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章 歸人(二)
他悠然開口:「閨中少婦不知愁,春日凝妝上翠樓,忽見陌上楊柳色,毀叫夫婿覓封侯。」
柳初顏雖然對詩詞是個半吊子,可是她也更感受到這其中的哀傷。
「你說的可是你的娘子?」之前柳初顏還被他的愛情故事感動的稀里嘩啦!現在當事人以及清醒,她當然想要知道更多的八卦。
吹笛人搖搖頭:「我從來都沒有成過親,哪裡來的娘子。」
柳初顏:「……」這小子坑爹呀,就跟那些無良的作者一樣,寫一些狗血的故事,都是他們胡編亂造的,賺取了讀者大把的眼淚。
吹笛人沒有錯過她眼中的失望,微微一笑,清瘦的臉上都是赧然:「我一定給你講我在等妻子,而且是幾十年。」
柳初顏嘟著嘴點點頭,不悅地皺眉:「那不是你騙我的嗎?」
「要不是完全騙你的,那個女人是我的奶奶。」吹笛人悵惘地望著外面的天:「我的奶奶嫁給了有錢的人家,在這之前,她已經是一個小農家的媳婦,和吹笛的人有一個兒子,也就是我爹爹。」
柳初顏驚訝地瞪著吹笛人:「哎呀!天理昭昭,這些壞蛋居然敢強民女。」
「都過去的事情了,後來,我爺爺把吹笛的技巧傳給了我爹爹,我爹爹也就傳遞給了我。由於這個故事是我們家族的秘密,所以印象太深刻了,以致我迷迷糊糊的把故事攔在自己的身上了。」吹笛人把玩著手中的弟子。
柳初顏心中說不出什麼感覺,反正酸酸澀澀的。
「你今後有什麼打算?」
吹笛人的臉上總是有化不去的憂傷:「我還能有什麼打算呢?以前我也有一個未婚妻,可是,因為我沒有本事,幾年前的選秀,他的爹娘把她送進了皇宮,從此以後我們就相隔兩地,現在,我準備去趕考,如果出息了就去看她,她不好,我就帶她走。」
柳初顏點點頭:「原以為你們吹笛人的技藝也可以傳承,沒想到這個苦命的命運也傳承下來了,你能這樣想很好,到了那邊我可以幫助你,至少在那裡,我還有自己的根基。」
「謝謝……謝謝.」吹笛人哽咽了,自從爹爹死後,就沒有一個人能夠這樣推心置腹的和他說話了。
沒想到隨隨便便遇到的一個女子,她不僅沒有因為自己的傷害怨恨他,要主動幫助自己。
「以後誰娶了你都是福氣,真的。」
「謝謝,我也這麼認為。」柳初顏一拍手,傲然道。
吹笛人被他的自信所感染。在這個社會,女人都是含蓄的,委婉的。
她們都躲在小樓里,一邊繡花一邊思忖,很少有女人像她這樣,笑得那樣開懷笑,那樣肆無忌憚,好像天底下再大的事情掉下來,都有人替他撐著,天塌下來,她也可以當棉被蓋。
吹笛人終於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你是一個很特別的女人,和你談話我很開心,我們還是朋友嗎。」
「當然,只要你願意,我們永遠都是朋友,我以前也認識一個朋友,她對音樂很有天賦,曾經教了我一點,到時候我們相互切磋切磋,只要你不笑我就好了。」
柳初顏得寸進尺。
柳初顏與他交談很久,覺得這人性子如竹,高潔優雅的不染一絲纖塵之氣。
「不過我現在還不能離開這個地方,你也看到了?這裡的村民,大多染了瘟疫,如果我不管,他們很可能就會死掉。」柳初顏擔憂起來,因為這件事是最重要的。
吹笛人爽快地站起來:「你看我怎麼樣?反正我從死裡逃生,也明白這其中的貓膩,我可以把解毒過程中的感覺告訴大家,然後大家解毒的幾率就高一些了。」
「太好了!」柳初顏喜笑眉梢,當然了,這件事情過後,她就有一個免費的白老鼠,何樂而不為呢?
