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魂體，最深記憶

莯兒陷入昏迷之後，所有人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的看著被言子笙抱在懷中的人兒。

她緩緩睜開了眼睛，言子笙的心一跳。

她的眼中沒有絲毫的感情，這是不是代表，她……是她？

她突然坐直了身子，環顧四周，當她看到了塵大師的時候，身體很明顯縮了一下。

一股森冷的氣息從她的身上散發到周邊。

了塵大師微微皺眉，手微動，佛珠轉動。

滄無月眼尖，看到了了塵的動作，也看到了她對了塵的懼怕。

生怕會傷到這具身體，滄無月找到了塵大師的身旁。

按住了他的手，了塵明白了滄無月的意思，將佛珠收回。

那就靜觀其變，看看再說。

然而袖子之下，他的手卻緊握著佛珠，隨時做準備。

自從莯兒重新睜開了眼睛，言子笙便痴痴的望著她。

突然，她站了起來，在石屋裡面轉悠，似乎要尋找出去的出口。

雲若看著她，這就是言子笙放在心上的人兒嗎？

能再見一面，言公子的心情一定十分複雜吧。

「莯兒……」言子笙輕輕喚了一聲。

莯兒……

這就是他的莯兒……

他的莯兒回來了，就在他的眼前。

言莯兒卻好像沒有聽你到他的呼喚，還是一直在轉悠。

言子笙儘力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他走上前，抓住了她的手。

刺骨的冰涼從兩人雙手交接的地方出來。

言子笙的心又是一陣抽痛，手足冰冷，沒有脈搏。

熟悉的聲音，她突然頓了一下。

言子笙將她的身子轉了過來，雙手抓著她的肩膀。

「莯兒，怎麼啦？我是子笙哥哥啊，你怎麼不認子笙哥哥了？」

她茫然的看著他，似乎在思考。

滄無月鬆了一口氣，他記得上一次，魂體曾經與言子笙接觸過。

當時，她剛認出言子笙就暈了過去，被壓制下去了。

上次能認出來，這次也一定沒有問題。

言子笙深情與她對視，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微笑著說，「你不是一直在等著子笙哥哥回來接你嗎？子笙哥哥來了，子笙哥哥到京城來了，要接你離開京城，回到我們的身邊。」

一陣悔意湧現，如果……如果當初沒有將她一個人丟在京城，一切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她微微歪頭，似乎很努力很努力在思索。

這個人……

身上有一種很讓人舒服的感覺，讓她忍不住靠近。

她喜歡待在他的身邊，會很安全，很舒服。

言子笙能夠察覺到，她的手指微微在動，在撫摸著他的臉。

只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他竟然沒出息想哭。

四目相對，一茫然無情，一飽含愧疚。

「莯兒，莯兒……我的莯兒……」這是到了京城以後，他第一次這麼毫無顧忌喊出她的名字。

他將她擁入懷中，一滴淚滑落，掉在她的脖頸處。

冰與火的碰撞，淚的溫熱直擊她的心。

她皺眉，頭……好痛。

她想要退縮，想要掙扎，卻莫名依戀這個懷抱。

她……捨不得。

隱隱知道，在這個懷抱，她會萬劫不復。

但她就是沒有辦法狠心離開，就像是這是她的歸宿，她一直在尋找的地方。

「子……」她的雙唇蠕動，很是艱難想要將字吐出來。

「莯兒……」言子笙更加將她抱緊。

她感受到他的痛苦，他的愧疚，他的絕望。

這個人的身上，怎麼會有很多強烈的死氣？

「頭……好痛……」這個人究竟與她是什麼關係，為什麼總覺得熟悉，一想卻又感覺頭要炸了。

她痛得掙脫了他的懷抱，恐懼的看著他。

雙手抱頭，不要去深究，不要去想，不要去想……

只要不想，就不會痛苦。

這個世界，只會讓她覺得痛苦。

竟然這麼痛苦，當初又為了什麼執意徘徊不走？

究竟為了什麼？為什麼她現在什麼都想不起來？

「莯兒，你別這樣。」言子笙不舍的將她的雙手拿開，雙手溫柔的幫她按摩著腦袋，眼神求助的看著了塵%3A「大師，她究竟怎麼啦？求求你，求求你看看她……」

「阿彌陀佛，老衲也無能為力。」了塵雙手合十。

執念越深，回想的時候就會越痛苦。

沒人能夠幫助她走出來，一切只能看她自己。

到了萬不得已的時候，他才會出手，但是他一出手，一切就沒有後悔的餘地了。

她的眼前閃過了一幕一幕，年少時，小女孩與小男孩快樂的玩耍，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她看到小女孩一臉羞澀站在小男孩的面前。

