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我們回家吧

電視里的聲音雖然小，但是有點嘈雜，我的注意力都在蘇忠勝身上，也沒注意電視里放了些什麼，忽然張昕有些驚愕地拍拍我的肩膀，說：「蘇芒，好像發生了一點事情。」

我隨著張昕的視線望向電視，電視里正在放新聞，新聞的地點不是其他地方，正是川南，而且還是國貿大酒店裡面，是實況直播新聞。

這是怎麼回事，這裡不是邱連鈺和胡雪薇今天舉辦訂婚的地方嗎？現在都已經下午三點多了，上午就發現了邱連鈺不見之後，應該早就散了啊，怎麼還有這麼多人？我的注意力被吸引了過去，情不自禁地走到了電視面前，看著電視里正在播放的畫面。

有很多警察，和很多記者，不斷有記者提問關於胡會長貪污受賄的事情，我越看越吃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張昕也是一臉的茫然，我立馬打了一個電話給邱連鈺，可是邱連鈺沒有接，張昕說道：「我打給飛陽問問吧，也許他知道。」

「他現在能接電話嗎？」我有點擔憂。

「能，他早就清醒了。」張昕這個時候真是一點都不心疼自己的弟弟，她打給了張飛陽。張飛陽很快就接了電話，為了不打擾到蘇忠勝，又能讓我聽清楚，所以我們兩個走出了病房，免提和張飛陽通話，張飛陽聽起來確實清醒了，還元氣十足。

他也在看電視。對於我們的疑問，他的解釋簡單到了極點：「哦，你說這個啊，在老楊打電話給他之前，我已經打了電話告訴他情況了，臨時改了計劃。」

「臨時？那現在是個什麼情況？」我追問道。

「就是電視里放的那個情況，胡家完了。高煜也差不多了。」張飛陽有點兒小得意，開始自我吹牛起來：「幸好我機智，要是我沒有通知邱老闆，邱老闆肯定沒時間來謀划這些了，蘇芒，等我出院了，你和邱老闆是不是應該請我吃個飯。送棟房子給我什麼的？」

我根本就沒懂張飛陽在說什麼，他一個勁地自吹自擂，我打斷了他：「你先說清楚是怎麼回事再吹牛。」

張飛陽有點尷尬，他乾咳兩聲，然後才認真地將事情解釋了一遍。直到他解釋完，我才知道為什麼邱連鈺在別墅里話會那麼多，在來之前，他就做好了要把晶元交給高煜的打算，但是在那之前，他也不可能就這樣讓高煜就這樣逃脫。

「他身上帶了收音器，有不少記者其實那時候都在聽著他們的談話，所以，後果你自己想，有沒有那晶元都差不多，高煜自己一一承認了。」張飛陽笑著說。

我完全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回事，我都愣了，好一會兒才問：「那你們難道就不擔心，高煜也會想到這一點嗎？只要他聯繫胡會長，告訴他邱連鈺在謀划什麼，現在在哪裡，那麼一切都還來得及阻止。」

「這個我也覺得很奇怪，但是這種事情本來就只能賭一賭，有點希望總是好過坐以待斃，不然晶元給高煜，什麼罪證都沒有，開什麼玩笑？」張飛陽的語氣中也有一點疑惑，但是我覺得，邱連鈺也許對這個疑問。很清楚，因為我可以感覺到他當時是帶著信心趕到的。

張飛陽知道的也並不是太多，我繼續問也沒什麼作用，只能掛了電話。

邱連鈺那邊依舊是聯繫不到，我只能和張昕傻坐著，等著邱連鈺主動聯繫我，我們現在能得到消息的渠道，就只有新聞，兩個人守著電視，一動不動地看著，裡面詳細地報道著所有的事情經過，當我聽到警方說，高煜很配合拘捕和供述之後，我幾乎是驚呆了。

怎麼可能？

「這。覺不覺得很奇怪？」我傻傻地問張昕，張昕比我好不到哪裡去，但是很快她就反應了過來，反而忽然笑了起來：「這樣不是很好嗎？事情解決了以後，你們的未來才會更加明朗。」

我聽著張昕的回答，心裡的喜悅之中，卻莫名地摻雜著一絲失落。高煜的反應，讓我實在不能理解。

……

張飛陽和我爸幾乎是同時出院的，出院的那天我和邱連鈺去接他們，張飛陽要我從張昕重開的花店裡抱著花去接他，想起他為我爸做的那些事情，我心裡本來就很感動，別說抱一束花。開一車花都行。

陽光明媚，是個很好的天氣，現在已經入冬了，能有這樣的陽光是挺好的，邱連鈺去辦出院手續，他倒是個親力親為的人，尤其是和高煜的恩怨結束以後，感覺他整個人一下子就變得柔和了起來，那種銳利鋒芒的感覺，都隱藏了起來。

「都辦好了嗎？」我看著走進來的邱連鈺，微笑著問。

「嗯，辦好了。」邱連鈺一邊將圍巾取下來，然後圍在了我的脖子上，圍巾上還帶著他的溫度。十分的溫暖。

蘇忠勝看著邱連鈺對我挺好的，從醒來之後就一直都很支持我和邱連鈺在一起，我問他，還要不要繼續做卧底，他那時候笑了笑：「不了，也差不多了，該把時間花在怎麼找回你媽的事情上面了。」

