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喜燭燃
「來人呀,來人呀,都是死人嗎?本宮要沐浴,要美人伺候,要珍饈美食,還不給本宮都備上,難道要本宮一個個將你們賜死嗎?」
「美人,美人你來看我了!哈哈,本宮怎麼會不喜歡美人呢?本宮最喜歡你的小腳了......」
「朕是皇帝,朕是天下至尊,誰敢違抗朕,都統統拉出去砍了!」
「什麼三皇子,什麼琅晟,什麼大將軍,都是土雞瓦狗一般的蠢貨,朕動動小手指頭就都消失了,嘿嘿,消失了......」
天牢最深處不斷傳出興奮到瘋狂的聲音,從一開始的嘶吼,到現在的嘶啞,還是在不斷的重複著他的那些個美夢。
那些看守天牢的獄卒頭痛的要死,秦恆已經不是太子,也不是皇子了,但是對方說的那些個話,他們聽了都覺得害怕,誰知道上面的人知道他們聽到前太子大逆不道的這些個話語會不會覺得他們礙眼。
有幾個獄卒忍不住過去狠狠的敲擊牢房大門,哐當響著喝斥裡面做著白日夢的瘋子:「閉嘴,你現在只是一個待罪的庶人,別做那些不切實際的美夢了,你再胡言亂語,小心哥兒幾個狠狠修理你!」
裡面的聲音頓住,下一刻,一隻手突然從鐵欄縫隙中伸出,緊緊的掐住那獄卒的脖子:「大膽賤民,你居然敢對朕不敬,來人。把他給朕拉下去,五馬分屍,不對,千刀萬剮,朕要一刀刀剮了你!」
他不斷緊握著自己的手,那獄卒嗚嗚的掙扎著,想要叫人卻叫不出聲音,眼看著臉色青紫,就要被掐死在當場了。
他的眼球暴睜,眼前恍惚出現一個模糊的影子。
對方似乎伸出了手。
啊的一聲慘叫,方才那隻怎麼都無法掙脫的手如同被蠍子蟄到一般,迅速的鬆開。秦恆捂著自己的手背,從上面拔出一根銀針,嘴裡一時發出痛哼聲,一時又開始呼喝著要將人千刀萬剮了。
「多謝縣主救命之恩。」
那獄卒心底雖然恨不得將秦恆當場狠狠教訓一番,卻是先轉過頭和對面救了他一命的女子道謝。
他眼中全是真摯的謝意,天曉得,死在秦恆手上也是白死,大理寺不知道會如何處置秦恆,但是絕對不會因為他多殺了一個獄卒,讓他死的更難看。
許傾落擺了擺手:「舉手之勞。」
透過昏暗的光隱約看到對面獄卒脖頸處那青紫的傷痕,聽著對方嘶啞破碎的嗓子,想到對方也是遭了無妄之災,順手從袖子中取出一個小瓶子:「一日分三次服用......」
那獄卒臨走的時候忍不住轉頭望了徑自進入牢房的許傾落一眼,心中還是忍不住有些擔心,那可是個瘋子。
只是在看到廊道暗處那到高大的影子時,獄卒心底的擔心徹底放下。
有琅將軍在,澤柔縣主的安全不成問題。
「美人,你是來伺候朕的嗎?」
秦恆神色陰晴不定了一瞬,然後望向許傾落那張絕美的時候,眼神有些恍惚,下一瞬,他眯起的眼睛中滿滿的都是色慾:「美人,來,陪朕好好玩玩。若是伺候的好了,朕玩膩了你,也答應你不將你送給別人,過來......」
許傾落嗤笑了一聲:「我不管你是裝瘋還是真瘋,陛下已經下了旨,庶人秦恆性情暴戾,倒行逆施,叛國不忠,實為天地所不容,賜其死罪。」
看著渾身髒亂狼狽的厲害的秦恆,許傾落眼中淡淡的,沒有了絲毫其他的情感色彩。對這樣一個人。恨他都覺得是浪費感情,只是這個人做錯了太多事情,給她和琅晟惹來了太多的麻煩,她必須讓他死,如此而已。
秦恆愣住在那裡,嘴裡喃喃著,不可能,不可能!
