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遇險
兩人趕在夜色降臨之前趕到了下個鎮子,謝景遲在馬背上被顛簸得頭暈,進了屋子沾了枕頭就睡了。姬無涯若有所思的看著倒在床上的謝景遲,最終搖了搖頭熄了燭光,自己在一旁美人榻上躺下。
裕王迎娶的是謝太傅之女,是京城有名的美人才女,是大家閨秀中的大家閨秀,可這個自己在亂葬崗撿來的女子,性情古怪,活潑得有些過分,沒有一絲一毫大家閨秀的影子。若不是經過確認,姬無涯很難將和自己同行的女子與謝景遲聯繫起來。
只是,無論是大家閨秀,還是如今這個古怪的姑娘,謝景遲到底是為何引來殺身之禍?更何況,謝景遲的親哥哥謝攸,還是那孤光公主的駙馬,孤光公主與裕王乃一母所出,原以為是親上加親的喜事,怎麼就害了謝景遲?
姬無涯翻了個身,摸了摸手臂上的傷口,不再繼續深思下去,無論如何,謝景遲沒有死並且落在自己手中,是個天大的良機,自己這三哥勢再大,也架不住一個安州知府的供詞,和一個活蹦亂跳的謝景遲!
清早,姬無涯聽到些許動靜,猛地睜開眼起身,卻是看見正在穿衣服的謝景遲,一時間有些尷尬。
「起這麼早?」姬無涯快速思考過後,如是問道。
謝景遲系好最後一個帶子,正聽見姬無涯的問話,小聲嘟囔了一下后回答說:「嗯,餓了就起來了,去找吃的。」
姬無涯也是理了理身上的衣物,道:「一起吧。」
其實說早也不早,謝景遲估摸著算了一下,現在大概已經是八點了,自己餓醒的時候,姬無涯還在睡覺,著實是吃了一驚,後來想想他騎馬帶著自己,又有傷,想必是有些勞累的,也就瞭然了。於是放輕了動作,卻沒想到還是把他吵醒了。
簡單吃過之後,街上已是漸漸吵鬧了起來,謝景遲起了玩心,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雀躍道:「今天天氣很好的樣子,不如去逛街吧?」
「逛街?」姬無涯放下筷子,皺了皺眉頭道,「我們還要趕路。」
「哎呀,不急不急,我就逛一個小時!」說完便是跑上樓拿了銀票就沖向了人流,姬無涯看著謝景遲,只能嘆了口氣,然後回房。
劍光在姬無涯關上門的瞬間陡然出現,映在姬無涯的臉上,姬無涯當即做出反應,抬腳便是將近處的椅子踢了出去,黑衣刺客共是四人,看揮劍的動作皆是好手,又是一道劍光落在姬無涯身側,姬無涯側身躲過,翻身到榻邊拿到包袱,借躺椅擋了一擊,心知眼下自己手無寸鐵,無法以一敵四,便是帶著包袱推窗翻出,踏著窗外樹枝上了房頂,二話不說向城外跑去。
幾名刺客見狀,全速追了上去。
···
街上的店鋪陸陸續續開了門,謝景遲邊逛邊打量著這個稍大一點的鎮子的店鋪,對那些胭脂水粉的店面尤為好奇,進進出出了幾家店面,將這個時代的化妝品一樣一樣的買齊,花了不少銀兩卻渾然不知的模樣。
等到謝景遲反應過來還有人在等著自己的時候,已經日上三竿,酒樓中的菜香飄了滿道。謝景遲心中暗叫不好,回去少不得要被埋怨,繼而轉念一想,想必他也不會過多的嘮叨些什麼,也就稍稍的放心了一些,腳步輕快的回了客棧。
謝景遲拎著一堆盒子撞開了房門,看見屋子裡沒有姬無涯的蹤跡,想是出去了,便把新買的東西放桌上,一樣一樣拆開,滿是幸福的模樣。
盒子雖多,東西卻也都不是大件,謝景遲感嘆道,原來大包裝小東西的傳統自古就有,將那些新買的胭脂水粉盡數拆了出來,連包袱的一半空間都沒佔到。
對著鏡子描畫了許久,等到再次餓了,謝景遲才想到姬無涯還沒回來,這時代也沒有什麼聯繫方式,謝景遲暗嘆一口,由衷地感謝了發明手機的人,痛罵了讓自己穿越至此的老天爺,然後讓小二送了飯菜上來。
「啊對了。」謝景遲叫住擱下飯菜準備走的小二,「跟我一起的那位大俠,你知道他去哪兒了么?」
