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人若犯我斬草除根

049:人若犯我斬草除根

回去的路上,我告訴自己不要心慈手軟,面對設計陷害我的人,我決不能有心軟和慈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斬草除根。

到家后,我把張秀春家人拎來的東西全都扔了,收拾了衣服和書包準備進城,明天就開學報名了。

我先前沒有和林陽越好,加上今天的事兒,我不想讓他知道,我說不清楚為什麼我要瞞著林陽,卻和張駿聯繫。可能我潛意識裡覺得我和張駿是一類人,而林陽高高在上,乾乾淨淨,存在於一個我觸摸不到的世界。

張駿在車站接到我,先帶我去吃了飯,然後我想找劉思涵,張駿卻說,劉思涵請假了,在家裡養病。我頓時懵了,問她劉思涵什麼病,他叼著一根煙站在摩托車前瞅我,有些提醒的意味說,「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這事兒跟你沒關係,你何必惹一身腥臊?」

「可她是我朋友啊,怎麼能不管?你知道她家在哪兒?我們去看看!」

我執意如此,張駿也拗不過我,於是騎車帶我去找劉思涵。

正月十五,城裡非常熱鬧,大紅燈籠街道上隨處可見,熙熙攘攘的人群聚集在廣場上看燈會,噴泉池邊聚集了許多人,人聲鼎沸。我們一路從熱鬧穿越到清冷的街道,大約半個小時后,我們來到臨近郊區的一條街上,新年的味道在這條街上並不多見,麻將館和網吧倒是熱鬧,低矮破舊的房屋林立其中,張駿說這邊要麼是外鄉人打工租住的,要麼是沒錢的人蝸居的。

下了車后,張駿帶我從一條小道穿進去,水泥地坑坑窪窪的,沾滿了泥濘,土裡埋著鞭炮的紙屑,聞聲狂吠的狗掙扎在鐵門前張望,羊腸小道蜿蜒曲折,四周除了低矮的房屋,還有小片小片的菜地,種著包菜和油菜苔。

我無法想象,劉思涵竟然住在這種地方,比我農村的房子還不堪十倍。在我的想象里,她應該和齊瑤是一樣的,雖然知道她家庭並不寬裕,但在我眼裡,她身上總是有一種難得的精神在,就像一個沒落的貴族,走到哪裡身上都帶著貴氣,不食人間煙火。

走到一個破爛低矮的房屋面前,張駿停下腳步。指著破爛的木門說,「就這兒!」

我悻悻地看了眼張駿,心裡不願相信,但也清楚,張駿沒必要跟我開玩笑。我走在前面,忽然躥出來一條哈巴狗,嚇得我夠嗆,連忙往後退,張駿扶著我手臂哈哈笑,這時屋子裡傳來罵罵咧咧的聲音,還有東西摔碎的聲響,我和張駿面面相覷,趕緊往裡走,門是虛掩著的,推開了走進去,是普通的水泥地,房間里散發著一股霉味,就像下雨過後衣服沒有乾的味道,帶著點濕臭的感覺,我不由地捏緊了鼻子。

進了屋子后。那罵人的聲音越加響亮了,我聽得清楚,類似於什麼賠錢貨之類,是個粗獷的男人聲音,中間還夾著啪啪的聲音,很奇怪,劉思涵卻一點聲音都沒有。我和張駿順著聲音衝進房間才發現,劉思涵壓根兒就沒出聲,她憋著氣,秀氣的小臉不知道是被扇紅的還是憋紅的,漂亮的大眼睛倔強地看著壓著她胳膊的男人,全是恨意。

講真,那一瞬,我能理解劉思涵。倘若先前的事情我對她還有一絲生氣,那這一刻,全都煙消雲散了。我發現,原來我和劉思涵,是同一種人。

只是她擅長把自己偽裝成沒事兒人,落落大方的富家小姐,而我卻不屑偽裝。以真面目示人,所有人都知道我窮,我倔強,我有個惡毒的后媽。但不得不說,我和劉思涵又都是自卑的,她的自卑在光鮮亮麗的外表下蠢蠢欲動,我的自卑則全託付給倔強,不屑任何人的同情和憐憫。