我媽。現在不知道在哪裡，我心裡有些茫然，能找到嗎？也許已經重新組織了家庭了吧。

出院之後，邱連鈺駕車帶著我們先回他那裡，我現在也是一直都住在他家，今天準備都聚餐一次，馨兒前兩天從老家回來了，現在正在邱連鈺的家裡做飯等我們。

「今天應該就是高煜的判決書應該下來了吧。」張飛陽忽然說。

我愣了愣，對啊，事情已經發生了兩個月了，可是我卻從來都沒有去看過高煜，也沒有去問過他所做的一切，是為什麼，我本來不想想起他。但是張飛陽的話，卻重新將我拉入了和高煜的回憶中，高煜對我，也許曾經是真的很好。

邱連鈺開著車沒有說話，高煜確實很配合警方的任何行動，但是老楊卻沒那麼配合了，在高煜收監以後。所供之詞和高煜的總是會有出入，導致事情亂了很多，也許和高煜相比，老楊才是真正有野心的那個，可是他的野心，被他表面的忠心給掩飾了。

「你要去看看他么？」回到家吃完飯，大家都在看電視聊天，我一個人在卧室整理點東西，邱連鈺忽然走了進來，他將我手裡的東西放下，很突兀地問了我一個問題。

「為什麼要這麼問？」我不解。

「因為，蘇芒，我好像也沒辦法完全地去隱藏高煜對你的感情。」邱連鈺的話讓我驚愕地愣住了，為什麼他說的話我都聽不懂？

邱連鈺沒有多說什麼。無論我怎麼追問，他都要只是要我去一趟監獄，看看高煜，我臉色有點差，這麼吊我胃口乾什麼，就在我生氣坐在床上故意不理邱連鈺的時候，邱連鈺卻握住了我的手：「你以前好像問過我一個問題。為什麼好好的酒吧，要改名叫Small酒吧。」

「幹嘛，你忽然說這個幹什麼？」我悶悶不樂地說。

「你想想你的名字開頭拼音是什麼？」邱連鈺嘴角帶著笑意，坐在我身邊完全沒有被我的壞臉色給趕走，我仔細地想了想，臉上漸漸地驚訝了起來，S蘇M芒。ALL,一切……

我現在才知道那個酒吧名字的含義，原來邱連鈺早就暗示過我的重要性，可是我從來都沒有聯想過，我的臉有點紅，說話也結結巴巴起來：「你……是改酒吧的名字，來向我表白嗎？」

「嗯，等你明天看他回來，蘇芒，我們就結婚怎麼樣？」邱連鈺握著我的手，語氣溫柔得讓我有點像在做夢，畢竟我從來沒有想過邱連鈺會這麼快向我求婚，我們之間的地位差距還是在的。

「你這也太敷衍了！」我激動之下反而矯情了起來，我故意掙脫他的手，心裡卻七上八下，因為，我臉上的疤痕一直都還沒有完全去掉，需要不斷地手術，去淡化。

我是配不上邱連鈺的，哪怕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

「誰說敷衍？」忽然，馨兒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門一推開。一束火紅的玫瑰就鑽了進來，張飛陽跟在馨兒身後，手裡捧著一個心形的蛋糕，十分的唯美精緻，一枚大大的鑽戒躺在蛋糕上，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如今胡雪薇已經不再是我和邱連鈺之間的麻煩，所有的事情所有的麻煩。好像都不復存在了，只有我的自卑還在。

「我」我剛想說話，就被邱連鈺堵住了嘴，當著張飛陽他們的面，他還真是毫無顧忌，我被吻得暈頭轉向，人都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戒指已經戴在了我的手上。

……

第二天，高煜送我去了監獄那邊，本來高煜是答應見我一面的，可是等我到了以後，卻意外地傳來消息，說他又反悔了，讓我回去，而且叫我回公寓那邊，去卧室的枕頭下面找一封信。

我找到了那封信，那是一封很長很長的信，邱連鈺坐在我身邊沒有看，都是我一個人一字不漏地看完的，我這兩個月以來的疑惑，似乎就在這一封信里得到了回答。高煜為什麼要洗白，為什麼從幾個月前要開始將一切的罪惡都推給老楊。

「蘇芒，我知道最後我的結局是什麼，所以我已經做好了解脫的準備，我其實應該謝謝你，我從來沒有試著去照顧一個人，邱連鈺利用你接近我，我為了利用你而對你好，卻讓我愛上了那種感覺，老楊很反感這樣的我，我更反感，話說到這裡好像也沒什麼可以說的，你會來看我吧，我也會拒絕，希望你記憶里的我，不是邱連鈺眼中那個利益熏心陰險歹毒的人，而是對你好，為了你願意努力甩掉過去的人，蘇芒，你要幸福。」

我獃獃地坐在那兒，看著那封信的內容，腦子裡一片空白，高煜是為了我？

忽然，信紙被邱連鈺拿走了，他將那信紙撕碎扔進了垃圾桶里，外面的陽光透過窗檯灑落在我們身上，淡淡的暖意，讓我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也許所有的一切，就應該到此結束了。

邱連鈺擁抱住了我：「蘇芒，我們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