍畢業照的時候。
冷墨淵和小公主匆匆去店裡給我買了套最貴的學士服,讓我趕在拍照前換好拍了畢業照。
校長也在,他是見過冷墨淵的,主動跟冷墨淵打了招呼。
冷墨淵示意他看了眼我:「姒姒能順利畢業的吧?」
「能!一定能!」校長就是這麼上路。
抱著女兒的冷墨淵表示相當的滿意。
我都不好意思拆穿他,誰不知道只要校長敢說個不字,冷墨淵就敢帶著女兒把學校拆了。
拍集體照的時候,冷墨淵不知道什麼時候也換好了一身黑色的學士服,帶著同樣穿著小款學士服的曦兒站到了我的身邊。
「你怎麼……」
「改天帶你去拍結婚照。」他拽乎乎的道。
一旁傳來同學們的起鬨聲,我硬著頭皮當沒有聽到。
我大概會是春伊大學歷史上,唯一一個帶著老公和女兒來拍畢業照的學生。
很快拍好了合照,難得一家人都穿著學士服,我便帶著他們在學校里一起拍照。
我的手機早就被我丟在了別墅里,用的是冷墨淵的。
別看他是只鬼,活人的高科技卻無一不精通。這手機似乎還是特別定製的,屏保和桌面都是我的照片,讓我甜蜜的吃驚了一下。
將校園裡有名的風景差不多都拍了一遍,一家人才心滿意足的往回走去。
冷墨淵和小公主的學士服都是冷墨淵用幻術變出來的,他撤掉幻術就可以變回原樣。
我身上的可是實打實的,得找個地方換回來。
裝有隨身空間的玉鐲我沒有帶在身上,只能去廁所換了。
女廁所冷墨淵自然是不能進去的,小公主要跟著我進去,還沒走到門口,聞到裡面的味道,又哭著跑出去找冷墨淵了。
學校的廁所其實打掃的很乾凈,但由於小公主本身有著陰靈的特徵,鼻子又異常靈敏,才聞不得這裡的味道。
這裡也讓已經化鬼的我有些不舒服,但用法力將味道隔絕了之後,也就沒什麼了。
現在是上課時間,這裡就我一個人。
我正在洗手,鏡子里卻出現了一道淡淡的人影。由於我已經是鬼了,鏡子雖然有我的身影,但仔細看的話,這道身影是微微透明的。
而剛剛我的身旁閃過了另一道更淡的身影。
也沒聽說過這裡鬧鬼呀……
我心中疑惑著,背上猛地被人一推,一頭栽進了鏡子里。
恍惚間,我看到白依依的臉一閃而過,立刻伸手抓住了那裡。將她一起拽進了鏡子里。
這應該是宮醉柳的那面鏡子法寶,不知道怎麼落入了白依依的手上。
我在裡面穩住了身子,白依依就站在我身後。
「花姒,你也死了!」她笑道,語氣是止不住的欣喜。
我冷笑一聲:「托你的福!」
這應該是她的那道分魂,我和冷墨淵算過了,以白依依的修為,她最多分出一道殘魂。
否則的話,別說多分出去的殘魂沒有意識,就是本體也會受到影響。
也就是說,只要我解決了她的這道分魂,我就給寶寶和自己報仇!
一想起曦兒在血池裡那可憐的模樣,我的心就生疼生疼。也不跟白依依廢話了。抬手便朝她攻去。
白依依詫異了一下,一邊躲開我的招式,一邊怒問:「花姒!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來找你嗎!」
「不想!」我現在只想殺了你!