「哪兒來的!滾出去!」男人扭著劉思涵的胳膊轉過頭看我們,大約惡人都長一個樣子,滿臉橫肉,面孔猙獰,粗獷無禮,身上的衣服髒兮兮,不是沒衣服穿,而是懶得打理。

張駿走上前,男人看清楚他的面孔,橫肉顫了顫,聲音都在發抖,「張、張駿,你怎麼來了?」

他應該就是劉思涵的爸爸吧。

「你說呢?」張駿揚眉道。聲音渾然有力,但是聽不出來任何情緒。

男人立即慫了,想賠笑臉,但是笑不出來,結果就擠出來一個特別尷尬的表情,「那個,那錢我很快就能還上,你、你再讓他們等幾天!」

張駿點了點下巴,還未說話,男人已經轉身,一巴掌扇在劉思涵臉上,「拿錢出來!老子今天運氣好,一定能翻本!」

劉思涵憋著不說話,纖瘦的雙手抓著被子,餘光看著我,大約是覺得丟臉吧,而張駿並沒有要上去幫忙的意思,這時,男人又給了劉思涵一巴掌,暴戾下,他抓著劉思涵的頭髮把她往床下拽,被子被掀開了,我才看到劉思涵手臂上全是淤青,這男人肯定不止一次打她了!

「一天到晚賴在床上不出去掙錢,老子哪裡來的本,起來!錢拿出來!」男人把她甩在地上,正要一腳踹上去,我衝上去,來不及想多的,一腳踹在他腿肚子上,怒道,「你還是人嗎!她都這樣了!」

「關你求事!哪兒來的小娘們兒!我教訓我女兒,你管得著?」男人兇狠地看著我,順便撇了一眼張駿,見張駿沒反應,他以為自己能得意了,捲起袖子準備揍我,我稍稍一躲,他撲了空,罵罵咧咧地又上來,我這下沒躲過,他的巴掌扇到我耳朵上,有點疼,我捂著耳朵,正準備還手,此時張駿比我先一步上前,重重的一拳頭砸在他鼻子上,拳頭挪開的瞬間,他兩個鼻孔都出血了。

他錯愕地看著張駿,有點不明就裡,張駿歪著腦袋,一腳把他踹到強跟上,張駿隨即走上前,一腳蹬在他臉上,冷聲說,「眼瞎了?敢動我的人?」

他一邊說著,一邊用腳碾壓男人的臉,漫不經心地語氣說,「我看你是不想要命了。」

「不不不,張駿,我、我不知道她是你的人,你輕點兒」男人求饒著,但是表情卻是不服的,忽然改口叫張駿駿哥,「駿哥,我沒有眼力見,我混蛋,您大人大量放開我!」

一面說著,一面扇自己巴掌,跟個傻逼似的,看到這一幕,我心裡冷笑,原來電視里演的那些小人求全侮辱自己的時候,真是這樣,一點都不假。

我把劉思涵從地上扶起來,心疼地說,「有事兒沒?她打你?」

劉思涵抿抿嘴,搖頭說沒事,卻是站都站不穩,我撩起她褲腿一看,腳上也全是淤青,還有一條條觸目驚心的淤紅,爬著早就乾涸的血跡,像是用藤條之類的東西抽的。我頓時來了氣,看到床沿下有一盆水,怕是洗過腳的,我端起來全部倒在男人頭上,順便把盆也扣在他腦袋上,我真是氣瘋了!