她看到小女孩對小男孩說，等我長大了，一定要嫁給你，要一輩子在你身邊。

她看到小男孩點了點頭，在夕陽之下，兩個小孩的小拇指勾在一起。

……

再後來，小女孩被人抱在懷中，哭著送小男孩離開。

小男孩說，要小女孩等他，他一定會回來接她。

快……快點想起來……

如果再不想起來，這個人會很難受很難受的吧？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覺，但她就是知道。

「子……子笙哥哥……」

她艱難的吐出了記憶之中的名字，一說出這個名字，腦袋似乎清醒了不少。

「你……是不是來接我？」

她看著他，眼中不再是沒有感情，而是期盼與小心翼翼。

「是，是我，是你的子笙哥哥回來接你了。」

她當初該有多絕望？

言子笙再度哽咽。

雲若也忍不住落淚，或許他們都覺得，言子笙只是愧疚，只是因為年少的承諾。

但是，眼前的女子該有多深情，才會在如此境地之下，還記得他，記得他們的曾經。

看到了她，原來世上真的還有一個女人，比自己更愛言子笙。

如果她還活著的話，他們一定會是很好的一對。

「子笙哥哥……我就知道你一定會回來接我，我……我好怕……好怕……」

她主動撲入他的懷中，瑟瑟發抖。

環顧四周，她的聲音變得凌厲，道%3A「他……他們都是壞人，他們都要害我，害我……好痛……好冷……壞人……全都是壞人……」

她縮成一團，可憐兮兮。

他不知道她又記起了什麼可怕的回憶。

但他知道，他的心已經痛得快死過去了。

「莯兒別怕，有子笙哥哥在，沒事了，沒事了，你別怕，以後沒人能欺負你了。」

「柳氏……柳氏不是好人，她……她會……啊……」

她想到了當初的一切，想到了被人扔下懸崖的痛。

「柳氏已經死了，她已經死了，不會再來壓迫你了。」

「真……真的嗎？」

她放下了雙手，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言子笙狠狠的點了點頭，她露出了一個微笑。

滄無月提心弔膽的看著她，莯兒曾說過，她當初答應過身體的原主人，一定會為她報仇，一定不會放過柳氏。

而了塵大師也說過，魂體只有放下執念，才會甘心自己離開。

如果柳氏就是她最大的執念，如柳氏已經死了。

她的執念是不是也消除了？那她也會甘心離開這個世界了？

然而，事情顯然沒有那麼簡單……

「子笙哥哥，我好想你，你為什麼這麼晚才來接我？」她很是委屈。

「對……對不起。」除了對不起，他不知道自己能夠再說些什麼。

她輕輕搖了搖頭，道%3A「你能來就好了，我終於等到你了。」

她靠在他的肩膀處，甜蜜的閉上了眼睛。

「好。」

看她的樣子，似乎沒有了落下懸崖以後的記憶。

了塵大師說過，如果天亮之前，魂體不離開這個身體，兩個人都會魂飛魄散。

可是……他又捨不得她離開……

她還那麼年輕，她的青春才剛剛開始。

他……才剛剛見到她……

「施主，時間不多了。」了塵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只怕到時候要用強的了，這魂體的執念究竟是什麼？

仇也報了，心心念念的人也見到了，為什麼她還不甘心離開？

「你們休想傷害子笙哥哥……」

了塵的態度激怒了她，她的身體突然辦法出一股強大怨氣。

除了言子笙，其他人全都受到了攻擊，顧及到祁王的身體，了塵將他護在自己的身後。

但他們還是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

「你們……全都得死……」她的目光變得兇狠，將言子笙護在身後。

就算她很懼怕那個和尚，也決不允許任何人欺負她的子笙哥哥。

「莯兒，你別激動，他們都是子笙哥哥的朋友，不會傷害我的，你別激動。」

言子笙暗暗心驚，小小的身體，竟然有這麼大的能量。

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力量。

她不聽，執意要對他們出手，她剛剛都聽到了，這個和尚的語氣不善。

怨念……更強大的怨念……

「莯兒，生氣的女孩子會不美哦，難道你想在子笙哥哥的面前對子笙哥哥的朋友生氣嗎？」

言子笙佯裝有些生氣的說。

她停頓了一下，其實，她現在並不能思考很深奧的問題。

但是，一定不能讓子笙哥哥生氣，她好不容易才見到子笙哥哥。

她停了下來，石屋裡面的冷氣少了一些。

言子笙看著她，不，不能再心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