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有孕
「正是。」皇甫燁本來還詫異了一下皇上怎麼知道,但隨即想到,京兆尹派去柳府的衙役,是一個人回來的,柳國舅並沒有跟著到府衙來認領柳雲卿的屍首,那麼想必他是進宮來了。
皇帝又道:「那,快將事情的前因後果細細道來。」
「是。」皇甫燁不敢怠慢,也不敢添油加醋,更加不會少說什麼,把夏仕元的交代如實的彙報給皇上。
「糊塗,糊塗,糊塗啊……」皇帝聽完之後連說了三聲糊塗,可見他對夏仕元還真是有愛才之心的。
上一次他妾室害郡主一事,他就已經有意偏袒他,放過他一馬了,這一次他是無論如何再也沒有理由放他了。
還有這個事,怎麼又牽扯到了汾陽侯?
唉,真是紅顏禍水啊!
「蘇倫給朕研墨。」皇帝打發走了皇甫燁,對一旁蘇倫公公吩咐道。
皇帝提筆思考許久,最終才落筆擬了兩道聖旨,然後讓蘇公公以次去夏府和汾陽侯府傳達他的旨意。
夏府
蘇公公尖著公鴨嗓子宣讀著皇帝下達的聖旨:
「皇帝詔曰,夏仕元曾身為朝廷命官知法犯法,殺害人命,罪不可赦,將於秋後問斬,夏家一干人等即日起貶黜京城,從今往後不得踏入北京城半步,欽此。」
夏仕元的老母宋老夫人聽聞此噩耗,顫抖著雙手去蘇公公遞過來的聖旨,可聖旨還沒拿到手,頓時就兩眼翻白昏厥了過去,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一旁的同樣跪在地上的陳心蕊卻只是冷眼看著。
同樣難逃倖免的還有汾陽侯府,他應該算是被夏仕元殃及的池魚,一道聖旨如約而至,汾陽侯和家人跪在地面上,汾陽侯低著頭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
當蘇公公宣讀完了聖旨,汾陽侯還在發獃,直到旁人提醒他才伸出手接下了那道聖旨。
榮華富貴,功名利祿到頭來皆是一場空,爵位被奪,削為平民,一家貶黜京城,可笑啊!
枉費他一世機關算,不曾想竟栽倒了他這個不起眼的庶女身上。
他知道如今這道褫奪爵位的聖旨,已經是皇上念著他往日功勞給的恩情了,否則憑著夏仕元和庶女陳心蕊做的那些事情,他們全家被推出去午門斬首都不足為過。
當真是一朝繁華,恍然如夢,回首望卻,已成往昔。
正午太陽毒辣辣的,可是,夏府每個人的心都是拔涼拔涼的,府里的丫頭背著收拾好的包袱,領取的銀兩后,戀戀不捨的離開了,夏府的院子一下子空曠了不少。
夏府完了,當初玄醫閣安插的細作也就失去了作用,這些人也都平安,回歸。
可是,京城註定是個是非地,所有的血雨腥風都在背地裡暗暗涌動。
南宮月嵐正在宮裡悠哉的吃著西域進貢的紫葡萄,突然,「唔……」
猛地一陣乾嘔,感覺想吐。
嚇得一旁伺候的宮女們連忙關心地上前:「美人,您這是怎麼了?」
有機靈的宮女早就倒上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地喂到南宮月嵐的嘴邊,她也的確是感覺到不舒服,就順勢喝了一口,沒想到卻又一下子吐了出來。
難不成是這兩天天氣轉寒,感染了風寒了?
旁邊以前伺候過其他宮裡嬪妃的宮女誇張地唔住自己的嘴,還喃喃自語道:「莫不是……」
南宮月嵐抬頭靜靜地看著她,並沒有說話,卻讓那個宮女感覺到了一種無形中的威脅。
她連忙說道:「一般娘娘們有喜的時候,會害喜……」
一聽這話,南宮月嵐一下子愣住了。
怎麼會……
「叫太醫來。」南宮月嵐對那個宮女吩咐道,「記得,不能讓別人看見。」
那宮女躬身行禮:「是,奴婢這就去。」
很快,太醫就來了,把脈確診過後,她的心裡竟然不復最初的忐忑,反而覺得就這樣順其自然挺好。
「恭喜娘娘,我這就去開一副藥方,娘娘只要按照我的藥方,可保胎兒平安。」
南宮月嵐揮揮手,讓宮女帶下去領賞,心裡卻在想,這個孩子到底是誰的。
算來算去,還是覺得這孩子應該是太子的,不行,不能告訴別人,這個孩子只要出生的時辰不對,就會被發現這不是龍子。
不能讓這個孩子出生,一定!
孩兒,別怪娘狠心……
要怪,就怪夏瑾汐那個女人,擋了娘的路,既然註定了不能出生,那,就利用你來讓夏瑾汐身敗名裂!