「我可是為了你好!凌璇璣留在你身上的氣息可還在!」
「我不在乎!」
白依依剜了眼我,見我步步都是殺招,她也惱了:「算你狠!花姒!敬酒不吃吃罰酒!」
「你害我女兒和我!還敬酒?毒酒吧!」
「你知道了?」她錯愕。
「當然!」
「那我只能殺了你了!」白依依惱怒道。
「是我要殺了你才對!說!另一個人是誰!你拿不到落胎果的!誰給你的!」
「哼!就不告訴你!」她獰笑著還手。
她的修為比我想象的要高,我畢竟才化鬼沒多久,雖然修為也不低,但是一時之間倒是和她打成了平手。
兩個人打了好一會兒,我漸漸有些不支。白依依笑著一口咬住了我的手臂。
頓時,我感覺自己渾身的法力都在被她吸走了。
琉璃傘被她打在了一邊,由於法力的快速流逝,我渾身都沒有力氣。
咬牙強撐著穩住身子,我將另一隻手化作利爪,對著白依依的胸口便狠狠刺了下去。
白依依立刻就想要躲開,這一回我卻緊緊抓住了她不讓她逃走。
我的手已經快要抓住她剩餘的那半顆內丹了,白依依著急起來:「花姒,你難道不想知道另一個是誰了嗎!」
我的動作一頓:「是誰?」
「你放了我我就告訴你!」
「你先說我再放了你!」
「我說了你食言怎麼辦!」
「我也信不過你!」
白依依恨得磨牙,我的手已經趁機找到了她的內丹,一把抓在了手中。
白依依慌亂的就想要推開我,卻不料這麼一推,倒是讓我直接把她的內丹抓出來了。
「還給我!」她惱怒著衝上前來。
我往後退去,厲聲問道:「快說是誰和你合謀!」
也許是內丹被奪走,她異常的緊張,一邊跟我來搶奪內丹,一邊怒道:「你不會知道的!」
瞧著她這副樣子,我慢慢意識到她是無論如何也不會告訴另一個人是誰的了。
不是有意包庇。只是不想告訴我。看著我和冷墨淵著急的模樣,她就開心。
我的眼神緊緊冰冷起來,用鬼氣震碎了白依依的內丹。
她與內丹之間是有感應的,內丹一碎,整隻鬼都錯愕的捂著胸口停在了原地。
「你……」她不可置信的望著我,「你不想知道是誰在害你了么……」
「你又不打算告訴我。」我從來都不知道自己也有這麼冷血無情的時候。
她一窒,我再次加重的自己的鬼氣,將手中裂開的鬼氣全部碾成了粉末,又將粉末那都全部毀掉。
白依依死不瞑目的在我面前漸漸消失,這鏡子空間里慢慢傳來了外界的氣息。
我順著那裡走去,離開了這裡。
沒有了白依依的鬼氣做偽裝,那面鏡子法寶很清晰的顯現在了牆上。
我拿出冷墨淵的藍焰結晶,丟了一顆進去。
瞬間,那鏡中的世界全部被藍色的火焰吞噬,逐漸分崩離析,化作了虛無。
「姒姒,好了嗎?」耳中忽然想起了冷墨淵的聲音,想必是太久沒出去他擔心了。
「馬上就好了!」我忙應了一聲。
一進來就碰到了白依依,我衣服還沒來得及換呢。
匆匆忙忙換好了衣服就要出去,忽然察覺到一股熟悉的氣息,立刻往後退去。
玄澤的身影驀然出現在我剛剛站著的地方,如果我沒及時察覺到他的氣息,再往前一步就要落入他的懷中了。
「姒姒。」他對著我一笑。
我黑了臉:「這裡是女廁所。」冷墨淵都不進來,你進來幹什麼!
「我知道。」
「你來幹什麼?」上次他和白依依合作之後,我就不想再跟他有任何接觸了。
「帶你走。」
「我不會跟你走的!」我沒好氣道。
「姒姒……」
「我已經死掉變成鬼了,你看不出嗎?」我示意他好好看看我,「我合該是呆在陰界的!」
「不,姒姒,即使是鬼修,只要修為足夠,也可以去其他的地方。」他邁步朝我走來,我立刻往後退去。
「可我不想去其他的地方!我只想跟冷墨淵和曦兒在一起!」
「曦兒?」他還不知道小公主的名字。
「曦兒就是我和冷墨淵的孩子,我只想我們一家人在一起。」
「那我呢!」他隱隱有些怒意。
我有些心累:「我怎麼知道……你就非要這麼逼我嗎?我不愛你了。玄澤,你放手吧。不放手,你永遠都會被自己困住。」