他的眼神在瘋狂和清醒間不斷的轉換,猛的望向許傾落:「是你,是你這個賤人對朕懷恨在心,所以前來報復了是嗎?朕告訴你,朕是皇帝,是九五之尊,是真龍天子,琅晟已經死了,已經死的透透的了,楊雲平也不會要你這個被人玩膩了的賤人的,嘿嘿,賤人,對,就是賤人,被那麼多人玩弄,你已經髒了,沒有比你更髒的賤人了,就是可惜那些漠北人玩的太狠了,本來朕還打算和你再好好的玩兩年的,哈哈,你死了,你早就死了!」
秦恆也不知道自己是裝瘋還是真瘋。
他是想要裝瘋,他祈望著自己靠裝瘋得來皇帝的一線惻隱之心,只要有命在,他是皇子,他還有母后,他還有一些忠心於自己的勢力,一定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的。
可是夜半之時,秦恆每每夢到自己登基為帝,下方千萬的臣子百姓對著自己山呼萬歲,整座江山盡數都在掌握之中。、
江山,美人,權勢,全都是他的。
他看到了一些認識的人,看到了一些不怎麼熟悉的人,他看到了楊雲平那個曾經的太尉之子,看到了對方對自己的諂媚,支持,看到對方將那個讓自己恨之入骨的許傾落送入到了自己的身邊,看著自己恣意的玩弄那個賤人,看到琅晟那個所謂的大將軍瘸了腿。被自己一步步架空,被自己利用致死,看到自己玩膩了許傾落,將她送給漠北人玩弄,夢每每到了這個時候便醒了過來,可是夢中所見的一切都太過真實,真實的彷彿那就是他自己的另外一個人生一般。
漸漸的,秦恆分不清楚現實和夢境,分不清楚真瘋和假瘋,他覺得,自己現在身處的地方才是一場噩夢,自己是太子。是皇帝,是掌握著所有人生死的至尊!
什麼琅晟,什麼許傾落,什麼九皇子,什麼皇帝,都死了,都應該死在自己的手上。
秦恆太喜歡那一場美夢,將美夢當做了現實,肆意的呼喊著,發泄著,直到此時此刻見到許傾落,見到這張銘心刻骨的容顏,見到這張恨之入骨的美人面,他再也控制不住,將那些話盡數說出了口。
許傾落本來淡漠的眼神一點點的染上了沉黯之色,她的眼睛中的色彩黑沉的厲害,她望著那個已經再次沉浸入『美夢』之中的秦恆,聽著對方絮絮叨叨的說著前世的零散片段,說著前世的得意,突然間勾起了唇,那笑容中有些殘忍,有些快意,有些冷酷,更有些將要得償所願的期盼。
「秦恆。我真高興。」
許傾落是真的高興:「我沒有想到,你居然能夠想到這些,那我是不是可以認為,現在的你,其實是可以和另外一個人等同的?」
秦恆的身子驀然間感受到了一陣強烈的冷意。
他恍惚陷入『美夢』的心神有瞬間的清醒,他望見了許傾落的眼睛,望見了她唇角的笑,望見了那張半邊陷入黑暗的絕麗容顏,啊的一聲慘叫,秦恆往後退縮了好幾步:「鬼,鬼呀,不要過來,一切都是你這個賤人自找的,不要找朕,是你自找的,是楊雲平將你獻給朕的,是那幾個漠北人玩死你的!不關朕的事情。」
「不對,你只是個鬼,朕是真龍天子,你殺不了朕的,你傷不了朕的。來人,將這個賤人給朕驅散,朕要她魂飛魄散!」
長廊盡頭,本來只是擔心許傾落的安全跟過來的琅晟眼睛睜大。聽著隱約的聲音話語,只覺得整顆心都不由自主的在緊縮。
秦恆只是在白日做夢,只是在做一些不可能實現的夢境,可是為什麼,聽到對方那隱約的話語,心底卻驀然升起了一股子強烈的絕望與悲痛,為什麼心緊縮的快要窒息一般。
彷彿,彷彿秦恆所說的一切都是發生過的,都是真實發生在許傾落的身上過一般。
怎麼可能!
