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初遇秦以諾
夜越深,音樂就越癲狂,五彩斑駁的燈光從酒杯里晃過,快得叫人眼花繚亂。
DJ在打碟打得正起勁的時候,我突然被人拍了拍肩膀。
身邊戴鴨舌帽的男人揚手遞來一杯酒:「美女,來,一起喝一杯?」
他手中的酒藍得出奇,我搖了搖頭,不假思索地拒絕。
可他並沒理會,自顧自地把杯子朝我越湊越近,杯里的湛藍液體散發著一股刺鼻的氣味,剎那間我的醉意清醒了幾分,伸手想要推開。
怎料手剛伸到一半,那人突然冷笑著捏住了我的下頜,把整整一杯藍色液體全部灌進了我的喉嚨。
那味道辛辣極了,我被嗆得一陣咳嗽,渾身的恐懼在這一瞬幾乎全湧進了胸腔,狠狠一咬舌尖,用盡全身的力氣撥開人群跑了出去。
酒吧大得出奇,找了好一會兒,我才終於在掛滿霓虹燈的角落裡找到了一扇門。
推開門,外頭卻不是什麼出口,而是一道長長的樓梯,借著昏暗的燈光,隱約可見通往街道的一端被鐵門拴住了,還掛了條生鏽的鐵鏈。
身後有雜亂的腳步聲傳來,我只能踉踉蹌蹌地順著樓梯往上走,一路逃到了樓頂的天台。
天台很暗,只有對面的廣告牌散發著微弱的光,夜風陣陣,吹涼了我手心和後背的冷汗,我躲在水泥柱後頭,不敢發出半點聲響。
那腳步聲近了,似乎有兩個人。
「明明往這兒來了,怎麼不見人影?」
「不知道,四處找找看,我就不信那小浪蹄子還能跑了。」
「又不是什麼極品貨色,用得著這麼費心嗎?」
「你懂什麼,老子就喜歡這種二十七八歲的豐滿女人,玩起來多有味道……」
陣陣對話越來越近,一股難以言說的恐懼一下子涌遍了全身,我下意識地轉身想要逃走,腳下卻突然一軟,險些跌坐在地,還沒來得及爬起身,兩道黑影就獰笑著撲了過來,帶來一股難聞的酒氣。
「小娘們,被老子盯上了還想跑?」其中戴鴨舌帽的那個,不假思索動就捂住了我的嘴。
我雖死命掙扎,但怎麼都掙不過他,與此同時,身體也越來越綿軟無力,像是沉到了深深的水底,連喘息都變得困難無比……
直到這時,我才反應過來,那杯藍色的液體不是酒,而是……
眼看另一個人徑直將手伸向了我的衣領,我只能聽天由命地癱軟在地上。
然而他的手剛伸到一半,就被另一隻不知何時出現的手攥在了半空中。這手如此的強勁有力,那小混混根本無法掙脫,原本肆無忌憚的臉此刻竟不覺有了幾分怯懦。
「默函,是你嗎,你還是不放心我,對嗎……」醉意將我的聲音染上了哭腔,我抬起頭,拚命想要看清眼前這人。
但這人顯然不是靳默函……在微弱的光線里,他的側影有些削瘦,身上的白襯衣微微吹起,露出一方古銅色的皮膚,冷傲的劍眉下,漆黑的眸子彷彿能攝人心魂,個子近乎一米八,更是帶來一種莫名的壓迫。
「小子,你混哪的,沒聽過八爺我的名號?我事你也敢管,不想活了吧你?」領頭的混混站起身,手裡不知何時多了一個空啤酒瓶,惡狠狠將瓶子朝他扔了過去。
伴隨著一陣破空聲,酒瓶打著旋劃過夜空。
「小心!」我無力的喊出聲。
然而那人連頭都沒有回,只是微微抬起了左臂,一個看似不經意的動作后,空中的酒瓶竟被他輕而易舉抓在了手裡,隨即,重重砸落在了那個想要輕浮我的混混頭上。
酒瓶四分五裂,混混悶哼一聲栽倒在地,似乎流了不少血。
在這情形下,我的視線居然漸漸模糊了下去,夜風一吹,眼皮就像止不住地發沉,活像撐不住的兩道簾……這一切,顯然是拜那杯藍酒所賜。
失去意識的一瞬,四周的慘叫和求饒一陣高過一陣,而這聲音,顯然都不屬於那個出手救了我的陌生男人……