「我不要放手!」他惱怒,「我只要你!」
他驟然上前,我想要躲開,手卻還是先一步被他抓住了。
「姒姒,跟我走!」
「我不走!」我想要掙脫,可是他的力氣異常的大。即使我用法力,他也用自己的法力壓制住了我。
「墨淵!」我著急了起來,「冷墨淵!曦兒!冷墨淵!」
外面的鬼氣已經翻湧起來,可玄澤拽著我的身子已經邁入了一個陣法。
「姒姒!」冷墨淵的身影在門口閃現,可是只一眼,我就已經被玄澤帶到了別處。
我認得出這裡是一處天地裂縫,我轉身想要再次進入那陣法,可是陣法卻消失了。
玄澤伸手將我抱住,被我狠狠一腳踢開了。
他想要再次上前,又被我喝止住了:「別過來!不許過來!」
「姒姒……」
「別喊我姒姒!」我更加惱怒。
玄澤的臉上浮現起一絲絲的歉疚:「你別生氣……」
「我為什麼不能生氣?」我現在快要氣炸了,「你就不能放過我嗎?我就安安穩穩和冷墨淵一起過日子,你就非要來鬧騰么!」
「你和冷墨淵在一起不會幸福的。」他堅定的道。
「就算不幸福,路是我自己選的,我將來也不會後悔!更何況和他在一起,我現在很幸福!」
「只有我能給你幸福。」他就跟中毒了一樣不願意承認事實。
我望著他,滿是失望:「你現在只會來破壞我的幸福!」他的身子一震,略帶慌忙的抓住了我的手臂:「不!姒姒!不!我不會破壞你的幸福的!你愛的!你會愛我的!」
「我不愛你!」
「會的!沒了那孩子,你一定會愛我的!」
我敏銳的聽到了一個關鍵詞:「什麼叫沒了那孩子?你對曦兒做了什麼!」
他的嘴角微微揚起一個弧度:「姒姒,我說過,你只是因為有了冷墨淵的孩子才對他另眼相看!只要孩子沒了,你們就沒有交集了!」
我震驚,瞧著他眼中發狂般的欣喜,脖頸發涼:「落胎果……落胎果的事……是你和白依依合作的?」
「是。」他微笑著,彷彿自己做了一件天大的好事。
我卻是恨得咬牙切齒:「你怎麼可以這樣!你知不知道你差點害死曦兒!」
「冷墨淵的孩子,死有餘辜!」
「啪」
我一個巴掌狠狠扇在了他的臉上。
玄澤錯愕。
我一字一頓道:「曦兒是墨淵的孩子沒錯,但也是我的孩子!我決不允許任何人這樣說我的孩子!」
瞧著滿是怒容的我。玄澤慢慢緩過來,讓了步:「好,我不說。」
他又要來抓住我的手臂,我想躲卻沒有能躲開。他拽著我往前走去,我拚死抵抗,卻還是被他拽到了一個小山坡的坡頂。
那裡有著一個巨大的爐子。
「姒姒,進去吧。」他笑著對我道,眼中滿是期待,卻看得我心驚。
我搖頭:「不……我不進去!那是什麼?」
「是煉丹爐,我改造過了,不會讓你有生命危險。」他眼中的期待與嘴角的笑更深了。
改造過了那也是爐子!
「為什麼要殺我?」因愛生恨也不至於這樣吧!
「姒姒,我沒有要殺你。」玄澤強調著。
我恨不得一巴掌把他拍到牆上摳都摳不下來:「要把我丟進爐子里燒了還不是要殺我?玄澤你別忘了,落胎果吃下。別說是曦兒,我也會一起死!你狡辯什麼!」
「冷墨淵會救你。」玄澤道。
我卻是冷笑,反問:「那你是算準了墨淵愛我,不捨得我死了?」
他微微一愣。
玄澤一直跟我強調的就是冷墨淵根本就不可能愛我,可是到頭來,他算計小公主的時候,卻還是打定了冷墨淵會救我的主意。
見他不說話,我知道自己戳中了他的痛處。
「南宮玄澤,你認清一件事。如今我能站在你面前,是因為冷墨淵愛我,他救了我。而你,是害我沒命的殺人兇手!」
「我沒有害你!」
「那我好好一個活人怎麼會變成了鬼?」
「是冷墨淵為了保住自己的孩子沒有救你!」
「那也是因為你害我!設計我吃了落胎果!」
頓時,他沒了聲響。
我趁機想要逃走,卻不料他立刻反應過來就抓緊了我的手臂。
「姒姒,你真的不愛我了嗎……」他的聲音微微顫抖,眼神凄哀,是我從未見過的玄澤。
這樣的他,該認清現實放棄了吧?
