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白屠斷手帝愧疚
彌月輪空高高掛,繁星點點照晚霞。
紅樓青燈醉酒家,血夜暗藏驚鬼鴉。
白城戌時,一處高檔酒家火熱一片,熱鬧非凡。
帝寒坐在主座之上,接了一杯又一杯蘇天與白城守將的敬酒。
冰冷的臉頰上浮現了一抹嫣紅之色,顯然已有了幾分醉意。
而不遠的白屠卻獨自一人坐在一處陰暗、毫不起眼的角落,喝著悶酒,心中不安的因素越來越強烈。
這也是為何他會躲在角落的原因,之前他可是拒絕了蘇天的酒宴,之後偷偷進來的罷了。
他越喝,心裡越是心躁,不禁想起蘇天今兒下午的神氣模樣。
今兒下午申時,凰甲軍軍營。
白屠本是站在帝寒身前進言,商談如何攻打白城之事,話還未完,蘇天便帶著白城守將來到帥營之中,上書投降,交出了兵權。
「參見陛下,末將不負眾望已勸降白城守將,歸宿與我軍,而且為了感謝陛下對末將的信任,已吩咐下人做好晚宴了。」蘇天帶著白城守將一前一後推開門帘,正好聽見白屠的話,不屑的看了一眼白屠。
這種挑釁的眼神讓白屠心中滿是怒氣,但卻忍住了。
不過心中卻是暗自擔心。
不安之感卻也越來越清晰。
但卻抓不住重點!
難道其中有什麼陰謀不成?若此時告知陛下,陛下只怕以為我是怕蘇天搶功污衊與他,哎,該如何是好啊!
「嗯,蘇先鋒立頭功,白先鋒傳令下去,下午即可進城。」帝寒隨意點點頭,心中對蘇天也產生了一絲滿意,嘴角掛上了一絲笑意。
這蘇天雖貪生怕死,但卻重情重義,若是真心收復倒也是一良將。
帝寒心中滿意,笑上臉頰,但沒有發現白屠變化不定的臉色,更未發現蘇天眼神中閃過的隱晦異樣。
「是,陛下。」白屠抱拳彎腰,臨走之時憤怒的看了蘇天一眼。
隨即走了出去,但他並沒有立馬安排去白城之事,而是去找了王義。
……
夜漸漸深了,一陣陣晚風吹來,吹的背心拔涼拔涼的。
白屠喝的頭也有些暈乎,但一想到今晚自己是來幹嘛的,立即變得清醒異常。
抬頭看向帝寒幾人喝酒之處,這一看便發現白城守將已不在了。
一股子寒意猛上心頭,暗呼:不好。
急忙起身,借著暗影藏身慢慢靠近帝寒,以免帝寒發生什麼意外。
白屠步子看似緩慢實則極快,說時遲那時快,在他快要潛到帝寒附近之時,轉眼見到蘇天手中出現了一柄短刀向帝寒砍去。
若是這一刀砍中,只怕帝寒不死也要留下不治暗疾。
白屠護主心切,不再顧及被發現之事,猛然起身右臂一伸,擋住蘇天砍向帝寒之刀。
噗嗤…
這一刀雖然被擋住了,但白屠的手卻應聲而斷,飛向一旁的地面,一道美幻的鮮紅液體拋向空中,肆意飄灑,染紅了大地。
「白屠......」帝寒憤怒大喊,聲音卻是有氣無力,虛弱不堪。
不止帝寒被偷襲,就連凰甲軍也是遭到突襲,很多人沒有反應過來就被無情屠殺!
「陛下,你沒事吧。」白屠咬緊鋼牙,眉頭緊皺,黃豆大滴的冷汗不斷流下,一張堅毅的臉頰卻是平淡無比,好似手不是他的一般。
「孤無事,你要挺住。」
帝寒先是在白屠身上幾處大穴連點了幾下,眼神閃過一絲愧意,抬頭看著蘇天寒聲怒聲問道,「蘇天,這幾日孤待你不薄,對你更是信賴有加,為何還要加害孤?」
帝寒萬萬沒想到蘇天竟然是如此狼子野心。
這一刻,他心中也明白了一點,情之一字終究還是他的絆羈。
「哼,你殺我兄弟還以為我會真心臣服與你不成?太天真了吧。」蘇天眼中閃過一絲愧意之色,不過只是一瞬間罷了,隨即變得冰冷。
「哎,是孤害了白屠,怪孤啊。」帝寒搖頭,莫名大笑,神色自責。
「哼,叛徒。」白屠冷哼一聲,他並未搭理蘇天而是雙眼緊緊瞪著他。
「哈哈,去死吧。」蘇天看著臉色變得極為平淡的帝寒,見白城守將一去不還,心中突然一股不安的情緒繞上心頭。
咻…
一隻長箭從後面大門射出,狠狠插在蘇天後心之上。
「為什麼?」蘇天口中流著鮮血,努力轉身,盯著站在身後射箭的白城守將,有些含糊不清,不敢相信的問道。
「末將,救駕來遲。」白城守將並未看跪在地上的蘇天一眼,而是急忙跑到帝寒身前行禮。
原來白城守將其實是帝寒安插在天殤國的棋子,在蘇天答應帝寒之時,便飛鴿傳書聯繫他了,讓他今兒與自己裡應外合暗殺帝寒。
只是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白屠,白城守將更是帝寒之人,不知真相的蘇天死不瞑目。
「你起來吧,帶白將軍去療傷。」帝寒冰冷的點點頭,言語中沒有一絲波動,但平淡無奇的話語卻散發出一股子寒冷刺骨之意。
「是。」白城守將點頭,急忙安排人抬白屠離開,此時他心中恨不得快點離開此地,帝寒發出的那股勁讓他的心不斷的顫抖,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
白城守將離開后,不遠處暗影之中,一身穿黑色夜行衣的人,看到白城守將已殺了叛軍了,自己也離開,黑衣人也慢慢消失在此處。
等到所有人離開之後,寒風吹打在帝寒面頰之上,眼中沒有絲毫的冰冷而是黯然,此時好像他不是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一名普通人,空氣彷彿停止在了這一刻,直到深夜,帝寒才起身離去。
蘇天行逆刀斬主,人屠驚現手作阻。
刀起刀落血染地,方知人屠心忠主。
......
