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她來到我身邊后,天天伺候我脫衣卸履,吃飯沐浴,我倆從早到晚膩在一起,我只要一早睜開眼睛沒見著她,就渾身不對勁了。」陸震濤故意說些令人生出無限遐想的話,為的不只是試探常永青的反應,也是在對常永青示威。
他要常永青知道,求安是他的,不管她跟常永青是什麼關係,什麼感情。
一個男人若能為了某種目的而眼睜睜看著心愛女人靠在別人懷裡,那他的愛肯定也不是真。
常永青能忍,表示求安在他心裡還不是最要緊的。
但求安呢?她的心明明已因他動搖,為何卻一次又一次的退縮,甚至是拒絕他?是不是在她心裡還有個「誰」?
那個「誰」,會是眼前的常永青嗎?
他太在意了,在意到他必須想方設法,一再測試。
「我太喜歡她了。」陸震濤微微低下頭,在她的髮際上一吻,「我想把她留在身邊,可她卻老吊我胃口,若即若離,你說……這丫頭壞是不壞?」
「十二爺……」求安今天可真是受夠他了。雖說他平時對她也常沒個正經,但今天這亂來的程度真是讓她羞得想挖個坑把自己埋了。
「怎麼?」陸震濤唇角一勾,「你害羞?」
「請你別這樣……」求安很想大聲抗議,但不知怎地聲音卻小得可憐。
「我說,你這丫頭就從了我吧。」他兩隻手臂牢牢的箍著她,「多少女人想跟我,我還不肯,跟著我,包你一生吃穿不愁,富貴榮華,你的豐表哥……」說著,他直視著一語不發,臉色鐵青的常永青。「我也能讓他在永業航運謀事,絕不虧待他。」
常永青知道此刻的自己該笑,但他笑不出來。
陸震濤看著他的表情,心裡一陣快意。
他勾著求安,霸道的將她扣住,「走,快回去伺候我吧!」
求安敵不過他的力氣,也沒有拒絕或抗命的道理,只能任他拎著。她回過頭,看見了常永青臉上的表情……
他沒看她,臉上覆著寒霜,眼底迸射出她不曾見過的肅殺及冷絕。
那一瞬,她竟莫名的覺得他陌生又可怕。
【第八章】
利家老太爺的八十壽宴上,冠蓋雲集,好不熱鬧。
陸震濤沒讓趙世東隨行,卻帶了求安。男主子帶了個婢女出席盛宴,自然是不成體統,可陸震濤向來不受禮教拘束,也沒人對此指指點點。
入了座,陸震濤遣人多拿了一把椅子讓求安坐在他右後側,這亦是不規矩的,但正因為他是「陸震濤」,東道主沒有意見,客人雖覺不尋常倒也見怪不怪。
「十二爺……」應邀而來的范長庵來到陸震濤身側,主動攀談,「別來無恙?」
陸震濤禮貌性的起身致意,「托王爺的福,一切安好。」說著的同時,他看見范長庵身後的范志霄,「范公子近來可好?」
這話問得故意,他明知范志霄被摘了「御前行走」的官職。其實御前行走是個閑差,范長庵想方設法替他弄了這個官職,是想讓他就近監視並回報聖上的一舉一動,聖上早就知道,卻苦無機會拔去他的官職,陸震濤之前那一計算是幫了聖上一個大忙。
為此,聖上來特地叫人揀選了一匹千里馬送給陸震濤。
「志霄,十二爺跟你說話呢。」范長庵沉下臉。
范志霄不情不願地扁著嘴,悻悻地道:「托福。」
范長庵陪著笑臉,「本王得先去向利家老太爺賀壽,不叨擾了。」
「王爺請便。」
於是,范長庵領著范志霄走了。他們父子前腳才走,又有人過來跟陸震濤招呼寒暄,他雖是客人,但在這壽宴上卻成了焦點。
席間,他不時給求安遞上盛著佳肴珍饈的小碟子,他第一次遞給她時,她呆住了,沒伸手接下,因為所有人都在看她。
主子給侍婢遞吃的,這實在太不合理、太不尋常,那些跟著主子來的小廝或婢女們也都對她投以好奇又羨慕的目光。
幾次接下小碟子后,她越來越不自在。「十二爺,我不餓……」她小小聲的說。
能在席上坐下已經讓她夠突兀了,他還弄吃的給她?她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難道他一點都不在意別人的目光及想法?
