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可愛華麗公主冠
然而,蘇婭還來不及說出這些話,現實便給了她一個響亮的耳光,蘇珊長公主忽然鬆開她,語氣哀傷的道:「可是蘇婭,你不該來這裡的!」
她一下子轉變態度,蘇婭有點反應不過來,吶吶道:「媽媽?」
「聽媽媽的話,帝都太危險了,你快走吧!」
蘇婭從媽媽的話里聽出訣別的意味,但卻繼續裝作不明白的問:「那媽媽呢?」
「媽媽當然要留在這裡。」
「留在這裡幹嗎?」蘇婭執拗的問。
蘇珊長公主溫柔的摸摸蘇婭的臉,說出的話,卻讓她覺得冰冷:「這是大人的事,你趕緊回冰雪島吧,那裡地方偏僻,很安全,媽媽希望你快快樂樂的長大,就可以了。」
蘇婭忽然有點不認識眼前的人,她真是自己記憶中的媽媽嗎?是那個教會自己要一往無前,戰勝困難,不屈不撓的人嗎?
可惜的是,蘇珊長公主對蘇婭的想法一無所知,甚至沒有注意到女兒黯然的神色,繼續自顧自道:「還有,蘇婭,媽媽雖然很開心你在鍊金術上的天賦,可是你實在太高調了,這樣很危險!媽媽不是教過你,做人要低調嗎?你為什麼沒有把媽媽的話放在心上呢?」
她當然知道做人要低調,做人高調從來不會有好下場!可是,如果她不高調,她如何接近女皇,如何引起她這個媽媽的注意,她好不容易盼來的重逢,就是這樣的嗎?!
蘇婭逼著自己深呼吸了一口氣,然後壓抑著脾氣,輕聲道:「媽媽,七年未見,我相信我們之間發生了許多對方都沒法想象的事,破碎的幻境能支撐的時間有限,外面還有許多人看著,我們能躲在這裡說說話不容易。我不想跟您吵架,也不想彼此隱瞞。
我想告訴媽媽的是。我跟魔塔簽訂了契約,實力增長很快,我來帝都,是希望媽媽能跟我離開,我相信,只要我們努力,我們可以變得很強大。強大到任何人都無法欺負我們——」
「——你真的很像你爸爸,他也曾經跟我說過這番話,」蘇珊長公主打斷她的話,痛苦的捂住臉,「可是事實卻是,逃亡,不停的逃亡,天下之大,而我們……無處容身……」她邊說著。邊整個人在發抖,像是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媽媽,你別這樣。」蘇婭踮起腳,按住媽媽的肩膀。「就算失敗過,也沒什麼,只要我們努力,總會成功的——」
「——不!沒用的,掙扎是沒用的,我都試過了,都試過了,沒用的!所以,所以。我哪裡都不會去的!」蘇珊長公主像是要掙開束縛般,推開蘇婭的手。情緒激動的反駁,失態的樣子根本忘記了此時她們正身處哪裡,毫無防備的蘇婭差點被她推下懸於熔漿之上的青石板。
她的行為,讓蘇婭越來越失望:「媽媽,你怎麼會這樣想?你究竟在逃避什麼?!」
「不,我這不是逃避!恰恰相反,我這才是面對現實!無謂的掙紮根本沒有用,你太小,也太天真了!你根本不知道我們的敵人究竟是誰,他們究竟有多強大……你根本不知道!」蘇珊長公主說著,又重重強調道,「這也不是你該知道的事!」
滿腔熱血,卻被莫名的冷漠對待,蘇婭終於也忍不住爆發了,沉著聲,一字一句回敬道:「就算掙扎沒有用好了!就算敵人強大讓你恐懼到無法反抗好了!那我們不是更應該選擇逃嗎?!逃的遠遠的!誰都找不到嗎!