她的想法,沒人知道,但那如毒蛇一般的眼神,卻是讓人毛骨悚然。
到了太后壽辰這天,整個皇宮裡都是一片喜氣洋洋的景象,御花園的花被花匠精心修剪,各個宮殿都被擦得明亮極了,連台階都被擦到可以照得清人影的地步。
到處都是紅色,紅的燈籠,紅的錦緞,紅的地毯,無處不彰顯這次壽宴的重要性。
太后疼愛的,不是身為太子的皇甫景華,也不是整日日理萬機的皇帝,反而挺喜歡一個外姓王爺,夜未央。
這樣的喜歡,讓宮裡其他人嫉妒眼紅的同時,也對夜未央多了一些忌憚,對太后多了一些殺心。
也許是愛屋及烏吧!這天,在宮裡待著煮茶的夏瑾汐等來了夜未央說太后要讓她進宮的話。
本來也應該去,畢竟還有郡主的身份擺在那裡,不能讓人詬病了去。
可是這樣一聲看起來並未任何影響的叮囑,卻讓人對夏瑾汐的地位不得不重新審視。
夏瑾汐沒想那麼多,反正怎樣都要去,怎樣都是免不了以王妃的身份去,沒什麼差別。
只不過這禮物,怕是要好好準備一番了。
而夜未央的這傳聲筒卻是不怎麼在意,反正人去了就行,太后又不缺那點兒東西。
夏瑾汐為表重視,特地換了一身正紅色宮裝,帶上翠竹上了馬車。
一路上,她都在想,今天的壽宴,又會出什麼風波。
不是她疑神疑鬼,而是這一次次的宴會沒有一次是能平平安安順順利利度過的,哪怕今天只是一個太后的壽宴。
她到了宮裡以後,發現來的人並不多,也是,這會兒時間還早呢,也許正在來的路上。
在場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地位比較低的後輩們,有幾個王爺,這些王爺的王妃,值得一提的是,南宮月嵐倒是一改之前的形象,看起來和善了一些,高貴了一些。
不知道她究竟經歷了什麼,反正現在她將一個不恃寵而驕的賢妃形象演繹得是淋漓盡致。
孝仁公主站在太后旁邊,端的是一國公主的風範。
榮親王沐蘭軒來得早,就自覺負責起了迎賓的重任,進來的人都會打上一聲招呼,然後依次落座。
夏瑾汐走上前去,施施然行了一禮,笑著送出祝福的話:「祝皇祖母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末了,又像是小女兒家調皮似的,加上了一句:「越活越年輕!」
今天是太後生辰,本來就開心,再加上夏瑾汐這樣討巧的一句話,瞬時俘獲了太后一顆心。
南宮月嵐盯著她的背影,得意地想著:你得意不了多久了,很快,就會身敗名裂,世人看都會知道,攝政王妃,也只不過是一個連龍子都敢迫害的毒婦而已!
人漸漸齊聚,按照身份行過禮之後,壽宴便正式開始。
節目很多,基本上京城的未嫁的千金小姐們都準備了精彩的節目——身份地位不夠的,想著飛上枝頭變鳳凰,本來就身份不凡的,想著可以得到一些賞賜,名聲,以便於日後自己在夫家的地位。
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無不獨出心裁,讓夏瑾汐忍不住感嘆:還真的是老了啊!
夜未央一直看著她,看見她一副看淡世事滄桑,經歷過滄海桑田的樣子,就覺得不舒服。
雖說她有本事,也有常人所沒有的膽識和魄力,可她終究只是一個女人,一個需要被保護著的女人,他夜未央的女人。
不應該這樣,她應該是無憂無慮的,只要做好自己就好。
心裡有些不舒服,祝福的話卻沒有敷衍:「祝皇祖母福壽延綿。」
這是他能說出來的最肉麻的話了,當然,只針對別人。
歌聲器樂聲中,壽宴就結束了,夏瑾汐動了動坐得有些麻木的腿,想著:以後參加這種宴席的時候,一定要多換幾種姿勢,這樣太難受了!
宴會結束了,夏瑾汐就想回去了,這裡沒有她留下來的理由,她也不想繼續待在這裡,總覺得有一股讓人不舒服的氣息,像是會發生什麼事一樣。
這種感覺在這時候更加明顯了,她只想趕快回到自己的宮殿,不要在這個地方對待上哪怕一秒鐘。
她抬頭去看夜未央,想問問他要不要一起回去。可是,她還沒接收到他的眼神,就聽見皇上的聲音:「朕有事想同攝政王商議,不知攝政王有沒有空?」
沒有空,一點都沒有,夏瑾汐都想替他回答了,可皇上又說:「想必這件事,攝政王會有興趣。」
夏瑾汐為了不讓他為難,先一步說道:「臣妾回宮了,早點回來。」
她像是天底下那些等待丈夫歸家的妻子一樣,對他說著最真心,也最隱晦的話。
昨天她才聽說,蠻夷來犯,今天就說有要事相商,怎麼想也撇不開關係。
這麼一想,她更加鬱悶了,沒想到她鬱悶了,竟然還有人撞上槍口。
「攝政王妃這是急著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