經過半個月洗禮,不少村莊開始重建家園,這件事一下傳到了溟城和大漠。
邊疆的局勢越來越混亂,大漠之中,探子也頻繁的派出。
後來,他們發現了一個地方,那裡本來有很多的暴民,有很多的怪物,可是最近,那裡變得十分的安泰祥和,就像是雨後的春筍般,爆發著強大的生命力。
朝堂之上,一個妖媚的紅衣女子,站在中間,雖然她沒有任何的官級,可是如今她最有發言權,就連是當今的大漠之主,也對她禮讓三分。
完顏承身穿金黃色的龍袍,龍袍肩頭都有最鋒利的毛,那是狼王背脊上的鋒針。
「忘誅大人,你說已經配出了解藥,可是這麼多天過去了,效果依然不是很明顯,朕……始終都沒有想到別的辦法,不過今天朕得到了一個好消息,請你來參考參考。」
忘誅右手握起拳頭放在左邊胸口的位置,低頭,紅色的裙子在朝堂之上發出的石榴花般的妖艷之紅。
她的聲音軟糯清甜:「還請陛下不吝指教。」
其實忘誅早就預料到有這麼一天,那個毒兇悍無比,這是她的關門弟子乾的事兒,她又不知道那個孽徒全盤計劃,如果把所有的病人治好吧,好像對不住徒兒,如果不控制病情,遲早這件事情會達到無法收拾的境地。
完顏承臉上終於露出了微笑:「聽說大漢和大漠的交界初,那裡的病人全部都治癒了,我現在命令忘誅大人你去調查一下。」
「大汗。」有人站出來,看起來衣甲肅然,是一個將軍:「末將有幸看到過這個女人一次,可否請宮廷大師出來,我來描述,讓宮廷大師畫下來。這個女人長得不僅僅漂亮,而且她心底很好,聽說用自己的血救活了那些人。」
完顏承來了興趣:「居然有這樣的事情?那麼速速去請人去邊境,把此女請到我們大漠來,好讓大漠的百姓得到安寧。」
溟城……
薛之言一身段黑的錦袍,緩緩地走下座位:「按照你們說的,這個女人,就是天下人的福星?」
在這裡,他絕對是有著強勢的發言權,不像大漠和大漢,朝堂之上的臣子可以隨意的發言,在這裡,他就是一男奪權的人,如果誰有忤逆他的意思,絕對是殺無赦。
「哼!一群廢物!你們這樣一說,難道我還要屈尊去請她一個小女人?」
「……」地下的人都是一陣沉寂,過了一會兒,終於有一個人大著膽子出來:「城主,如果讓大漢和大漠得到此女,到時候他們就會取得安寧,這樣不利於我們溟城的發展啊。」
這人的用心可謂險惡!
他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別想得到,別人國家的發展絕對優勢阻礙了他們國家的發展,所以,寧願把那個女人毀掉,也不能讓她被大漠和大漢得到。
薛之言聽說后,頓時眉頭舒展,這個人很對他的胃口也符合他的脾氣,在他的人生字典里,只有她殺天下人,沒有天下人來忤逆他,所以,要別的兩個國家好,就要下得了狠手。
「你很好,從今天起這件事情就交給你了。如果,有人敢阻攔你,記住我說的話,統統殺無赦。」
那人微微拱手,心驚膽戰的說:「是!」
解決完朝廷的事,他心情大好,每當有高興的事情的時候,他都會親自來到後宮,在一處冷僻的角落裡,住著一個很重要的人,他所有的一切榮耀,都要讓這個人看到,讓她知道,她的預言是多麼的蠢,天下之主,除了他薛之言,再不可能有第二個人。
幽暗的地道中,用鐵鏈拴著一個人。
地道下面陰暗潮濕,沒有任何的光,只是從天窗的縫隙中,可憐的透出那麼几絲,稍微能夠看清整個地道里的情形。
鎮守這個地道的人,全部都是聾啞人,他們只知道手語,而且只聽命於薛之言一人。
「你們都下去吧!」薛之言抬起手,做了一個很神秘的手勢,本來還站在過道里的守衛,馬上退了出去。
如果站在陽光下可以看出這些守衛的皮膚,都白得透明,可見常年在地底下,也沒有出來過。
薛之言走到監獄的最角落,那裡有一口腌醬菜的罈子,壇口,露著一個人頭,那是一張女人的臉,清秀的五官,只是一雙眼睛已經被挖去,露出來血淋淋的窟窿。
她的鼻子也被打上了一個烙印,看上去奇醜無比,不過薛子言知道,她是能說話的。
因為這個女人的手腳已經盡數被砍去,眼睛也挖掉了,可是薛之言還保存著她的聽力和嗓音,只不過,她的舌頭做過特殊的處理,只要它要咬上舌頭,全身就會,鑽心的痛,就像上萬隻螞蟻在啃噬著她的肉體。
「好久不見呀,我看你依然過得很好,在這裡住的怎麼樣啊!」
薛之言一個人自言自語,還帶著狷狂的笑聲:「柳夫人,當年你可是這個城裡的第一美貌女,我想要拉一下你的手,都是不可能的,好像就是那聖潔的白蓮花一樣,輕輕一碰,就像被人污染了,可是現在?誰又想到風華絕代的柳夫人?變成這幅死樣子,要是讓天下的男人知道你,那還不心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