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敗敵(上)
唐瑤這次帶兵來攻玉門、陽關兩個關隘是有備而來,李歆、宋繇兩人在這裡安排好了內應,原在兩個關隘掌兵的李、張兩家族的人大部分已經被夏侯元明清理掉,而那些不在軍中隱藏在民間的一部分人卻躲過了夏侯元明的清洗。
這些人是原李家的私兵,共有二百多人,他們對李家忠心耿耿,在將這裡兵變被李昊收復的事情悄悄告訴了李歆,李歆就和宋繇兩人一商議,覺得讓他們先暫時隱藏在玉門關,以備日後所需。
李歆在投靠北涼后並沒有將這裡有內應的消息告訴沮渠蒙遜,他想在以後進攻玉門關時,藉助這些人來個裡應外合,輕易拿下玉門關。
別看沮渠蒙遜對李歆投靠他表現的很熱情,可他的那些手下樑中庸及族中的弟兄晚輩卻對李歆、宋繇等人有些瞧不起,他們匈奴人原本就瞧不起漢人,加上李歆又是兵敗投靠了他們,他們對李歆等人就更加鄙視了。
李歆、宋繇等人當然也看出了沮渠蒙遜的那些手下看他們的異樣眼光,在北涼穩住腳后,李歆、宋繇和唐瑤等人一番商議,覺得他們該急需用一些成績來加重在沮渠蒙遜眼中的份量,畢竟他們目前的處境已經不同以往,原來他們是西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重要人物,那時沮渠蒙遜對他們有所求,但現在就他們幾個加上跟隨他們不到五千的李家之兵,如果長此以往,難免會被沮渠蒙遜有些看輕。
李歆、宋繇和唐瑤三人商議出了一個兩全其美的策略,就是根據沮渠蒙遜圖謀西涼的野心向他進言,說要趁西涼李昊剛掌權不久,難免政權不穩之際,迅速派兵攻打西涼,到時為北涼開疆擴土立下汗馬功勛。
沮渠蒙遜聽了李歆的建議果然大表贊同,又細心聽了李歆的行動計劃后,覺得此計可行,於是就下了攻打西涼的任務。
不止是李歆,連沮渠蒙遜等北涼君臣這時都因為晉昌郡的事情,對李昊有些看不起,李歆逃到晉昌后連帶整個晉昌郡一起賣給了北涼,李昊竟然對此沒有絲毫反應,晉昌郡對於西涼來說可是塊大肥肉,李昊竟然眼睜睜的看著李歆將晉昌送給了北涼。
當然這是李昊當時兵力收縮集中的權宜之計,並不是怕了他們,而李歆和沮渠蒙遜等人卻以為李昊實力不足,剛拿下西涼后再也沒有餘力收復晉昌,在李歆他們眼中,李昊手下可用之兵加上酒泉郡的也就最多三萬多人,李昊畢竟年輕,他可不敢隨便將酒泉的兵往敦煌一帶調太多的,北涼可是一直監視著酒泉的一舉一動呢。
原本沮渠蒙遜就是個小心謹慎且多疑的人物,對於比自己強大的勢力他是萬萬不敢得罪的,而對於剛取代李暠掌握西涼的李昊他本來還懷疑是不是李昊手中還掌握著一股勢力,但經過李歆和宋繇等人的分析后,覺得自己有點大驚小怪了。
沮渠蒙遜對待比自己勢力小的西涼,他可是不容西涼發展起來的,在李歆巧嘴滑舌的對今後北涼的勢力版圖一番誇大下,沮渠蒙遜難免有些飄飄然。
大喜之下的沮渠蒙遜很痛快的同意了李歆再回晉昌郡召集李家原來駐守的人馬的建議,這就是李歆和宋繇等人商量出的計策,利用攻打西涼的名義他們再回晉昌順便掌握晉昌原有李家的兵馬,再利用安排在玉門的卧底,裡應外合拿下玉門,他們取得了勝利不說還有了兵權,以後在沮渠蒙遜的手下也就有了份量,話語權自然也就大了。
李歆這一給沮渠蒙遜提建議不要緊,讓旁邊聽著的梁中庸及沮渠安周等人心中也有些蠢蠢欲動,他們聽出了李歆的意思,怎能不會分一杯羹,於是也向沮渠蒙遜請命,他們也要去。
沮渠蒙遜可不是傻子,他怎會不知李歆、宋繇等人的心思,正好自己的手下也要請命和他們共同去攻打,他也就答應下來。一是派沮渠安周帶領本族人馬監視李歆,二是也要讓自己的族兵分一點功勞,於是他就又將陽關這個關隘加了進來。
李歆在陽關已經沒有卧底,他就暗地裡和宋繇、唐瑤等人商議,將陽關給沮渠安周攻打,他們去攻打玉門。在未出晉昌城準備發兵的前夕,唐瑤就以主將的身份命令沮渠安周,他們兵分兩路,一路由沮渠安周帶隊攻打陽關,另一路唐瑤自己帶兵攻打玉門。
沮渠安周怎會知道唐瑤和李歆等人的心思,心高氣傲的他認為唐瑤這是想看看漢人和匈奴人到底哪個能早攻下各自的關隘,於是他就痛快的答應了下來,在從晉昌出發后在一個岔路口兩隊兵馬分開,一路向玉門,一路向陽關。
沮渠安周帶著一萬匈奴兵在同唐瑤分開后,立即加快了行軍速度,在不到半夜時分就來到了陽關城前,沮渠安周覺得陽關守兵不過五千來人,如果趁夜半攻城的話那點守軍定想不到他們突襲,倉促之下怎會是他們這些勇猛的匈奴人的對手。