第二天清晨,帝寒早早起床,洗漱完畢,快步來到了白屠休養的房間。
此刻白屠的傷勢已經得到治療,鮮血已經止住,不過他的臉色卻因為失血過多而顯得蒼白。
斷手之處裹滿了白色的紗布,陣陣的疼痛湧上心頭,白屠額頭上的冷汗淋漓,但卻不吭一聲。
一旁一位小巧的侍女,在不辭辛勞的給他擦拭著額頭上的汗珠,旁邊的桌子上更是有著上好的湯藥,甚至還有很多彌補氣血的補品。
小侍女將白屠額上的汗珠擦拭乾凈,端起湯藥用勺子喂著他吃藥,讓白屠心中汗顏。
想他一代殺神,何曾有過如此狼狽的模樣,而今卻因失血過多,連吃湯藥的力氣都沒有。
吱呀!
忽然,房間的們突然被推開,小侍女連忙扭頭,卻見到是帝寒來了。
「見過陛下!」小侍女端著湯藥躬身行禮。
躺在床上的白屠,見來人是帝寒,就欲起身行禮。
「白先鋒這裡沒有外人,不必多禮,好好養傷。」帝寒見狀,連忙走到床前,安撫欲要起身的白屠,眼中閃過一絲愧色。
要不是他的一意孤行,白屠就不會喪失了一隻手。
「讓陛下見笑了。」白屠有些虛弱的說道。
白屠這話一出,讓帝寒心中的愧疚之感越發濃厚,目光落在了白屠的斷手。
哎......
帝寒心中暗自嘆息一聲,目光挪到了小侍女的手中,發現還有大半碗熱氣騰騰的湯藥,連忙說道,「把湯藥給我!」
小侍女不敢忤逆,連忙恭敬的將手中的湯藥雙手奉上。
帝寒接過湯藥,拿起勺子,輕輕攪拌了一下,就欲喂白屠。
「陛下不可!」白屠連忙出聲阻止,小侍女更是瞪大了眼睛。
「有何不可,你為孤失了一隻手,孤喂你服藥又如何?」帝寒平淡的說道,手中的勺子已經到了白屠嘴前。
白屠知道帝寒的性格,一旦決定了,就不會更改,只得張開大口吞下了湯藥。
湯藥入口,白屠心中一片感動,覺得自己這隻手沒有白白流失,一切都是值得的,就算是為眼前這個男人戰死沙場也在所不惜。
此刻白屠心中的想法就是這麼簡單,這麼直接!
而帝寒此刻心中卻沒有想那麼多,他只是想要給白屠一些彌補,以消除心中的愧疚。
能夠讓一代君王親自喂葯,這已經算是天大的恩賜了。
而且這還是在傳說中冷漠無情的梟皇手中上演,這又是如何不讓人感到驚異?
白屠心中亦是如此!
也許不明白帝寒心中想法的人,可能覺得帝寒這是在收買人心,並不是真心實意。
「多謝陛下!」白屠咽下最後一口湯藥,臉上恢復了些許血色,連忙開口說道。
「愛卿不必多禮,安心養傷便是,需要什麼,讓人告訴孤便是了。」帝寒將手中的葯碗遞給小侍女,平淡的說道。
白屠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心中卻擔心凰甲軍的安危,「陛下,不知軍營如何了?」
蘇天雖然已經死了,可白屠不相信只是帝寒這裡受到偷襲,其餘地方沒有受到進攻。
「軍營有王義鎮守,損失不大。」帝寒皺眉道,心中覺得蘇天這樣死了簡直是他便宜他了。
帝寒說完,白屠臉上露出淡淡的笑意,總算是沒有多大的損失,讓他心裡放心了。
雖然他頂著人屠的凶名,可是他的心中卻是赤膽一片,對並肩作戰的兄弟卻是愛護有加,不容他人欺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