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決定，郡主來訪

莯兒無言，靜靜的看著他，言子笙的目光突然變得很悲傷，察覺到莯兒的目光，他回過神。

對著莯兒溫潤一笑，他的目光很專註，卻也很虛幻，看著莯兒，卻又不像是在看著她。

「言大哥……」言子笙一直不開口，莯兒被看的有些發毛。

「我已經做了決定了。」他淡淡的說。

雖然大家都知道他回來了是什麼意思，但是，不親口說出來，不管是滄無月還是莯兒都不會先去涉及。

這點他比誰都清楚，正因為他們不強求，他才更不能自私。

莯兒聞言微微低下了頭，事到臨頭，她突然不想聽言子笙的決定究竟是什麼了。

不管是什麼決定，言子笙心中必然都不會好受。

「子笙，我們明白你的心意，不必強迫自己說出來了。」

想來，滄無月也有同樣的想法，他也是男人，自然知道這樣的選擇有多痛。

言子笙搖了搖頭，聲音很輕，語氣卻很堅定的說：「我決定了，幫你們將莯兒體中的一縷殘魂引出來。」

如果，他也是她留在這個世上的執念之一，他願意了結，縱使此生不能相見，他也……別無選擇。

「言大哥，這件事情不用急，等你……」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快堅持不下去了吧？」

莯兒的話還沒說完，言子笙便抓起了她的手，將她的衣袖往上一拉，白皙的手臂上面的黑氣顯而易見。

莯兒沉默不言，言子笙說的沒錯，特別是死裡逃生之後，她總覺得心頭有什麼東西壓著，精神也難以集中。

沉睡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有時候要滄無月連續叫好幾遍才會醒過來。

她比誰都清楚自己身體的情況，再拖下去的話，她很快就會被體內的殘魂佔據。

可是，言子笙那麼好，她怎麼捨得……

「子笙說得沒錯，莯兒的情況已經刻不容緩。」

既然言子笙已經做了決定，滄無月也顧不得那許多了，莯兒的身體才是最重要的。

這個壞人就讓他來當吧，這份人情，他會永遠銘在心中，這是男人之間的誓言。

「了塵大師可曾言明應該怎麼做？」

言子笙強將自己的心痛壓下，故作平靜的說。

他的偽裝實在很爛，誰都能輕而易舉的看穿，但是誰也沒有那麼心思，或者說，他們只能裝作看不透的樣子。

「大師只說了一些簡單的情況，但我已經派人去請他了。」

自從言子笙現身回到他們身邊的時候，滄無月便知道言子笙下了決定，只是時間遲早的問題。

怪不得，自從他們平安歸來的時候，便不見了羅原的身影。

「了塵大師行蹤飄忽，只怕……」與大師的緣分可遇不可求，極少有人知曉了塵大師的去向。

「會找到的。」滄無月很堅定，不管有多難，他也一定會找到了塵大師。

「你們也累了，這段時間就好好養精蓄銳吧。」言子笙轉身欲走。

「言大哥。」莯兒突然將他叫住，言子笙頓住，靜靜看著莯兒。

雖然現在不是問這個問題的時候，但是莯兒還是不能開口，言子笙的心中不好受，想必雲若的內心更是煎熬。

斟酌再三，莯兒緩緩開口道：「雲若她……」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情。

莯兒只知道，暗流涌動，兩個人之間的情況遠遠不如外人所想那般單純。

「郡主是個好姑娘。」

言子笙淡淡的說，雲若的好，他怎麼會不知道？只不過，他註定是要辜負這麼好的姑娘了。

莯兒點了點頭，感情的事，外人並不能插手，況且她的情況特俗，身份特殊，更是不能太過多言。

言子笙告別了滄無月與莯兒之後，便往自己的院落走去，在院門前，卻看到了一身白衣的雲若。

他微微皺了皺眉頭，便迎了上去，拱手道：「不知郡主駕到，言某有失遠迎。」

雲若的眼神有些哀傷，他就這麼迫不及待與她拉開距離嗎？

不過，這就是言子笙，她又怎麼能奢望太多呢？

「是本郡主來得有些突然了，言公子不必自責。」雲若第一次在言子笙的面前端起了郡主的架子。

沒人知道言子笙離開的日子裡面究竟經歷了什麼，現在的言子笙讓她覺得熟悉又陌生。

「本郡主今天前來，是要與言公子道別。」雲若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很平靜。

似乎就是與一個再平常不過的友人道別一般，她對於自己的控制能力，一向很自信。

「道別？」

「嗯。」

雲若轉身並不看他，只是看著天邊的白雲，如果自己一直留在言子笙的身邊，對他來說是一種負擔。

那又何苦再繼續下去？再者，感情真的不是想控制就能控制，如果再靠近言子笙，只怕自己有一天會忍不住說出口。

倒是害人害己，還不如就此別過，將全部的情感都深藏自己的心中。

那麼多的回憶，對她來說已經足夠了。

「郡主府已經落成，本郡主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言子笙靜靜的看著她，雲若努力保持微笑。