你告訴我,你有什麼理由,有什麼理由要待在一個害你家破人亡,殺死你丈夫的人身邊?!你告訴我!」蘇婭說到最後,眼淚也忍不住流了下來,重重的把腳下的碎石踢進熔漿,「你還記得,七年之前,你的丈夫,我的爸爸,就像這樣,被人一箭射中,『噗通』一聲,掉進熔漿里,再也沒能出來,你還記得嗎?!你說啊!」
蘇婭以為她的質問會讓媽媽清醒,然而,她徹底猜錯了,她的媽媽再也不是那個再艱苦,也能優雅的面對生活,再難過,也能微笑著說「沒關係」的溫柔女人。
此刻,她的媽媽彷彿強裝的堅強,終於被人揭開最後一絲偽裝,只會嚎啕大哭的癱坐在地上,反反覆復跟她說:「對不起,蘇婭對不起,都是媽媽的錯,是媽媽對不起你,對不起你爸爸,對不起所有人,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你的意思是,你也對不起你的親姐姐,女皇陛下嗎?」蘇婭滿心悲涼的問,心裡卻只覺荒唐,真的被塔羅猜中了嗎?
即使她花費許多力氣,還原當年的現場,站在這裡,也無法改變女皇對媽媽的影響力,無法讓她改變心意嗎?
然而,蘇婭的預感成真,蘇珊長公主聽她這麼說,急急回答道:「是的,是我和你父親任性的拋棄了身份地位和責任,才遭遇了這一切,我們這樣都是自作自受,都是諸神給我們的懲罰,不關任何人!」
「一切?」她的回答,讓蘇婭瞬間哭都哭不出來,那是一種彷彿靈魂被斬斷,所以連痛苦都不能的慘烈,蘇婭喃喃道,「那我呢,媽媽,那我呢?
我從小顛沛流離,九歲被父母拋棄,冰雪天地中戰戰兢兢的獨自活著,一步一步掙扎著走到這裡,為了見您一面,為了替爸爸尋回一個公道,我……也是自作自受嗎?」
蘇珊長公主仰起頭,語氣中帶有乞求:「蘇婭——」
「你回答我啊!我也是自作自受嗎?!」
望著蘇婭崩潰的樣子,蘇珊長公主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表現徹底的讓女兒傷了心,她慌慌忙忙站起來,想靠近她:「蘇婭,你當然不是,你是爸爸媽媽的驕傲,媽媽只是,只是……」
可是,卻在這時。火山內部卻突地發生了劇烈的變化,夢魘尼克在蘇婭的腦海中道:「主人。那個女皇出手了,幻境碎片不完整,我頂不住啦!」
它話音未落,蘇婭腳下的熔漿湖便已有極熱,變為極冷,接著,原本充斥著熊熊大火的火山內部。便毫無預兆的冰封碎裂,化為片片碎屑。
只有蘇婭和媽媽腳下的青石板是完整的。
呵呵,計算的這麼到位,要說女皇陛下出手打斷媽媽想說的解釋只是巧合,她可是一點都不信。
與女兒的心情相反,蘇珊長公主終於露出了今天見面的第一個笑容,安撫蘇婭道:「好了沒事了,是女皇來救我們了,」見蘇婭沒有回答。反而低頭似乎想修補幻境,蘇珊長公主連忙按住她的手,「沒必要。有些話,媽媽出去再跟你說。女皇跟你想象的不同,她其實也有她的苦衷。」
於是蘇婭真的安靜的住手了,還抬起手,在有限的時間裡,用衣袖把淚痕擦掉,又伸出手去擦媽媽的。
見女兒如此乖巧,蘇珊長公主滿意的摸了摸她的頭髮,重新裹好自己身上的紗裙,又低頭仔細幫蘇婭整理衣服。所以,等幻境完全消失。出現在角斗場觀眾面前的,就是如此安靜溫馨的畫面。
角斗場的觀眾們:等等,我們是不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事情?!