我搖了搖頭:「不愛了……」
小時候相依為命的情感,早就在這段日子裡他一次次的執迷不悟中消磨殆盡了。
我在奈何橋上等了他三千年,他兩千年前就一統了仙界,卻一直都沒有如約來奈何橋上找我。
當年將玩笑記做誓言的,只有我一個人。
還有齊家……
他居然指使了他們拋棄我。
玄澤兩個字,早就從一開始心目中可以依靠的大哥哥變成了失望的代名詞。
我試著將自己的手抽出來,正要成功之時,他卻猛然再次握住了我的手。
「姒姒,你會愛我的!」他抓著我的肩膀道。
我還沒反應過來。身子被他一丟,居然被他直接丟進了那爐子里!
爐門立刻被關上,我怎麼也打不開,不由得著急起來:「放我出去!玄澤!南宮玄澤!放我出去!」
「姒姒,你會愛我的。以後,你只會愛我一個人。」他的聲音痴痴的從爐子外傳來。
聽得我一頭霧水:「你胡說什麼!放我出去!你想再殺我一次嗎!」
「姒姒,我知道你現在恨我……但我會把你煉的只愛我一個人的。」他道。
我一驚。
之前在學養鬼術的時候,我看到過煉鬼的相關事迹。
有些人是抓了小鬼后覺得小鬼太弱,就通過煉鬼術將小鬼煉成強大的鬼將。
而有些,則是因為抓到的鬼不聽話,通過煉鬼術消除鬼的叛逆性,使鬼臣服。
南宮玄澤他用的肯定是後者!
到時候我就會變成一隻沒有思維的孤魂!任由他玩弄於鼓掌之間!
我慌了,不斷拍打的爐門:「放我出去!我不恨你了……你放我出去!我不要變成一隻渾渾噩噩的遊魂!」
冷墨淵用自己的鬼氣養了我一個月才我讓恢復意識。我怎麼能再渾渾噩噩下去!
「南宮玄澤!」
可是他卻不管不顧。
爐底已經陰冷起來,讓我渾身都惡寒起來。
煉鬼是要用陰火煉的,我不知道玄澤是從哪裡找到的陰火,自己也沒有辦法逃離這裡,不由得更加著急起來。
可是陰冷的氣息逐漸加強,即使我是鬼,也止不住的打顫。
「玄澤……我真的不恨你了……」被煉化的鬼,很難再有機會恢復意識的,我不能被玄澤煉化!
「你放了我好不好……我不恨你的……」
「姒姒,沒事的,你現在恨我好了。馬上,你就不會恨我了。」玄澤的語氣輕飄飄的,都帶著幾分對將來生活期待的笑意。
我卻聽得心底發寒:「你瘋了嗎!把我煉成一個傀儡自欺欺人嗎!南宮玄澤!你的驕傲呢!你的自尊呢!」
他驀然沉默。
就在我以為他把我的話聽進去的時候。他嘲諷到極點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什麼驕傲?什麼自尊?從我踏入南宮家的那一刻開始,這些早就沒有了!」
我好像一不小心又戳中了他的痛處。
也許是壓抑太久了,此刻他通通都說了出來:「老頭子只會一個勁的讓我修鍊,自己則在外面花天酒地!每次他出去,老太婆就會把氣撒到我的頭上!姒姒,你見過仙尊府的地牢嗎?」
我不明白他為什麼會突然跟我提這個,還沒來得及回答,又聽見玄澤悲愴的笑聲。
「進仙尊府的前十年,只要老頭子不在,老太婆就會把我趕去那裡。」
「我的隔壁是一隻渾身散發著惡臭的畜生,另一邊是一個瘋子。老太婆就是這樣折磨著我,想要讓我死在牢里。可是姒姒,我都挺過來了。」
「你知道我怎麼挺過來的嗎?」他沉默了好一會兒后問。
「怎麼挺過來的……」
「我殺了隔壁的瘋子和畜生。」他從容不迫的道,「那是我第一次殺人,那年我二十。」
玄澤比我大兩歲,上一世我十六及笄出嫁,他是十八歲被帶走的。也就是說,那是他進入仙尊府後的第二年。
我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的境遇固然可悲,可是如今想要煉化我,那也絕不是讓我原諒他的理由。
「姒姒,我的親生母親已經死了,魂飛魄散……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你不能不要我……」