不可能!
他心愛的女子,那個最驕傲的女子,怎麼可能承受那些苦楚!那些人,都該死!
那一刻,琅晟的眼睛有些失去了焦距,他的手不受控制握緊成拳,指關節嘎吱作響,青筋浮現,男人的眼底,慢慢浮現的是猙獰的殺機。
男人無意識的抬起了腳。
一聲凄厲的慘叫從長廊深處的牢房中傳出,彷彿是承受著萬千痛苦一般的嘶吼慘叫聲,讓人只是聽著,便覺得渾身打起了寒顫。
「秦恆,楊雲平死了,許微婉死了,大王子瞎了。而你,知道嗎?我最恨的人其實是你,是你害死我最心愛的人,是你讓他......」
許傾落後面的話沒有出口,她在笑著,可是眼中卻有淚珠滾落。
說著放下,說著珍惜眼前,說著釋然,可是當面前這個前世的罪魁禍首想起了前世的許多的時候,當他在她的面前再一次的說起琅晟的慘淡收場的時候,許傾落心中的恨意翻湧。
秦恆不斷的抽搐著,全身的肌肉都在抖動著。一時膨脹,一時緊縮,他的面上身上全被汗水所浸透,翻滾過的草葉之間留下了一道道渾濁的濕痕,他的聲音早已經嘶啞破碎,痛的已經叫不出聲音來了,他抓撓著自己的臉,自己的胸口,自己身上每一寸的肌膚,無數的血痕浮現,只是一會兒的功夫,面前的人已經不成了人形。
就在方才。許傾落用銀針制住了他,然後給秦恆服下了自己煉製的最毒的毒藥。
世上最毒的毒藥不是沐卿的化屍水,因為那化屍水雖然霸道,卻還是死的太快,最毒的應該是最折磨人的毒藥。
這是許傾落在夢到前世之後,無意識的悄悄煉製的。
她沒有想著要用到秦恆的身上的,畢竟前世與今生終究是不同,秦恆今生沒有前世的記憶,她只是心中意難平,只是想要做些什麼罷了。
今日他為秦恆準備的是一個痛快的死法的,可是當秦恆嘴裡的那些話出口之後,許傾落取出了自己以為永遠不會用到的最毒的毒藥。
「這是相思纏,相思入骨,纏綿入心,如同情愛一般,綿綿不絕,無法除盡,錐心刺骨一般的滋味兒,我失去他的時候有多痛,我便讓害了他的人痛上千倍百倍!它是我專門為你準備的,陛下。」
許傾落笑著,最後兩個字,壓的極低極低,只有她自己才能夠聽到。
太子。陛下,我不管你現在是前世的那個人還是與我一般夢到了前世,我只是,做不到饒恕!
從來做不到!
身後的慘叫聲越來越微弱,那相思纏會讓秦恆沒有自盡的力氣,會讓他一分分的體會著極致的痛苦,然後在所有精氣神都耗盡之後,活活痛死。
許傾落的腳步一點點的加快,到了後面,近乎是急走了,她現在只想要見到琅晟,確定自己的重生是真的,琅晟活著是真的,一切還可以挽回,是真的。
她撞入了一個男人寬厚的胸懷之間,許傾落有些愣,慢慢的抬頭,望著那堅硬的下巴,望著那熟悉的輪廓,對方逆著光,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他,怎麼會在這裡?
他方才,有沒有聽到什麼?
她不想要他知道的,只有那個,她不想要他知道!
