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試探
我躡手躡腳回到床上，手心滲出了一層細密的汗漬。
我睜大雙眼看著頭頂的天花板，回憶這一年的空殼婚姻里，宋翊的寵溺確實漏洞百出，而我被囚禁在寵愛為名的籠子里已經喪失了辨別的能力……
宋翊和往日一樣坐在床邊，把我摟進懷裡，「趁熱喝了睡覺。」
我睜大水汪汪的眼睛看著他說，「燙。」
宋翊淺淺嘗了口，吹了吹，「不燙了。」
我聽話的扒著杯子一口氣喝完了牛奶，宋翊滿意地笑著摸我的額頭，「沒有哪裡不舒服吧？」
我眯了眯眼睛，「困了……」說著打了個哈欠，「宋翊，你的牛奶比催眠劑都來的快，嗚！」我便閉上了眼睛……
一覺睡到自然醒，身邊和過去三百六十五個早晨一樣，偌大的房子偌大的床，依舊是我一個人，但是我再也沒了期盼的心情……
宋翊到美美國際樓下接我時，我感覺到他目光里的詫異！因為我剛在美美國際買了套新衣服，還做了個新髮型，化了個淡妝，整個人都變了個樣子。
然而，宋翊眼裡的波光也只是那麼一瞬，又恢復了以往淡漠的溫潤，「朵兒今天很漂亮哦，上車，慢著點。」
他替我開車門，手扶著車頂，他對我的一舉一動依舊是萬般呵護。
坐進副駕駛室，我興奮的對宋翊說，「宋翊，跟你講個笑話，太好笑了。」
宋翊還是習慣性的揉了把我的頭，「哦？說來聽聽。」
我佯裝興奮道，「剛才買衣服時商場里發生了一件特別搞笑的事情，兩個男的在試衣間里激情四射，被人家一對正經夫妻給撞見了，那老公太爺們、太男人了，直接投訴商場，說是要賠償他妻子的精神損失費，那老公可有社會責任感了，你猜猜那男的說了句什麼？」
我側臉看向宋翊，特別期待他的反應，果然宋翊的臉如鍋底般黑，握著方向盤的手緊的骨節都發白了，可我心徹底被撕開了一道血口。
我見他不說話，又自言自語的說，「那老公說，人們對畸形戀的縱容就是對一個民、族的慢性自殺。」
宋翊的薄唇緊緊抿著，一直到我語落，他才說了句，「那是別人家的事情。」
我乖乖的點點頭，「也是。」
突然，宋翊像是想起什麼似的說，「朵兒，今天回去，他們可能會說話不大好聽，你……別說話太多就是。」
我點頭，「知道了，可是……爺爺他們要是又圍著我要曾孫子，怎麼辦啊？」
宋翊的眉心微微皺了下，依然看著路況，「都說了等你的身體再調理幾個月，我們就要孩子。」
要是之前我會和宋翊繼續這個話題，現在，我已經徹底不期待什麼了。
宋家的客廳熱鬧的很，婆婆早已讓廚房準備好了我和宋翊愛吃的東西。
婆婆經常說，我一個人從千里之外遠嫁過來，她和公公會把我當自己女兒看待的，只希望我和宋翊早點給他們宋家生個一兒半女的就好。
婆婆的話題依然是三句不離抱孫子，她保養極好的面容微微鄒著，看向我，壓低聲音問，「朵兒，這都一年了，現在有動靜了沒？你爺爺都快急死了，天天催我問你呢。」
我攪著燕窩的勺子頓了下，看向身邊埋頭大快朵頤的宋翊，他的餘光看了我一眼，那一眼意味深長。
我吃了口婆婆精心準備的燕窩，說，「正在準備著呢，宋翊最近公司事兒挺多，我們倆商量了，再過幾個月就要孩子。」
婆婆瞪了眼宋翊，「借口。」
正說著，樓梯上傳來了老爺子爽朗的聲音，「是阿翊和朵兒回來了嗎？」
宋翊渾身一怔，騰地站了起來，拽了紙巾擦了把嘴，畢恭畢敬道，「爺爺！」
我趕緊起身，跟著宋翊喊了聲爺爺。
老爺子的身後跟著比婆婆還年輕的宋家老太太，宋翊趕緊迎了上去扶著老爺子，叫了聲，奶奶。
我也隨著他前去挽上年輕的奶奶，嘴甜的叫了聲，奶奶。
老爺子推搡著孫子不讓攙扶他，擂了擂自己的胸脯，「臭小子，我老頭子又不是老的殘廢了要你扶著，你要是真孝順，就趕緊給我們生個大胖曾孫子出來玩兒。」
宋翊尷尬的摸了摸鼻尖，沒說話。
年輕的奶奶打量著我，說：「呦，這丫頭怎麼又比上次回家瘦了，你看看這眼窩和黑眼圈重的。」
聞聽老太太的話，我看見宋翊的表情僵了下，而我喉嚨酸澀的不敢呼吸，生怕一個忍不住眼淚就飈了出來。
一年了，我沒有回過一次娘家，父母還在生我的氣，從來都不接聽我的電話。可眼下這狀況，我該怎麼辦？
見我表情不好，老爺子白了眼老太太，「他們現在的年輕人嘛，新婚燕爾的瘦了也是常理之中的事兒，你這老太婆真是大驚小怪。」
老爺子說完老太太回頭又打趣宋翊，「臭小子，這按理兒新婚期的男人才應該瘦的嘛，快告訴爺爺，我到底什麼時候抱曾孫？給個確切的時間，嗯？」
宋翊吱嗚著不知道如何回答老爺子的話，這個時候奶奶開口替宋翊解圍，「真是老糊塗了，這土地裡頭埋一粒豆子也得幾個月吧，更何況他們這是要孕育個孩子呢，怎麼滴也不得十月懷胎啊，不許給朵兒壓力哦！影響胎兒發育」
奶奶這口氣搞得我好像已經懷上了似的，逗得大家哈哈一笑，這個話題就過了。
晚飯結束，我和宋翊陪著一家人在客廳里看電視聊天，待劉嫂端著個盤子出了廚房，對婆婆說，「夫人，給少爺和少夫人的湯燉好了。」
宋翊擰眉，看向婆婆，「什麼湯？」
婆婆笑的曖昧不清，推了把兒子，說，「快和朵兒來喝湯，完了上樓早點休息。」
兩份湯截然不同，我的湯色澤泛紅，裡面有紅棗和枸杞，而宋翊的湯烏黑烏黑的，在揭開蓋子的那一瞬間一股微微的苦味散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