我深吸了一口氣:「是你親手推開我的……」
他發出一聲詫異的聲音:「我怎麼會推開你!明明是冷墨淵搶走了你!」
「就算是他搶走了又怎麼樣?做不成夫妻,我們還可以做朋友不是么!」
如果當初玄澤知道了我選冷墨淵就放手,我和他真的不是不能繼續當朋友的。
「你說我是你唯一的親人,這些年來,冷墨淵出現前。我又何嘗不是拿你當唯一的親人!可是結果呢?你要殺我……」
「我沒有想要殺你!」
「落胎果的事,直接讓我成鬼了!」我怒道。
他驟然沒了聲音。
好一會兒,又問:「你真的……真的不回頭?」
我苦笑:「人生哪有可以回頭的選擇。」
若是能回頭,當初我依舊會選冷墨淵,依舊是和當初一樣的理由。
玄澤深深嘆了口氣,那嘆息聲連在爐子里的我都聽得一清二楚。
「姒姒,閉上眼睛。」他道。
我一驚,不容我再出聲,爐內驟然竄起了綠色的鬼火。
「你停手!」我忙喊道。
玄澤卻不理會。
那些火焰張牙舞爪的將我圍在其中,逐漸形成一道陣法。
我感覺身子逐漸被那陣法牽引起來,不知道要做些什麼。耳畔彷彿有無數只蜜蜂在嗡嗡叫著,但是卻什麼聲音也聽不見。
我漸漸有些迷茫。
我是誰?
我在哪裡?
我要做什麼?
……
頭很暈,我覺得好累好累,好想閉眼好好睡一覺。
「姒姒!」
「媽媽!」
驀然兩聲清脆的聲音將我驚醒,我恍惚醒來,發現自己仍舊在爐子里。
「姒姒!」那道焦急的男聲再一次傳來,我楞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他是在喊我。
對了!我叫花姒!那是我丈夫冷墨淵!
猛然意識到這件事,我忙就想要應聲,卻發現自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這是怎麼了?
我低頭,沒有看見自己的腳。再一看,我連自己的身體都沒有了!
「媽媽!媽媽!」小公主在外面焦急的喊著,可是怎麼也進不來。
爐子里的鬼火依舊熊熊燃燒著,我聽到玄澤冷聲對冷墨淵道:「冷墨淵!你該知道煉鬼過程如果被打擾,裡面的陰靈會是什麼結果!」
「你閉嘴!」冷墨淵怒斥。
小公主擔心著我,忙問冷墨淵:「會怎麼樣?」
冷墨淵沒有出聲。外頭只傳來他的磨牙聲。想來結果很不好,他才連回小公主的勇氣都沒有。
「魂飛魄散!」玄澤卻是冷笑著代替他說了。
「你閉嘴!」冷墨淵再次怒斥,他的鬼氣翻湧起來,即使我看不見也能想象到他此刻盛怒著朝玄澤揮劍。
小公主抽咽著:「媽媽……那媽媽怎麼辦……爸爸……」
「姒姒是我的了!」玄澤朗聲道,心情是說不出的高興。
「你胡說!媽媽是我和爸爸的!」小公主立刻反駁,又擔心起我來:「媽媽……媽媽你怎麼不理我……」
「姒姒……」冷墨淵的聲音也無比擔憂,「畜生!停下陣法!」
「你休想!」玄澤大笑。
我漸漸聽出苗頭來,要是玄澤不主動撤掉這陣法,連冷墨淵都沒有辦法阻止。
不然的話,稍有不慎,我就會魂飛魄散。
「曦兒,去找你大伯父。」冷墨淵啞著聲音道。
小公主捨不得離開我:「那媽媽……」
「媽媽這裡有爸爸,你馬上去找大伯父!告訴他我要煉鬼!」
小公主懵懵懂懂的,但還是乖乖聽話應了一聲,轉身朝原處飛去了。
玄澤卻是不屑的嗤笑了一聲:「冷墨淵,煉鬼?別說你根本就不會!你連丹藥和法器都不會煉!」
面對他的嘲諷,冷墨淵第一次沒有反駁。
即使我看不見,也能想象到他此刻正灼灼望著我。
煉藥是把靈草之中的靈氣提取出來,再將這些靈氣凝聚起來形成一顆丹藥。
不同用途的丹藥煉製期間需要加入不同品種的靈草,用來中和其中的毒性或者是用來提高丹藥的效用。
除此之外,還有火候的把握和調控,都是一點意外都不能有。
這些煉藥的常識我陪著冷墨淵練習煉藥的時候都看到過。
如今煉鬼,也是一樣的道理。