他怒目瞪著我,卻因為張駿的關係不敢做什麼,只能縮在一邊,我警告他說,「你下次再敢對劉思涵下手,我他媽剁了你的爪子!不信你就試試看!」

張駿撇嘴看我,朝我豎起大拇指,我白了他一眼,扶著劉思涵坐到床上,讓張駿把人弄出去后,我對劉思涵撒氣,「你就不知道報警?你傻嗎!這麼被人揍。你倒是心甘情願!」

劉思涵垂著頭,弱弱地說了句,「我都習慣了。以前他因為錢打我,我給了錢就沒事兒,可這次不行,明天就要報名了,錢不能給他,他拿去賭輸了,我就不能去學校了。」

「草!」我很少罵髒話,但是這一次憋不住了,我斜了劉思涵一眼,雖然生氣,但更多的是心疼,我說,「你把衣服穿好,我帶你走,今晚我們在一起,明天就要開學了,你住學校!以後這破地方,就不要回來了!」

劉思涵苦笑,沒說什麼,開始找衣服穿。她脫下衣服,身上的傷口更明顯,說真的,看到她的樣子,我就想起被張秀春虐待的時候。

她簡單地收拾了東西后,從柜子下面扯出來一塊東西,我一看,是用透明膠站在柜子下面的一團紙,而那紙里包裹的,是幾百塊錢。劉思涵把錢遞給我,請求地說,「小唯,你幫我拿著。」

那一瞬,我鼻尖泛酸。結果錢,上頭冰涼冰涼的,一下子涼到我心裡去。

那天,我帶走了劉思涵,但後來我才知道,她和那個家。是脫離不了關係的。劉思涵的母親是個精神病患者,有時候清醒,有時候糊塗,清醒的時候很聰明,但糊塗的時候連屎都往嘴裡塞。劉思涵的爸爸是出了名的賭棍兒,沒有女的願意給他做老婆,他花了兩千塊就娶了劉思涵的媽媽,但不巧的是,劉思涵的媽媽嫁過來不久就被發現懷了劉思涵,但那孩子,並不是他爸爸的。一個神志不清的瘋子,說不出來孩子的來源,於是被虐待,要她打掉孩子,但是處於母親的天性,不管怎麼被打,她都護住肚子,最終生下劉思涵。

從此,劉思涵悲慘的人生開始了。

後續的事情劉思涵很少跟我說,但不難想象其中的凄苦。劉思涵說,她媽媽現在住在精神病院里,每個月等著用錢,如果她不出去陪酒賺錢給他爸爸我賭博,她爸就要殺了她媽。

劉思涵說,小唯,我跟你不一樣,我不能像你一樣瀟洒,我媽還需要我。

後來,我再也不勸說劉思涵了。不幸,各有各的不幸。

後來,我們回了劉思涵的宿舍,把她安頓好后張駿的手下打來電話,說事情辦妥了,讓我們過去。我叫劉思涵好好休息,明天學校見,然後同張駿一起離開。

路上張駿說我多管閑事,她自己走不出來的坑,我怎麼拉都沒用,但我認為不是,她是我的朋友。我不可能忍心她在火坑裡燃燒。

張駿冷笑,戳著我眉心說,「你比把她想得跟你一樣,楊小唯,你們不一樣。」

「為什麼?」

「你以後就知道了。」張駿不屑地說,「現在跟你說這些,也是白搭,你聽不進去。不過,不管怎樣,哥哥都要罩著你。」

下午三點鐘,我們到了之前的廢舊工廠,張駿的小弟在門口蹲著抽煙,見到張駿,一個個都招呼「駿哥」,有些人我們是見過的,就點頭招呼了。進了工廠大門后,空曠的地面上蹲著站著好多人,一行看過去,大約十幾個吧,張駿威風凜凜地走在前頭。問人說,「人呢?」

小弟說,「在裡頭呢。」

「拖上來!」張駿走上前,有人擦乾淨了椅子遞上來,但他不坐,讓我坐,我不好意思,他白我一眼,「你坐,聽話點。」

然後我就坐下了,沒一會兒功夫,兩個小弟抬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上來,我一看,可不就是張秀春的哥哥么?只不過現在被打得臉都爛了,鼻青臉腫的不說,還四處都是血。

張駿點燃一根煙,揚眉冷傲地說,「弄盆冷水來。」

「是!」

我看著地上的人,衣服都被抽爛了,血肉模糊。但我一點都不心軟,我腦海中全是他們設計我的時候臉上囂張的表情,還有他抽我的時候顫抖的橫肉。

張駿問我,「不想讓你沾手,我先替你教訓了。一會兒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我微微一笑,道,「切,你早就準備好了,還賣關子,拿出來吧,我看他今天敢不敢喝。」

