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安分點
這樣的話,對謝景遲來說,無疑是一個晴天霹靂。
謝景遲眼珠子轉了又轉,試圖消化理解一下這句話的意思,難道是因為剛剛的話惹他生氣了,所以想收拾自己一下?這應該是最合理的解釋了,於是謝景遲不得不苦著一張臉,低下頭小聲道:「對不起……」
「嗯?」裕王好整以暇地看著謝景遲,剛剛還理直氣壯地在說讓自己不要再和她演那些虛情假意,還振振有詞地說著去往受災地區賑災是件好事,裕王從來都不相信,有謝景遲那樣才華的女子,會看不清其中利弊。
謝景遲聽著裕王的氣音,心更虛了,眉頭緊鎖不敢抬頭,低聲說著:「我剛剛不應該說話那麼……那麼……那麼不講理?我應該再委婉一點,再客氣一點,再用商量的語氣一點……我們以後不要再演戲了好不好?」
裕王看著謝景遲,覺得有些好玩,挑了挑眉毛說道:「剛剛的話你是沒聽清么,不好,因為本王改主意了,本王覺得,比起姬無涯,還是本王的嫡妻,更重要一些。」
馬車停了下來,謝景遲目瞪口呆地看著裕王,裕王撩開帘子對著外面吩咐道:「把帘子掛起來。」
隨侍頷首應答,而後將織錦的帘子緩緩捲起,用綢帶束起,掛在馬車上沿的金質掛鉤上,紫金的流蘇垂了下來。謝景遲轉臉看著撲面而來的陽光,十分詫異,不知道裕王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就在謝景遲驚訝的片刻間,裕王起身,附到謝景遲的身邊,輕聲道:「聽聞晚娘神思倦怠,困頓乏力,本王這個當丈夫的,自然不能再讓晚娘如此勞累了。」
說完,裕王不由分說地便將謝景遲抱了起來,謝景遲驚叫了一聲,裕王已經橫抱著她下了馬車,碧回在車外本就有些疑惑為什麼要把帘子捲起來,結果轉眼一看,裕王已經抱著謝景遲下了車。
謝景遲在裕王的懷中,十分尷尬地迎上了碧回的目光,進了王府之後不得不開口說道:「你把我放下來吧,我還挺沉的,可別累到你了,你說對不對?」
「晚娘,本王一直都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女子。」裕王看著懷中說話戰戰兢兢的謝景遲,話語間的張揚毫不掩藏,「本王從前覺著你既然已經轉戀他人,不如就順水推舟,權當做個人情。可今日,本王卻覺得,晚娘痴心,本王若是負了,豈不是要叫天下人恥笑?」
裕王的步子不緊不徐,其餘的隨侍都在yuwang身後兩步外跟著,謝景遲不敢亂動,害怕裕王一個不高興直接把自己扔了下來。
碧回跟在裕王身後,一步一步,走得雖是十分有條理,心中卻是大亂,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裕王竟是抱著謝景遲入內,裕王府周圍有著姬無涯設的眼前,眼前的事,怕是過不了多久,就會傳入姬無涯耳中。
韞玉也是曉得謝景遲和裕王之間的仇怨的,甚至早已想清楚,自家的小姐雖然明面上是裕王妃,但將來終究是要嫁入榮王府的,可今日這樣一遭,卻是怎麼一回事?
謝景遲心如擂鼓,有一個聽來有些不可思議的念頭,跳入了謝景遲的腦海之中,難道是裕王看上自己了?謝景遲忙將這個念頭揮去,先前謝晚娘的才學痴情,尚且沒能讓她動心,自己那樣的厭煩他害怕他,想要躲著他,還能讓他喜歡上自己不成?
或者說,裕王只是單純的對自己太過偏向姬無涯感到不滿意?畢竟明面上來說,自己還是裕王妃。
於是,謝景遲斟酌了一下,開口說道:「我知道現在在外人看來,我是裕王妃,也知道皇帝和賢貴妃都像看著我們倆什麼舉案齊眉恩恩愛愛,我也可以在適當的範圍內,陪你演一演,我覺得我這兩天,演技有飛一般的提升,應該能很大程度的滿足你的要求,哄騙到皇帝和賢貴妃的。如果你是對於我和姬無涯走得近表示不滿……其實我們也就昨晚見了一次,今天見了一次,還是偶遇……這兩天事情多,所以見得多,之後肯定就見得少了,我知道我要當一個外人看來很合格的裕王妃,我也儘力了,你看我今天都沒怎麼和他說話的……」
裕王帶著謝景遲已經走了不小的一段距離,不遠處的一張石桌旁,晏詞歡正十分虛弱地跪在地上,身後跪著她的貼身丫鬟,謝景遲還沒看到晏詞歡,就感受到裕王停下了腳步,開口問道:「跪在這兒幹什麼?」
謝景遲有些疑惑,「嗯?」了一聲之後,抬頭髮現裕王沒有在看自己,順著裕王的目光轉頭看了過去,才發現跪在地上,臉色蒼白,嘴唇也發白的晏詞歡,謝景遲當即驚呆了,這才想起來之前好像罰著晏詞歡跪下,歸多久來著?跪多久現在也到時間了吧?