「那位?」小二仔細想了想回答說,「不知道,只記得他在姑娘你出門后就回房了,之後就沒見過了。」
「那好吧……」謝景遲無奈地關上門,隨後甩了甩腦袋,心情愉悅地開吃。
夜幕降臨,謝景遲看著窗外暗下去的天,以及躍上夜幕的繁星皎月,心情大好。夜風吹進屋子,有些微微寒意,凍的謝景遲不得不關上了窗子,跑到床上去抱了薄被。
燭火飄忽不定,謝景遲盯著飄來晃去的燭光,慢慢有些煩躁,怎麼還不回來?這都幾點了?是準備夜不歸宿了么?謝景遲躺倒床上,盯著帷帳,盯久了累了,才慢慢睡了過去,那蠟燭燃至夜半,也是耗盡蠟油滅了。
次日,謝景遲夢中驚醒,慌張地坐起之後,卻不記得自己做了怎樣的噩夢,平復了一下心情之後,朝那美人榻看了過去,並沒有人在。
「所以你到底哪兒去了啊,大俠?」謝景遲哀嚎,自己在這裡人不生地不熟,又沒有任何的交通工具、定位工具、通訊工具,只有那幾張銀票,其中一張還在昨天被自己換成了化妝品,沒有了吳大俠帶領,有地圖也不知道幹什麼。
謝景遲揉了揉太陽穴,理智地先去洗漱,然後叫了點兒吃的,把鏡子移到了光線好的地方——等人無聊,不如研究化妝。
這一天謝景遲在屋子裡度過,塗塗抹抹,洗洗畫畫,倒也是打發了時間,等到夜晚再度來臨的時候,謝景遲突然想到,難道是自己出去逛街時間太長,所以大俠不肯等自己然後先行一步了?
於是第二天,謝景遲先是去客棧馬棚看了一眼,自己家的馬兒還在那裡悠閑的吃草。故而,謝景遲放心地又離開了客棧,準備換條街逛一逛。
就這樣滿腹疑慮,提心弔膽的過了三天之後,謝景遲終於確定,自己被拋棄了,至於原因,可能是自己話確實多了些。謝景遲想明白后,痛心疾首地抱著自己的包袱,下樓退了房,摸出先前買的地圖,暗暗道,你以為你把我扔在客棧就能擺脫我嗎?我謝景遲可不是一個甘心被拋棄的人!安州是吧,我不追過去找你理論三天三夜我就不叫謝景遲!
備了些許乾糧和水后,謝景遲背上包裹,徒步走出了城。
瞧著地圖大約估摸了一下,此地距離安州有個千八百里地,謝景遲心裡默默算了算,一天走三十里,一個月也就到了,於是很滿意的收起地圖,先是沿著出城時的那條道走著。沿途風光甚好,幽幽碧樹,萋萋芳草,點綴著幾點淡黃色的小花,謝景遲走得輕快,一時不覺勞累。
大約過了一個時辰的樣子,周圍的景緻換了一遭,那些叫不出名字的草木漸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的竹林,謝景遲喝了口水,繼續前行,左右顧盼,卻發現那左側的竹林雜亂不堪,竹子倒了一片,好奇心驅使著她走進竹林看了看。
那些橫七豎八躺著的竹子上點綴著暗紅的斑點,仔細看去,尚留在土地中的部分,頂端有著齊整地切面,謝景遲吞了口口水,這裡的一切似乎都在告訴她,這兒發生過一場激烈的打鬥,甚至見了血。
竹上的暗紅斑點,怕是在這裡打鬥的人的血跡。
謝景遲抹了抹額角,準備當作什麼都沒看見的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卻是在轉身之際看到不遠處,有著一大塊已經幹掉的血漬,血灘中間,落著一塊佩玉。
那佩玉有幾分眼熟,墨綠色的流蘇墜在一端,謝景遲走進將佩玉撿了起來,確認這個東西她見過,而她見過的,只能是大俠的。
所以你是又被仇家刺殺了么?謝景遲盯著地上的血灘,心一揪,突然開始憂心,該不會死了吧?不要啊……
看了看四周,發現無人,謝景遲將佩玉收起來,仔細地在地上找尋了一番,不出意料地找到了零星的血斑。謝景遲,想想是誰把你從亂葬崗撿出來的,想想是誰不嫌棄你帶你同行的,做人要有感恩的心!謝景遲在心中默默地給自己打氣,一陣深呼吸后,便是彎腰尋著血跡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