要將鬼的三魂七魄全部拆開,剔除煉鬼者不想要的東西后,再將鬼的剩餘魂魄重新融合在一起。
而稍有不慎,要麼就是剔除的魂魄多了,要麼就是融合的過程中出了意外,會直接導致那些魂魄擠壓在一起,繼而消亡。
這些錯誤,墨淵在煉藥的時候都犯過。
現在……
他肯定是不會讓玄澤碰丹爐的,可是也不知道能不能等到冷墨寒來。
他盡量拖延著時間,可是我已經經過了煉鬼的第一步,所有的魂魄都散開了,如果不儘快重新合魂,用不了多久就會灰飛煙滅。
玄澤親自將我煉化的,自然能知道丹爐內的情況。他想衝過來控制丹爐,可是又被冷墨淵擋在了外圍。
沒有殺他,恐怕是冷墨淵還想著萬一他不能控制住丹爐,有個精通煉丹的玄澤在。我總歸能留下一命。
「冷墨淵!你閃開!姒姒的魂魄已經散開了,再不合魂,她可就真的要死了!」玄澤搶不到丹爐的控制權,怒聲吼道。
冷墨淵錯愕,忙分出一道法力來查看丹爐內的情況。一見果然如此,他也著急起來了:「姒姒!」
玄澤又道:「快讓我去控制鬼火!」
「你休想!」冷墨淵怒斥。
如果讓玄澤控制的話,我肯定不會在有意識了。
「你想害死姒姒嗎!再這樣下去,她就要魂飛魄散了!」玄澤又吼道。
冷墨淵微微遲疑了一下。
「冷墨淵!別這麼自私了!」玄澤冷聲道,「你這樣只會害死姒姒!」
冷墨淵驀然不在出聲,他深知我的時間不多了。
玄澤趁機慢慢控制了丹爐,然而冷墨淵的鬼氣安靜了一會兒后再次狂暴起來。
正在控制丹爐的玄澤急了:「冷墨淵!你別胡來!你會害死姒姒的!」
「會害死姒姒的是你!」冷墨淵怒道。
他的鬼氣狂暴在外界狂暴起來,唯獨避開了我所在的丹爐。
「姒姒性子那麼剛烈的一個人,絕不會允許被你煉成一個傀儡!」他用鬼氣將正在控制的丹爐的玄澤掀翻道一邊。用自己的藍焰接替了那綠色的鬼火。
「如果她知道會成為你的傀儡,肯定比活著還難受!」
不得不說,冷墨淵說的沒錯。與其成為一個沒有思想的傀儡供人玩弄,我寧願死!
「你懂什麼!那你寧願看姒姒死嗎!」玄澤怒吼。
「姒姒不會死的!」冷墨淵怒道。
我感覺爐子外的藍焰逐漸平和起來,鬼火的氣息溫和的流入丹爐內部,彷彿是用來溫養我的一般。
我試圖自己凝魂,可是原本積攢下來的法力已經在散魂的時候被一起散掉了。
此刻冷墨淵將自己的法力送進來,簡直是與我心有靈犀一般。
我忙試著去吸收那些法力,由於魂魄已經散開正在逐漸消亡,我能吸收的法力很少。
好長一段時間下來,我才只吸收到了一點點,勉強保持著自己的魂魄不消亡。
「冷墨淵!快沒時間了!你快讓我接手丹爐!」玄澤再次怒聲提醒冷墨淵。
冷墨淵不理會他,玄澤惱怒的上前就想要推開他。被冷墨淵的鬼氣震退了。
他不是冷墨淵的對手,不再去跟冷墨淵來明的。反而是直接用自己的法力來控制丹爐下被冷墨淵壓下去的綠色鬼火。
墨淵本就對煉器沒有信心,現在玄澤來搗亂,更是讓他心慌。
「滾開!」他怒斥。
玄澤卻是看出來了他對自己的沒信心和對我的擔憂,更加膽大妄為起來。
冷墨淵焦急,眼看丹爐的控制權馬上就要被玄澤搶過去了,他咬牙,一邊控制著丹爐,一邊捲起一道鬼氣將玄澤掀翻。
玄澤立刻又爬起來想要控制丹爐,冷墨淵阻止著他,兩人再次打了起來。
丹爐內的鬼氣因此變得非常的不穩定,我非但無法再吸收鬼氣,散開的魂魄異常脆弱。反而還因此變得動蕩起來。
玄澤設計將冷墨淵引開,自己趁機再次想要控制丹爐,被冷墨淵一腳踢下去。
不偏不倚的,正好摔進了丹爐下的鬼火之中。
頓時,我聽到他極為凄厲的慘叫聲,還夾雜著我的名字。
心間劃過一抹不知道為何的悲涼。
若是他沒有這般執迷不悟該多好。
冷墨淵沒有去管玄澤的死活,繼續謹慎的控制著丹火。
爐內的氣息卻漸漸變得不穩定起來,我忙加快的速度吸收了鬼氣護住之間的魂魄。
驟然,一聲巨響,丹爐居然炸開了!