這樣一想,謝景遲心中的愧疚瞬間就煙消雲散了,這擺明了是晏詞歡想要誣陷栽贓自己!心中有了譜之後,謝景遲剛想開口先聲奪人,晏詞歡身後的丫鬟已經哭哭啼啼地開口了:「王爺,先前……先前主子因為慌張,在王妃面前略微失了些禮數,娘娘便罰主子跪在這裡,主子已經跪了許久了,再這樣下去,主子的身子定然吃不消的……王爺,王妃娘娘,娘娘開開恩吧……」
那小丫鬟拚命地磕頭,謝景遲甚至能聽到響聲,不一會兒那丫鬟的額頭就紅了一片,謝景遲想說你想起來就起來唄我又沒讓你跪這麼久,裕王卻是勾起了唇角,目光轉向了謝景遲,謝景遲有些察覺,轉眸看了一眼,當即心虛地縮了起來。
裕王揚聲道:「衝撞了王妃,讓你跪個一時片刻,也要叫身體虛弱?這樣虛弱,如何伺候本王的?跪著吧,太陽不落山就別起來。小懲大誡,以後你就給本王安分點。」
這樣的回答,謝景遲大吃一驚,瞪大了眼睛看向了晏詞歡,晏詞歡當即有些發懵,先是不說今天裕王懷抱著謝景遲回府,就連剛剛的那些話,都是擺明了偏寵著謝景遲,晏詞歡剛想說些什麼,卻見裕王已經抱著人向前走去了。
謝景遲支吾了兩聲,開口道:「我……我也就是心情不好,你不用這樣罰她……」
「衝撞了本王的愛妻,如何能不罰?」裕王這話說得十分隨意,張口就來,沒有一點扭捏。
可是在謝景遲聽來,就是十分的尷尬了,這是不是已經算是,直白的在說感情問題了?謝景遲有些懵,昨天晚上的時候,不是還在說姬無涯幫他奪得皇位,自己就可以跟姬無涯走了么?
這才一天時間,究竟是哪裡不對勁,這怎麼就變卦了?
謝景遲咬了咬嘴唇道:「你放我下來。」
裕王動了動手,卻是抱得更穩了一些,而後開口道:「本王武藝雖不及自小在軍中的六弟,可也不是一般人所能及的,抱你走這樣一段路,還不會讓本王累到。」
謝景遲又掙了兩下,堅定地說:「你放我下來,我自己會走,我一點兒都不累,我就是不想和你們在那裡吃飯,不想聽太子有事兒沒事兒就要提一提給姬無涯娶妻的事。」
「本王剛剛說得還不夠清楚么,你是本王的嫡妻,不要總想著別的男人,更何況是本王的兄弟。」裕王的語氣沉了下去,帶著謝景遲一路走到了自己的屋中,「本王方才從詞歡說得那些,同樣適用於你,你最好也安分一點,不要惹本王生氣。」
謝景遲蹬了兩下腿之後,發現是真的掙不開,想摔都摔不下去,裕王這樣突然就變了主意,變臉比翻書還快,讓謝景遲有些氣悶,看著裕王道:「你別忘了,你可是殺過我一次的,你想讓我承認我是你的嫡妻?門兒都沒有!」
「不需要你的承認,你是我接了聖旨、三書六聘、明媒正娶回來的妻子,天下人都知道。」裕王一腳把房門踢了開,抱著謝景遲進了屋子,入了內室,其他人沒有得許,只能在門口守著,碧回憂心忡忡地看著裕王抱著謝景遲的背影,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謝景遲道:「知道什麼叫言必信么!你昨天才答應了我們,今天就改變了主意,哪有這樣的?」
「本王連新婚妻子尚且能扼死在洞房之中,何況改個主意。」裕王嗤笑一聲,將人丟在了床上,理了理袖子,抬眼看了看謝景遲,低聲笑道:「讓你的丫鬟進來伺候你沐浴更衣。」
謝景遲摔得有些疼,忍著疼痛爬起來,站在裕王面前,也沒有先前那樣的膽怯,開口問道:「你想做什麼?我跟你講,你如果敢過分一點,我就直接跑皇帝面前要求離婚!你別以為你能對我怎麼樣,折檀他們都在,我就不信你還能再殺我一回!你可別忘了,現在外人都以為我已經懷孕了!」
「所以呢?你想以此來反要挾我么?」裕王看著眼前跳腳的謝景遲,笑著說道,「葯是本王下的,本王自然也能解,不過本王突然想著,將假的,變成真的,你說等你將來生了孩子,姬無涯看到了,會是什麼表情?」
謝景遲吞了口口水,完全沒想到裕王竟然會這樣說,謝景遲抓了抓衣角,手心裡汗涔涔地,往後退了兩步就撞到了床沿,謝景遲看著裕王,咬牙開口道:「我今天確實不該說那麼多……我錯了,你別這樣……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