張駿賊笑,扣了我腦袋一下,「草,瞞不過你,沒意思!」

他對邊上的人點點頭,那人立即遞上來一個瓶子,張駿看了一眼,又遞給他。

這時,拿冷水的人來了,我看了一眼,水裡還浮著冰塊,我點了點頭,那小弟立即將一整盆水倒在地上,沖著張秀春哥哥的腦袋,好清醒清醒。

這不,一盆水下去,人立即清醒了,動了動,嘴裡嗚嗚咽咽的,像是在罵人,但聽不太真切,他睜開眼睛看著我們,眼神抖了抖,想來應該是害怕了。

小弟用腳踹他,問,「清醒了沒?沒清醒再來一盆?」

站在邊上的人都笑了,烏煙瘴氣中,全是小混混的面目,不知道張駿在哪裡找來的這些人。

他立即來了精神,掙扎著做起來,怨懟地看著我說,「原來是你-楊小唯,你這個小娘」

他沒說完,張駿一抬手,一個小弟衝上去一腳踹在他臉上,「大哥面前,好好說話!再罵一句,把你狗日的舌頭割下來!」

他這才不敢造次,臉上流血,一滴滴掉在地上。

我微微彎腰,對他說,「你們不是挺會算計的嗎?怎麼,沒算到這一步?張秀春死不了,但你今天不一定能豎著出去。」

「你、你想幹什麼!」他哆嗦地看著我,血一滴滴往下掉。

「很簡單,給你一個快速了斷的方式,」我看了看張駿,他手下遞上來一瓶農藥,還是擰開了的,我接過瓶子往他面前送,笑呵呵地說,「喏,喝一口,生不如死,喝兩口,一命嗚呼。」

地上的人嚇得說不出話來,驚恐地看著我,兩隻眼睛快掉到地上一般,像看見鬼一樣不斷往後爬,雙手在地上蹭出一道道印子,冰塊被他腳蹬得到處都是。

「怕什麼怕?兩口就完事兒,你非得逼我全給你灌下去才算好?」我笑吟吟地說,「要不這樣,我找人幫你?」

話音剛落,張駿已經指揮他手下兩個小弟上前去抓著他胳膊,他嚇得蹬腿,嗷嗷啊啊地叫著,咆哮嗚咽著,臉上的恐慌綻開了。和模糊的血肉一樣,繽紛燦爛,我淡淡說,「把他拖過來。」

爾後,兩個小弟拖著他往前,我拿著瓶子站起身,冷聲說,「把他嘴巴掰開!」

那倆小弟立即捏他下巴,他嚇尿了,不停掙扎著,把人都甩開了,這時站在邊上的人全都湧上去,拳打腳踢,一時間腳步聲沉沉。

「行了。」打了一會兒后,張駿說,「拖上來。」

再次被拖上來時,人已經奄奄一息,趴在地上吐血。

張駿看了我一眼,我微微點頭,蹲下身問他。「說吧,張秀春怎麼設計我的,一五一十地說出來,留你一條命。要是不說,」我冷笑著,把瓶子里的液體倒了一點在地上,正好在他腦袋旁邊,「那就喝光它,一口都別剩下。」

我說,「你應該清楚農藥的威力,只要喝一口,你身上所有的器官就衰竭了,救活了,你也是個廢人。兩口的話,掙扎掙扎,在醫院痛苦幾天,生不如死,折磨爽了,還是得死。要是全都喝下去,保管不出十分鐘。你就拜拜了。」

