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勾魂眼
硝煙散盡,人影立現。
林雨若無其事的拍了拍身上的灰塵,想起剛剛那一劍,心中還有些后怕。
若不是他在關鍵時刻用出婆婆禁術中「化實為虛」這一招,恐怕此刻早已成了劍下亡魂了!
而這一切都要歸功於冥界使者在他耳邊留下的那句話。
「小心紅色!」
原來並非是真的讓其小心紅色,而是在其危難之時提醒他用出婆娑禁術,至於為何用「紅色」代替他便不得而知了。
他只知道這句話在其耳邊響起的瞬間,他的第一反應便是用出「化實為虛」,否則他也不會將性命賭在一招還未成熟的禁術之上。
成功躲過劍招,那蕭姓男子的幻像也像之前那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雲闕中的幾人此時也難得沉默下來,比起之前討論對賭的氣氛更顯出一種壓抑,皆在心中思量若是換做自己能否接下劍招,就連天一宗的蕭姓男子也不例外。
「齊兄,若是換做是你,不知有幾成把握接下剛剛那一招?」千機老道面色陰沉,眼神一動不動得盯著屏幕中的林雨,似乎想從對方身上找出什麼秘密。
齊閣對於林雨能夠活下來自然是有些欣慰,不過驚訝也是必不可少的,此時聽到有人有此一問,脫口回道:
「十成!不過若是像他這般毫髮無損,我做不到!」
幾人不約而同的將目光集中在齊閣身上,沒想到他竟有如此自信,更沒想到的是他對林雨的評價會如此之高!
千機老道點了點頭,目中異色不易察覺的一閃而過,目光繼而又轉到了林雨身上,如果他沒猜錯的話,下一個幻像應該很快就會出現才是!
果然!
離林雨接下劍招不足半盞茶的功夫,對面雲層之上又幻化出一人,竟是那一向話少的血河宗女子。
此女剛一出現便沖著林雨嫵媚一笑,做出一個極為輕佻的動作。
這還是林雨第一次見幻像表情的變化,之前不管是丹楓還是那蕭姓男子的幻像,皆是一副木頭臉,從頭至尾都沒露出過一個表情,更何談做出什麼多餘的動作了。
在外「看戲」的其他幾人,除了青鸞和那血河宗的女子之外,其他幾位皆是將臉艱難的轉了過去,生怕多看屏幕中的女子一眼。
「狐狸精!」
青鸞看著屏中的妖艷女子,又看了看目光獃滯的林雨,不由自主的冷哼一聲。
而血河宗的那名女子彷彿沒聽到一般,目光從未離開過屏中分毫,本身生的妖艷像,卻是冰冷多三分,著實讓人摸不著頭腦。
陣法中的林雨眼神迷離,此刻在他的眼中只有一雙攝人心魄的雙眼,這雙眼睛佔據其整個內心,他甚至能透過對方的眼睛看到自己的過去,看到自己腳下堆積如山的屍體,聽到血海中哀嚎吶喊的求饒聲,而最終他將置身其中。
「你是……芷兒……!」
林雨的瞳孔收縮又放大,面前的血海之上一襲白衣美的不可方物,本不該存在的完美容顏簡直令人快要窒息!
白芷笑了笑,緩緩走到近前,輕輕拉起林雨的手臂,沒有多餘的話語,二人就這般漫步在煉獄般的血海之上。
殘陽將落,本就刺目的血光變的更加鮮紅,凄慘的景象在二人血紅的倒影中反而變成的凄美,沒有人能描繪此刻的安靜,就連二人的腳步聲也不能!
「芷兒,你變了……」林雨輕聲嘆道,感受到手中的溫度,眼神不由又暗淡幾分。
「是衣服嗎?」
白芷停下,有些天真的看著林雨。
「是溫度……」
林雨一動不動的看著面前的人,或許這一襲白衣更配的上對方的名字和人。
「你知道嗎,我以前從未感覺到你有溫度,而現在,你卻如此溫暖……」
他實在不想打破這一幕,如果這是真的,他甚至願意陪身邊的人一直走下去。
白芷低頭,原本天真的神情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極為憂傷的表情,與此同時,陣中林雨胸口的那顆淚珠,光華一閃而過。
「你早就發現了嗎……我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靈魂是有溫度的……」
白芷再次抬起頭,眼神中憂傷,喜悅,無奈不斷的交替變換,最終定格在深深的不舍。
林雨驚愕的看著眼前之人,尤其是對方眼中那份深深的不舍,就像千萬把刀劍刺在其胸口一般。
如此真實般的疼痛終於使他發現,這一切並非幻覺。
「芷兒……!」
「噓……」
白芷一根手指輕輕的搭在林雨的嘴唇之上,動情的眼神中只有他一人的倒影,在她眼中早已容不下任何外物!
「公子……你要好好活下去,芷兒這一生能夠遇見你,也算是沒有白活……」
白芷的身影越來越遠,臉上的笑容卻是越來越濃,這超越生死輪迴的笑容印刻的天上,最終烙印在林雨的心裡。
林雨無論怎樣努力都無法抓住近在咫尺的人,對方臨走前的輕輕一推,彷彿將他推開了生死,將自己推進了輪迴,二人以最純粹的靈魂姿態對視著對方,卻再也找不回之前的溫暖,因為二人之間隔著的不僅僅是距離,還有整個的生死輪迴。
奕心陣中,林雨靜靜地站在原地,那血河宗女子的幻影早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卻遲遲不見下一位幻像的出現。
「玲瓏道友,想不到連你的「勾魂眼」也奈何不了對方,恐怕我等都是看走眼了!」千機老道嘆息一聲,看了看屏中落魄的林雨不知在想些什麼。
奇怪的是這次其他幾人竟沒有一人出言反駁,就連一向心高氣傲的丹楓也沒有說話,眼中除了濃濃的沉重之外便再也其它希冀。
林雨能從「勾魂眼」中醒過來足以證明他有與在場任何一人平起平坐的權利,就算之前接下蕭姓男子的那一劍也不能讓其享受如此待遇。
他實在是不明白,魂魄已經離體大半的林雨為何又會在最後關頭回歸本體,就連那名叫血玲瓏的血河宗女子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