「姒姒」
我聽到冷墨淵嘶聲力竭的呼喊,隨即看到他彷彿被抽掉了全身力氣般跪倒在地。
「姒姒……」
他痛心又不可置信的聲音低低瀰漫在一邊,放出所有的鬼氣追尋著我的魂魄。
而自己則徒手掰開那些丹爐的碎片,埋頭尋找著我。
他看不見我嗎?
我愣愣的,想要走到他身邊,可是卻發現我根本就沒有身體可以控制。就跟上次被那塊黑焦木撞到的時候一樣。
「姒姒……」冷墨淵的聲音再次響起,帶著幾分低低的嗚咽,彷彿午夜被人拋棄徘徊在路口的小狗。
我的心生疼生疼。
我想告訴他我沒事,可是,沒有辦法。
「爸爸!」小公主的聲音驀然響起,她飛快的飛到冷墨淵身邊,望著那丹爐,一怔:「媽媽……媽媽呢?」
冷墨淵悲痛的沒有應聲。
小公主吸了吸想哭出聲的鼻子,回頭看向一處:「大伯父,媽媽呢?」
冷墨寒的身影出現在一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看到他似乎瞥了我一眼。
他能看到我?
我還在思考,他已經走到了冷墨淵身邊,皺眉:「別哭了。」
冷墨淵居然哭了……
我錯愕,果然聽見了冷墨淵低聲的抽泣:「姒姒……是我害死了你……」
「媽媽死了?」小公主愣愣的,「媽媽怎麼會死呢……爸爸?大伯父?媽媽……」
「別哭了。」冷墨寒又道。
冷墨淵一下子哭的更大聲了:「姒姒……」
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向拽到沒邊的他也會有這樣的時候。
「嗚……媽媽……哇」小公主也跟著哭了起來。
我沒死啊!我沒死!
我拚命的想要告訴他們,可是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小公主大聲的哭著,冷墨淵將她抱入懷中,隨即也不住的哭著,看的我無比揪心。
冷墨寒站在一邊眉頭緊皺,想說什麼,每每又被冷墨寒和小公主的哭聲打斷。
看著他們這樣,我心痛欲裂。
恍惚間想起上次在琉璃傘中發生的事,我忙試著去吸收空氣中殘留著的鬼氣。
因為冷墨淵剛剛用鬼氣尋找過我,所以這裡的鬼氣很足。我吸收的很快。沒多久便將自己四散而開的魂魄逐漸凝實起來。
冷墨淵的哭聲漸漸輕了下去,我還沒完全將自己的魂魄凝實,他驀然抱著小公主衝到了我的面前。
「姒姒……」他震驚的望著我,想要伸手摸摸我的臉,又怕碰碎了我一般,停在空中不敢再上前。
倒是小公主,一看到我,驚奇的一吸鼻子,猛地就撲進了我的懷裡:「媽媽!」
我忙抱住了她:「是我。」
冷墨淵猛然將我攏入了懷中:「姒姒!真的是你!你沒死!」
「沒死……」我也抽出一隻手抱住了他。
冷墨淵重重的親了我下,冷墨寒冷不丁的出聲:「她魂魄不穩,還不給她渡法力固魂?」
冷墨淵忙照做。
他給我固魂,我不需要做什麼。瞧著冷墨寒眼中始終如一的淡定,我忍不住問道:「你剛剛是不是可以看到我的?」
「嗯。」冷墨寒淡淡應聲。
正在給我輸法力的冷墨淵炸毛了:「哥你怎麼不告訴我!」
「你給我說的時間了么?」冷墨寒反問。
冷墨淵語塞。
過了一會兒。冷墨寒瞥了眼冷墨淵,點頭又道:「從未見你這般哭過,不錯。」
冷墨淵的身子僵了一下。
雖然冷墨寒說出這話時一臉嚴肅,但我沒猜錯的話,他這是在幸災樂禍吧?