也對,他是一個我行我素、特立獨行的人,禮教世俗對他來說,根本都是浮雲。
「你平時也算能吃,才吃這麼幾小碟的菜,能飽?」他語帶促狹地說。
「我真的不餓。」她說。
鄰座的男賓客按捺了好久的好奇心,這時終於忍不住了。
「十二爺,雖然聽說你對下人好,可今天親眼得見,還真是開了眼界……」男客偷偷的瞄了求安一眼,語帶試探地說:「這小婢女肯定很得十二爺的心吧?」
聽著,求安羞窘極了。她不傻,聽得出這話里還有別的意思。低下頭,她只覺頭頂發燙,像冒煙了似的。
「誰告訴你她是小婢女?」陸震濤擱下手中的筷子,直視著那好奇探問的男客。
他的聲音不算小,整桌的人都聽見了。
「她不是婢女,那麼是……」
「她是什麼身分,我知道便可。」他打斷了男客的話,不甚客氣。
感覺得到他有點不悅,男客連忙陪著笑臉,「那倒是,在下多事了。」
求安意識到所有的目光都對著她,像一枝枝的箭矢般,扎得她坐不住,一個衝動便站了起來。
「十二爺,我、我去茅廁。」她不知用什麼借口離座,一個情急竟借尿遁,不等他同意,她已經一溜煙的跑了。
這利家大宅雖不及騰雲山莊大,但對她來說卻是陌生的,如廁后,她繞了幾圈,終於找到回前院的路,甫邁開步伐往前走,迎面竟來了莫羽翠。
「丫頭。」
莫羽翠先叫了她,讓原本想閃避的她藏無可藏。
她硬著頭皮走到莫羽翠跟前,「莫姑娘,你好。」
莫羽翠看著她,臉上雖帶笑,眼底卻滿是凌厲的妒意及敵意。今天她一來到利家大宅便聽說陸震濤帶了個侍婢一同赴壽宴之事,不消說,她知道一定是求安。
自那次她在醉月樓故意將求安騙到范志霄的房間之後,陸震濤便與她劃清界限,再不相見。縱使她放下身段委屈討好,陸震濤還是鐵了心的不見她、不理她。
曾經,她跟陸震濤是最親近的,可因為求安的出現,一切都變了。
「宴上許多人都在談論著你跟十二爺的事……」她冷冷的笑視著求安,「你知道嗎?」
求安抿著唇,沒回應。
「你可真是好本事,竟能勾得十二爺神魂顛倒……」莫羽翠語帶嘲諷地說:「你沒到醉月樓來一展身手,真是糟蹋了。」
求安一聽,心裡有點不快,但她向來不好鬥,只想立刻離開。
「莫姑娘,我已經離席很久了,再不回去,十二爺會生氣的,告辭了。」說著,她邁開大步便要離去。
莫羽翠一把抓住她的手腕,那指尖用力的深深掐進她的肉里,疼得她不禁皺起眉頭。
「丫頭,給你一個忠告。」她柳眉一豎,神情嚴厲,「男人都是善變的。」
「莫姑娘,我不懂你的意思。」她微微轉了一下手腕,莫羽翠的指尖竟掐得更深,「莫姑娘,你弄疼我了。」
莫羽翠冷冷一笑,「你會更疼的。」
她疑惑的看著莫羽翠,不解她的意思。
「你以為十二爺能喜歡你多久?」莫羽翠哼笑一記,「你對他來說不過是新鮮,很快他就會對你生厭,尤其是他得到你之後。」
聞言,求安的心揪了一下,她知道她不需要把莫羽翠的話當真,可她還是都聽進去了,而且,她在意了。
「像你這種不解風情又涉世未深的小丫頭,是無法滿足他的。」莫羽翠語帶警告地道:「他是野馬,你馴不了他。」
「我、我沒想過馴服他。」求安終於弱弱的擠出一句話。
「你可別說沒對他動了心……」莫羽翠冷哼一聲,咬牙切齒地說:「凡是他看中的,不管是女人還是什麼,沒有他得不到的,你也一樣……你的心早就被他偷去了。」
求安沉默了。是的,她的心早就被陸震濤偷去了,不管她如何抗拒,怎麼忍耐,她早已深深的愛上了他。
因為愛上了他,她甚至期盼著一點點的可能,希望他不是殺害她爹的幕後真兇。多少次她在心裡想著這或許是誤會,或許是有人背著他做了那些壞事,總之,她打從心裡希望他無罪……而這一切,只因她愛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