在陽關五裡外,沮渠安周先停了下來,一邊讓士兵準備好攻城的破城錘一邊趁機休息,等養足了精神再一舉衝到陽關城下,靠著馬力來破開城門。
陽關的西城門在很多年前就是為了防禦西域人而建立的,城牆不僅高大還異常雄厚,城門也是有不下三道防護,加上陽關依山而建,如果有雄兵來攻,光靠西城門本身的條件就非常難攻。
而與陽關的西城門在戰略上不同的北城門卻是建的沒有西城門那麼堅固,畢竟在漢代以前陽關在戰略上只是為了防止西域的而不是為了防自己的,所以北城門遠沒有西城門那樣易守難攻。
沮渠安周在涼州一帶生活了多年,對於陽關的情況怎會不熟悉,加上晉昌正好在陽關的南面,所以他認為攻打北城門是易如反掌。
在收下一萬精兵養足了精神準備好后,沮渠安周下達了衝鋒的命令,他們匈奴人一向不好掩飾自己的野性和勇武,在他看來也就五里的奔突距離,以他們匈奴騎兵的速度,城內守軍聽到他們戰馬轟鳴聲時他們已經到了陽關的北城門。
沮渠安周此時在戰馬上興奮的幾戶嗷嗷狂叫,在衝到陽關北城門還有百米遠時,他感覺看到了自己勝利攻下陽關城的場面,那些向自己跪下哀求自己饒命的守軍及那些驚慌失措的漢民,讓自己的全身都興奮的戰慄。
忽然沖在自己前面的那些前鋒在自己面前人仰馬翻,接連倒下,連他們拿著的攻城錘也被倒下的騎兵扔掉,沮渠安周仔細一看,大叫一聲,「哎呀!不好,是陷馬坑。」
但他的大喝聲根本阻止不了已經攢足了勁向城門衝鋒的手下騎兵,在騎兵衝鋒時主將貿然下達停止衝鋒的命令,會受到毀滅性的打擊。
原本沮渠安周很有經驗,但在黑天半夜突然中了敵軍的埋伏,他怎會不大吃一驚,難倒敵軍知道他們要來攻城?沮渠安周此刻哪有心思多想,多虧他胯下馬是寶馬良駒,發現地面不妥后,借著衝力飛起一躍,斜著躍到另一個方向,這才沒有吃虧。
但他手下的這些兵可就避免不了了,前面的騎兵被陷馬坑弄翻,後面緊跟著的騎兵也被前面倒下的人、馬絆倒在地,一時間,一萬的騎兵有大半摔倒在地,只有最後面三分之一的騎兵眼看形勢不好,才急急的勒住了馬,沒有重蹈覆轍。
沮渠安周還沒有喘過氣來,就突然感覺到原本黑漆漆的夜色,瞬間亮了起來,在自己前方不遠處的城頭上有無數的火把亮起,還沒等沮渠安周看清楚有多少人,就有無數的箭矢「嗖嗖嗖」的朝著他們這邊射來。
沮渠安周他們倒下的這個距離正好是弓箭的有效射程以內,那些倒下還沒來得及爬起來的匈奴兵被突入而至的箭矢當場射死,沮渠安周嗓子撕裂的大吼:「快,快,防禦,撤退!」
沮渠安周一邊拍馬轉身朝著遠離城門的方向奔逃一邊喊叫著,手裡的彎刀也不停的擋著朝自己射來的箭矢,這一頓箭矢直接將沮渠安周帶來的這一萬匈奴騎兵消滅了近半,剩下的除了那三分之一沒有摔倒的最後面的騎兵外還有一些大難不死的幸運兒。
沮渠安周知道這次他們是中了敵軍的算計了,但他們又是怎麼知道自己偷襲的呢,他眼下只顧得整頓剩餘的那些騎兵,哪裡有時間考慮其他。
「媽的,一定有人走漏了消息!」沮渠安周一邊重新整理好隊伍,一邊帶領剩下的殘兵敗將朝著來時的方向奔逃,既然被人家發現了,他也就沒有繼續待下來的必要了,別說現在這點不到四千的殘兵,就是剛才那一萬士兵沒有損失,也打不過有備無患的敵軍。
沮渠安周一邊騎著馬慌不擇路的向晉昌城的方向逃跑一邊咬牙切齒的罵著唐瑤,他一度懷疑是不是這些漢人在內外勾結算計他們這些匈奴人。
就在他們逃到與唐瑤分別時的岔路口,以為離著晉昌較近,心情稍微放鬆不怎麼緊張,放低了馬速之時,忽然前面的騎兵又一次人仰馬翻,摔倒下來,沮渠安周此刻有些崩潰了,他看到自己面前有幾十條絆馬索。
還沒等沮渠安周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從路的兩旁殺出兩倍於己的漢軍來,這些漢軍在一個年輕的英俊異常的將領帶領下,如下山的猛虎一般沖向了他們這些摔倒在地,手忙腳亂的匈奴兵。
沮渠安周連一個回合都沒有抵擋住元龍天的長槍,被元龍天一槍刺喉,死於非命,他手下的那些摔倒的匈奴兵也沒有逃脫生天,一個個被元龍天帶來的一萬士兵全部殺死。
元龍天或許是受李昊的影響,對於這些匈奴人沒有一點憐憫之心,他也根本不給他們一點求饒的機會,將他們全部殺死,唯獨倖免的就是那些以後還有用途的馬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