我把瓶子放在他腦袋跟前,他發狠,一下子掀翻了,我笑說,「掀翻了也沒用,一會兒有辦法叫你舔乾淨。不過,還有五六瓶等著你!」

這下他才放棄了掙扎,在地上苟延殘喘,眼淚和血液一通留下,身上更是沒有一塊乾的地方,他開口娓娓道來,這邊張駿已經準備好錄音,說是以防萬一,這證據留著,對我有用。

張秀春他哥哥,一五一十地說出他們的算計,原來她是想讓我買農藥回來,然後設計自殺,栽贓到我身上,為的不僅是報她被周嬸毒打的仇,還有我從她手裡拿走的十萬塊錢,如果我發現了端倪,他們可以反將一軍,外人看起來她是丟進臉面活不下去自殺,但只要有人站出來說農藥是我買的,存摺在我手上,就能把罪名栽贓到我身上。

倘若不是我和張駿早有計謀,那我就被他們吃死了,不但被搶走錢,還要坐牢。張秀春這一次整我,算是下了血本。而她真正喝下去的東西,並不是農藥,是瀉藥,那瓶被我換掉的農藥,她哪裡敢喝。

說完后,他問我能不能放了他,我心裡一片平靜,得知真相后,並不生氣,只是覺得冷。很冷。我叫人遞了一瓶新的農藥,讓人把他架起來,捏開嘴巴,把葯全都灌進去。他驚恐地望著我,只可惜雙手雙腳都被人抓住了動彈不得,那葯源源不斷灌進去,仰著腦袋,就算想吐也吐不出來。

灌完葯后,我把瓶子砸他腦袋上,抓住他的人也鬆開手,他失去重心,癱倒在地上摳喉,狂吐不止,巨大的恐懼在他身上蔓延,整個人像條狗吃骨頭卡住口籠一樣,咳咳不停。

弄得大家都笑了,他回頭看著我,手指還塞在嘴裡,我冷笑說,「別扣了。為了你一個垃圾,我犯不上殺人犯罪。你回去告訴張秀春,從我面前消失,如果以後還敢出現,你今天喝下去的,絕對是除草劑,還有你全家!聽見沒!」

他如獲大赦,撲在地上嗚嗚咽咽地哭,抽泣間一直說自己知道了,知道了。

我鬆了一口氣,張駿把手機遞給我,我聽了聽,他供認的過程聽得一清二楚。

爾後,張駿叫人把他送回去,拉著我離開工廠。

那種報仇的感覺,神清氣爽。

張駿把頭盔遞給我,特別意味深長地看我一眼說,「我他媽以後不敢惹你了,我發現啊,你要是做流氓,那也是一等一的狠,男人都不如你。」

我冷哼,「你少埋汰我,沒有你幫我,我敢這麼囂張?說到底,還是駿哥厲害。」

張駿哈哈大笑,「小丫頭,嘴挺甜!走,哥帶你吃東西去!」

「不了,你送我去市場,我買只雞給劉思涵補補身體,她一個人在宿舍,我不放心。」

「你還自己做?飯店打包不就完了?」

「飯店做的不好,我自己做吧,你要是想喝呢,就一起去。」

「得了,我還有事兒,差不多五點了,我得去場子里。」

我回去時,劉思涵睡著了。睡夢中眉頭緊皺,不知道是不是夢見了什麼不好的事兒。我默默把雞湯熬好了,給他寫紙條留言,然後關上門出去給她買葯,她身上那些傷痕,若是留了疤,多難看啊,這麼漂亮的女孩子,要完美無瑕。

但我剛走出小區沒一會兒,就接到一個陌生來電,歸屬地:上海。

也許是自覺,也許是害怕,看到那個號碼的一瞬間,我沒敢接,過去半個多月,我腦海里忽然浮現顧先生的面孔,尤其是那雙深邃犀利的眼睛,好像在某個角落地看著我,默默地注視著我的一切。