醒來以後,天已經大亮了,我躺在一張陌生的床上,身上不知什麼時候換上了一件寬大的白色睡袍。
低頭一看,睡袍底下空空蕩蕩,就連內衣也不見了蹤影。
難道昨天……
心底劃過一陣慌亂,我急忙抬起頭,只見一個高大的人影正站在落地窗前,一隻手扶著護欄,另一隻手夾著一支白色香煙。
煙頭在風裡明明滅滅,而他的眼睛始終靜靜看著窗外川流不息的車流,削瘦的臉頰,有種略微的蕭索。
昨天在光線昏暗的天台上,我只瞧清了他大致的模樣,當他如此清晰地出現在眼前時,我心裡還是忍不住微顫了一下。這張古銅色的臉像是精心雕刻而成,每一處都近乎完美,筆直的眉毛下是一雙漆黑的眸子,深邃而冰冷。
似是察覺到我的目光,他忽然轉過了視線:「你醒了?」
四目相對,我一時語塞,驚慌之下抱起被子擋在了胸前:「謝謝你昨天救了我,後來我喝醉了,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我們之間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我……」
這下意識的動作,讓他的眼神變得更加的漠然:「我對酒鬼沒有任何興趣,衣服是服務生幫你換的,我只是過來看看你還活著沒有。」
說著,修長的手指微微一動,丟過來兩張房卡。
我不由一陣結舌,環顧四周,這是的確是單人間,床上只有一個枕頭、一床被褥,除了頭有些疼,我身體的其他部位也並沒有任何不適的感覺……
這麼說……他昨天真的沒有趁機要了我?
就在我尷尬得無以復加的時候,他突然轉身推開了門,似乎一句話都不願和我多說。
「你去哪?」我不由站起了身。
而他沒有回話,只是自顧自地往前走。
「你能不能留個聯繫方式?你就這麼走了,我該怎麼感謝你……」
「不需要。」他的腳步絲毫未停,聲線里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只有彷彿與生俱來的冷漠與疏離。
說著,就大步走進了電梯。
「等一等……」我迅速地穿好衣服,拿起房卡追了出去,可電梯的門早已經合上。
無奈之下,我只好從樓梯往下追,然而這個酒店足有二十二層,最該死的是,我恰好住在頂層,待我氣喘吁吁地趕到一樓大廳,他早已不見了蹤影。
我心裡隱隱的有些失落,也許,這輩子再也見不到這人了吧……
恍然之中,一個甜美的聲音傳來:「這位小姐,請問您需要退房嗎?」
退房?
我看向手裡的房卡,點點頭,將兩張一起遞了過去:「沒錯。」
她接過房卡:「2201和2202的押金一共是5000元,請您稍等。」
「我什麼時候交過押金?」我不由詫異。
而且,還是5000元這麼多……
「是和您一起來的那位秦以諾先生交的,他已經走了,我們剛剛沒有來得及叫住他。」她微笑著解釋。
秦以諾……
這個名字有些熟悉,我似乎在哪兒聽到過,一時間卻又記不清。
除了姓名,他的其餘信息,這名服務生都以保護顧客隱私為由,拒絕透露。
拿著這筆「不義之財」,我總覺有些惴惴不安,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個緣故,乘地鐵回去的路上,秦以諾的臉時不時在我腦海中閃過,不知不覺間,我竟險些坐過了站……
回到和靳默函租房子的小區時,已是下午,樓道里聚集了不少人,似乎在指指點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