許傾落的身子有些僵硬。
一隻大手輕輕的擦拭過許傾落的眼睛,將那一點點淚珠擦拭乾凈,男人帶著擔憂無奈的聲音傳遞入耳:「怎麼這個樣子?我就說這種事情讓那些行刑的人或者我來就好,你非要親自過來,我們的婚禮可就在二十天後了,好多事情都等著你呢。」
彷彿閑話家常一般,沒有絲毫提到許傾落擔憂的東西。
許傾落悄悄的抬起眼眸,偷偷的覷了琅晟一眼,對方眼中全是柔軟。
他攬住她身子的肩膀有力,沉穩,堅持,彷彿是要將她緊緊禁錮在他自己的懷中一般,許傾落深深的吸了一口男人身上傳來的淺淡氣息,覺得慌亂的心,一點點的平復了下來,恢復了平靜。
琅晟不會演戲,他可能是剛剛才到的,幸好......
被男人緊緊的攬住身子被箍的有些細微的疼,許傾落卻絲毫不覺得難過,不想要掙扎,她反而是將自己的腦袋越發緊的靠在男人的肩膀上,將自己的身子越發親近的偎依在琅晟的懷中。
隨著琅晟走出了長廊,走出了牢房的許傾落,沒有注意到方才男人所站立的地方,一行血跡蜿蜒,深深的浸潤了枯草。
秦恆第二日便被人發現死在了牢房中,他整整疼了一夜才真正死去,聽到他身死的消息,大多數的人,都只是哦了一聲,這位曾經的太子殿下,便是他的那些手下人,對他也已經徹底失望了。
除了皇后被禁足的地方傳出了嘶喊哭泣聲之外,便再無別的聲響。
秦恆做人,失敗至此。
而作為親生父親的皇帝,他的反應與那些個陌生人也差不了多少,他對秦恆早已經徹底放棄,他只是有些不喜許傾落折磨秦恆致死的手段,他心中對許傾落存了忌憚,許傾落藥方調配出的那些個丹丸,皇帝已經停了,也不知道是否是這個原因,他的身子最近越發的不爽利了,看著朝堂上琅晟以著大將軍王的品階高高的立在武將最前端,甚至比旁邊的一品首輔位置顯得還要超然,他便覺得咬牙。
他覺得,自己最近身子不好,頭痛頻發,全部都是被琅晟的作為氣的。
無論如何,不能夠讓這個敢帶著重兵威脅自己的亂臣賊子做大!
他已經失去了一次先機,不能夠再繼續錯下去了。
皇帝的目光,從九皇子的身上,慢慢的移到了一邊的四皇子五皇子身上,九皇子和許傾落的關係極好,而且一直對琅晟表現的善意,不是一個合格的人選,而這兩個......