我不能掛斷,若是掛斷,一切就顯得太刻意了,我索性把電話調成靜音,假裝不知道地往前走,匆匆去藥店買了點消炎藥和軟膏,然後快速回去了。

到家后,我忐忐忑忑地看手機,除了林陽來簡訊問我明早幾點鐘去學校外,沒有多的電話。那個號碼只打來了一次,便沒了聲響。

半夜我睡不著,又怕擠著劉思涵,縮在被窩裡跟林陽發簡訊,一直到一點多才睡著。

結果,第二天一早光榮地起遲了,我和劉思涵匆匆收拾了坐公交去學校,兩個人頭髮都沒來得及梳,在車上看著我彼此傻笑。

但令我沒想到的是,剛到校門口便看見林陽和齊瑤在一起,站在他們身邊的,是齊瑤家的豪車,還有齊瑤那珠光寶氣的媽媽。

他們站在邊上不知道在說什麼,齊瑤媽媽一臉的燦爛,還幫齊瑤整理頭髮,林陽穿著黑色的外套,深藍色牛仔褲,白色板鞋,書包正兒八經地背著,但又不覺得死板,亭亭如蓋,像一棵白楊。

劉思涵安慰我說,「你別生氣,可能正好遇見了,他們不是認識么?」

我說,「沒生氣,走吧。」

我想假裝沒看見走了算了,但偏偏這時候,陳嘉豪不知道從哪兒冒出來,猛地拍了下我肩膀,大喊說,「我的小徒弟,看見師父竟然不招呼!」

他這一喊。前面的人都看著我們這邊,自然還有林陽,以及齊瑤母女。

陳嘉豪這個馬大哈,最沒有眼力見,竟然還跟林陽打招呼,揮手高聲道,「林陽!兔崽子!你爸爸在這兒!」

林陽笑了笑,但那笑,不知道是給誰的。

而看著我的齊瑤母女,眼神出奇的一致,到底是母女,呵呵。齊瑤媽媽白了我一眼,忽然拉著齊瑤,不知道說了什麼,然後她氣呼呼地看著我,並且朝我走來。

劉思涵悻悻說,小唯,她好像是來找你的。

我淡然地看著穿著一身皮草像一隻跳舞的草雞的貴婦走向我,雙手抱在胸前,居高臨下的姿態渾然未變。她道,「小姑娘,你要是有點眼力見,就別跟我們齊瑤過不去,都是一個班的,抬頭不見低頭見,你平時最好是收斂點!不然,我」

「不然你要怎樣?」我冷不丁打斷她的話,抬眸傲然地說,「想想怎麼讓齊瑤道歉,何律師上次通知你們了吧?開學一周之內。如果我沒看到齊瑤的道歉,那就法庭上見吧。」

「哎!你這個小姑娘怎麼說話的!這人怎麼一點都不識趣呢?給你臉不要!那別怪我不客氣了!」齊瑤媽媽喊道,「沒教養!」

我準備要走的,但聽到最後一句,我頓住腳步,劉思涵拉著我的手,我反手握住她,道,「誰沒教養?回家照照鏡子吧,潑婦。」

說完我就走了。齊瑤她媽媽在背後大喊大叫,這時齊瑤和林陽往我們這邊走,我斜了林陽一眼,和他擦肩而過,心裡一團火氣剎不住。

到了教室后,我放了書包去蘇老師辦公室拿花名冊,她看見我,什麼都沒說,點了點頭,想來是發生的一切,她都瞭然於心了。她讓我組織班上的同學先打掃衛生,完了再開個班會,班會結束后參加全校大會。

我拿著花名冊到班上安排,站在講台上,只覺得兩束目光在我身上纏繞,一個來自於林陽,一個來自於齊瑤。

安排好了后,我回到位置上,裝作看不見他的樣子放好東西準備掃地,林陽一把抓著我的手。盯著我側臉道,「生氣了?」

我甩開他的手,冷聲說,「沒有。」

他又抓住了,輕笑說,「可我看到的,明明就有。」

這時陳嘉豪轉過身來找林陽,看我們手拉著手,大呼小叫說,「嘖嘖,一大早就秀恩愛,你倆真是夠了!林陽,跟我打水去啊!」

林陽當他不存在,溫聲問我,「吃早飯沒?」

「關你什麼事?」我斜他一眼,氣呼呼地說。

林陽笑了笑,真的,他一笑的就受不了,再大的氣也軟了下去,更別說他伸手來捋我的頭髮,「亂糟糟的,好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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謀殺似水年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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