大哥,你跟你媳婦學壞了啊!
給我固了魂,一家人歡歡喜喜的回家去了。
路上,冷墨淵堅決不承認他哭過。
小公主揚著腦袋跟她爹一個德行:「我哭了嘛?我才沒有哭呢!媽媽,一定是你看錯了啦!」
真是對活寶。
從丹爐里走了一遭,我又變得一點法力都沒有了。
回到了冥宮,我被冷墨淵抓著去勤奮的修鍊了。小公主因為我們修鍊不帶他,去找慕紫瞳告狀了。
傻孩子,雙修怎麼帶你……
夜祭言來看過我,說我身上的奇怪氣息已經沒有了。估計那氣息根本就是白依依留下的,她還非要往凌璇璣身上推。
修為穩定下來后,冷墨淵也給我建了座宮殿。
他挑了萬鬼城最高山的頂點,自己刻苦學習了陣法,將整座宮殿都煉的跟冥宮一樣可以隨心所欲。
我們的婚禮,在宮殿坐成的三個月後舉行了。
我不喜歡紅色,婚禮便沒有使用紅色,而是用了冥界冥婚一貫使用的白色斂服。
我與曦兒穿著母子裝,冷墨淵穿著同樣白色的新郎服,將我們迎入冥宮。
這一晚,鬼火搖曳了整個冥界,白色的燈籠與招魂幡盛大而陰森。
我與冷墨淵坐在十六抬的軟轎之上,曦兒與白焰兩個花童在前面撒著紙幣。
看著這詭異的畫面。我卻是笑了。
身為活人的記憶彷彿已如隔世,如今,我是曦兒的母親,冷墨淵的妻子,這冥界唯二的冥后。
冥界各個家族都給我和墨淵的婚禮送來了賀禮,宮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宮醉柳出逃的事想要將功折罪,送來的賀禮尤為貴重。
尋陌也送來了一份賀禮,被同樣來送賀禮的二二發現。要不是他逃得快,估計就要被二二給烤了。
一起來的還有一個叫小小的孩子,明明是二二的妹妹,卻追著慕紫瞳喊麻麻。她跟白焰是熟識,小公主跟著白焰,很快就跟小小也打成了一片。
後來,我就經常能看見這三個孩子一起在冥宮上房揭瓦,掘地搗亂。
再後來,慕紫瞳又懷孕了。次年,她平安誕下了另一個活蹦亂跳的可愛孩子。
曾經死水無波的冥宮,因著這些孩子的歡鬧而不再死氣沉沉。
而冷墨淵,將他從前的那些鶯鶯燕燕斷了個乾乾淨淨。
他學會了煉丹,學會了煉器。我和小公主的衣服首飾,基本上都是他親自煉出來的,造詣不比冷墨寒差多少。
這隻鬼,雖然依舊是唯我獨尊的脾氣、依舊是目中無人的性格,可是在他心中最重要的地方,只有我和曦兒。
「姒姒,我們再要個孩子吧?」
「好……」
很多年以後。冷墨淵帶著我去我們初遇的地方。
奈何橋上,他拽乎乎的教育著來往的陰靈:「你們有緣再次相見的!都要給本座好好把握姻緣了!知不知道!」
小公主學著他的模樣大步往橋墩上一跨,腿沒她爹長,只能搭在了橋墩邊上,卻也是一樣耀武揚威的口氣:「知不知道!」
下面陰靈一片附和之聲。
冷墨淵將站在一邊的我拉入懷中,低頭啄了口,露出滿足的笑容來。
這樣的畫面,真丟人……
卻也真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