「郡主乃是王爺身邊得力助手，難道郡主真的會放心離開嗎？」

言子笙想過很多雲若可能會說的話，卻唯獨沒有預料到這種情況。

「皇命不可違。」

沒有什麼比這個更有說服力了，雖然他們都心知肚明。

「即使如此，屆時如果有機會，言某一定登門拜訪。」

「隨時歡迎。」

兩人相視一笑，雲若放鬆了些。

「言公子這次回到京城，想必已經下了決心了吧？」

這個決定關乎到她最在意的三個人，她沒有辦法不過問，就算這樣顯得很逾越。

「不然郡主也不會在此處看到言某了。」

言子笙沒有正面回答，但是，他一句話便能說明了一切。

他的眼神很哀傷，甚至有一抹茫然。

雲若的心有些痛，為什麼老天爺這麼殘忍。

這麼好的一個人，卻要比誰都承受得更多。

「即是如此，那本郡主就先回去了。」雲若笑，她的目光落在院內的大樹之上。

眼前浮現出當初兩人並排而坐的模樣，她曾在最脆弱的時候，放心的將自己的交給他。

她多想能在他最艱難的時候為他分擔一些。

她的力量太過渺小，遠遠看著他，不靠近他的身邊，竟然才是一種最好的幫助。

何其諷刺！

「郡主……」言子笙見她突然沉默，喚了她一聲。

「啊，言公子趕緊進去休息吧，本郡主這就離開了。」

「嗯。」

兩人同時轉身，相背而行。

雲若的心痛得難以言喻，這是第一次她與他同時轉身。

言子笙跨進院內，抬頭，大樹就在他的眼前。

原來剛剛雲若看的是這顆樹，當初的情景歷歷在目。

他原以為自己不會將那些微不足道的回憶放在心中，沒想到還是記得那麼深。

他轉身，卻見雲若站在不遠處，眼神哀傷的看著他。

言子笙有些訝異，明明兩人是同時轉身離開。

雲若有些慌亂，沒想到言子苼會突然轉身。

「我……我……」她突然不知道該怎麼向言子笙解釋。

難道要告訴他，這是她的習慣，每次她都是看著他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嗎？

當他轉身背對她的時候，是她唯一能夠光明正大看著他的時候。

不，她不能這麼說。

那……她……

還沒等雲若想出一個理由，言子笙便勾起了唇角，道%3A「言某隻是看到了這顆樹，想到了郡主當初的模樣，當初言某雖口口聲聲會幫助郡主，心中卻是沒有把握，現在郡主有這般成就，言某……很為郡主開心。」

「多謝言公子，本郡主也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才會多發了會呆，言公子不會介意吧？」

雲若半真半假的順著言子笙的話說下去。

如果不是突然一時興起回頭，言子笙不知道這個傻姑娘還要看多久？

他這才想起，在雲若的面前，從來都是自己先轉身。

「郡主……」

「言大哥，我能這樣喚你嗎？」

雲若實在不想再聽到他口中屬牛那兩個字，雖然已經下定了決心，但這隻會讓她的心一遍一遍的痛。

「自是可以。」言子笙毫不猶豫的說。

以前他們之間也沒有這般生疏，兩個人似乎有意無意都想拉開一些距離。

「即使如此，那就請言大哥別再喚我為郡主了，言大哥不僅雲若的救命恩人，更是我喻家的大恩人，如此客氣，倒讓雲若感到惶恐了。」

雲若微笑著，有理有據的說道。

已經下定決心不再奢望，那就以最自然的朋友相處。

「可好？」言子笙一時有些怔然。

雲若又問了一遍。

「好，芳華。」言子笙點了點頭。

雲若的身子突然抖了一下，一直以來，她就是為了復仇而生的雲若。

就算是喻家的冤情洗清之後，她被封為雲若郡主。

有人喚她郡主，有人喚她雲若，就是沒人叫她芳華。

除去所有，她也只是喻芳華，也曾是所有人的掌上明珠。

現在這兩個字從言子笙口中出來，竟像是有什麼魔力一般，讓雲若的眼睛有些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