蘇婭第一時間轉頭去看那位高高在上的女皇,果然看到了她與媽媽一模一樣的面龐上,閃過訝異的神色。
怎麼?以為稍作挑撥,她這個女兒就會給產生了隔閡的媽媽難堪嗎?她可不會那麼沒教養!
就算產生分歧,就算吵吵鬧鬧,那也是私下裡,大庭廣眾之下,她幹嘛要讓人看戲?讓敵人稱心如意?!
不過,令蘇婭驚訝的是,女皇陛下發現了她近似示威的視線,不僅沒生氣,反而笑吟吟的朝她伸出手:「來,朕的小蘇婭,坐到姨母這邊來。」
沒想到,深不可測的女皇陛下就這樣公布了她的身份,還表現的如此重視。
蘇婭神色一凜,思考著女皇這樣做的含義,可惜她的遲疑,架不住她那全然信任親姐姐的媽媽,拉著她就往女皇陛下身邊飛行而去。
沒錯,她的媽媽激動的響應著女皇的召喚,甚至用上了風系魔法。
蘇婭被媽媽拽到女皇身邊,僵僵的還來不及調整表情,女皇陛下已經拉起她的另一隻手,在眾人的驚嘆聲中,掃視了全場一眼,朗聲笑道:「怎麼了?朕的蘇婭小小年紀,就這麼厲害,堪稱整個大陸年輕一輩的佼佼者,大家竟然沒猜到她的來歷嗎?她可和跟朕一樣,是冰系魔法師呢!」
好嘛,她這話一說,好像自己這麼厲害,全因為她了……
蘇婭感覺,今天女皇陛下每說一句話,就刷新一次她對女皇的認識。
就連一直不吭聲的塔羅,也幽幽冒出一句:「瞧人家,學著點啊。」
彷彿是看出了大伙兒的遲疑,為了證實自己說的話,女皇陛下手腕一翻,手中已出現了一頂小皇冠,造型是標準的公主使用款,不過比較特別的是,它是雙層的,銀白色的冠身,鑲滿了粉色的珍珠和鑽石,可愛而華麗。
「大家都知道,朕和朕的妹妹蘇珊長公主,是雙胞胎,年少時,父皇和母后總是喜歡給我們穿戴成一模一樣的樣子,那個時候啊,我們倆個還發過誓,將來一定不會讓我們的女兒打扮成一樣的。」說到這裡,角斗場響起了笑聲,氣氛輕鬆而歡快,然而,女皇陛下的語氣卻是接著一轉,嘆了口氣道,「可惜,朕這輩子都不會有女兒了。」
氣氛因為她的一句話又為之一緊,就連蘇珊長公主都用震驚的目光望著女皇,大概沒想到自己的姐姐會把這麼私密的事拿出來說。
女皇卻彷彿無所覺的繼續道:「蘇婭是我們共同的女兒,也是唯一的。所以呢,朕和朕的妹妹這些首飾啊,都只能給她啦,她呢,也不用擔心跟誰用一樣的了!」伴隨著大家緩和下來的笑聲,女皇把手上的小皇冠給蘇婭戴上,還調侃她道,「這頂小皇冠,是朕把當年和你母親戴過的公主皇冠,兩頂熔煉成一頂了,圖個紀念意義,至於熔煉的技術小蘇婭你也別往心裡去,朕沒法跟你這個大煉金師比。」
女皇一言一行都在表達她與她這個姨侄女的親昵,更隱隱把她推到了繼承人的位置上,卻又什麼都沒有明說。
送她個皇冠,還捆綁上媽媽,讓蘇婭反駁不得,也承認不得。
高,實在是高啊!
可女皇還覺得這樣不夠似的,又隨手指了指人群中的路菲和路斯,對辛迪女官吩咐道:「來人,把路菲和路斯的奴隸印記去掉,以後就跟在蘇婭身後,做她的護衛吧。」(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