琅晟的那些個手下已經回了邊關,即便琅晟出事了,只要不是他出的手,頂多到時候拋出一兩個替罪的羔羊而已。
那些個當兵的只要沒有琅晟這般狼子野心的來統領。一般還是很好糊弄的。
皇帝望著自己兩個兒子的目光不像是在看著血脈親子,反而像是看著什麼趁手的工具一般。
皇帝的那些心思,琅晟根本沒有在意,現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自己和許傾落的婚禮,是他期待了太久太久,期待了兩世的情投意合的婚禮。
其他的任何事情,比起這件事情,都是不那麼重要了。
琅晟的眉眼間染上了淡淡的笑意,臉頰有些微微的燙。
他期待著與她的洞房花燭夜。
真正的洞房花燭夜。
滿目的紅,龍鳳喜燭在高高的燃燒著,鬧洞房的人早已經識趣的離開了。琅威今日高興的和自己娶媳婦一樣,幫著琅晟也是擋了好一番酒水。
遠遠的還聽到他和其他人連連說著自己大哥的好福氣,說著新嫂子多好多好,說著自己有多麼的高興,讓人都忍不住取笑了。
琅晟已經聽不到外面的聲音了,他接過了喜娘遞過來的喜桿,有些小心翼翼的,像是拿著什麼珍稀至極的寶物一般,慢慢的將紅帕挑開,紅帕子露出了一角,露出了面前女子一張驚世絕艷的容顏,那張瑩潤宛若玉石般晶瑩的面頰上透著一點點紅,彷彿染著桃花一般,絢麗至極。
紅帕落下。
喜娘不迭聲的稱讚著新娘子的美麗,艷羨著琅晟的好福氣,琅晟的面頰比許傾落的面頰還要紅,站在那裡望著她,一時間居然有些呆住了。
許傾落本來是有些羞澀的,心中更是期待,可是待到脖頸都垂的有些不得勁兒的時候,悄悄的一抬頭,就望見了琅晟那傻乎乎,木獃獃的樣子,什麼羞澀。什麼不好意思盡數扔到了天邊去。
那邊的喜娘都有些詞窮了,見多了新婚夜羞澀不敢動彈的新娘子,可沒有見過新婚夜傻獃獃的不會動彈,那臉比新娘子還紅的新郎,那還是掌管千軍萬馬的大將軍。
「琅將軍?您該和新娘子喝合巹酒了。」
琅晟拿著酒杯站在許傾落面前,那手怎麼都有些伸不出去,他覺得自己不敢看許傾落一眼。
「今日各位辛苦了,便都先下去吧,這裡有我,我已經吩咐百草準備好了招待各位。」
許傾落對著幾個有些不知所措的喜娘吩咐了一聲,那幾個喜娘大鬆口氣,又說了幾句喜慶話,才歡歡喜喜的往外走。
弄了半天,這新郎什麼要求沒有,比新郎那邊要求太多花樣還要讓人難做呢。
許傾落起身,自顧拿起旁邊準備好的酒水,然後輕輕的伸出了手臂,與琅晟的手臂相互勾纏住,盈盈而笑:「想什麼呢?想的都呆住了。」
她對他了解的很,他呆住,一方面是驚艷,另外一方面卻是不知道想什麼出神了呢。
琅晟望進了許傾落一雙滿含著柔情與溫柔的眼睛中,臉頰上的紅意慢慢的向著脖頸蔓延而去。
許傾落覺得自己彷彿都能夠感受到男人身上那快要燒起來的熱氣了。
好吧,許傾落覺得自己不應該再問下去了。若是再問下去的話,估計今夜的洞房花燭會以新郎被自己燒暈了告終。
「好了好了,不問你了,咱們先把合巹酒喝了再說,我可不想要誤了這良辰吉時。」
杯中的酒水慢慢的流入唇舌之間,琅晟覺得,這是他有記憶以來喝的最好喝的酒水,最甜蜜的滋味兒。
男人望著面前的女子,望著她眸子中的瀲灧情深,心底突然間生出了無限的勇氣,他一把抱起了身前的女子。
許傾落雙手攬住了男人的脖頸。
夜半的時候,從夢中驚醒的琅晟望著身側的女子,望著那張絕麗中帶著寧靜的睡顏,他久久的望著,彷彿還能夠見到夢中心愛女子最後慘烈的樣子。
疼痛到極致,猙獰到想要殺人的心,因為她此刻的睡顏緩緩的平復,男人忍不住俯下了身子,輕輕的一個吻落在了許傾落的唇角,男人的嘴裡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充滿了滿足與喟嘆的呼喊:「落兒......」
「......唔,怎麼了?」
許傾落的眼睛半睜不閉的,有些迷迷糊糊的嘟囔著:「怎麼醒了?」
琅晟望著她那迷迷糊糊困極了的樣子,忍不住一笑,將對方的腦袋放到了自己的頸窩裡:「沒什麼事情,只是覺得,現在真的很幸福,很滿足。」
幸好,你還在。
幸好,那只是『夢』。
幸好,我還有給你幸福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