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扯淡
婆婆的臉上僵了下,她笑得深沉的看著我,答非所問的說:「田璐啊,你知道吃蝦為什麼要剝殼嗎?」
她成功的轉移了話題。
「當然是殼沒肉好吃!殼太硬!」
我還是像上次她問我手機死機一樣,不假思索的回答了她的問題。
我婆婆不是鄉野村婦,她是文化人,有時候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我都趕不上她。
婆婆呵呵兩聲:「既然蝦也是這個道理,那麼人呢?」
我怎麼聽都覺得婆婆的話裡帶刺,我臉上勉強笑了笑,我問她:「媽,你的話我好像不明白,什麼意思呢?」
婆婆扶了扶她臉上的眼鏡,定定的說:「作為一個女人,自己的丈夫偷吃,你還不明白為什麼嗎?」
我笑了笑:「媽,你到底想說什麼??」
她有意無意的嘆息一聲,喊著我的名字,她說田璐啊,這男人就像人吃中午飯一樣,如果我們一頓飯在自己的飯桌上吃得飽飽的,整個下午都不用吃零食,但是沒吃飽呢?
我怎麼會不明白婆婆的意思,她這是在拐著彎兒告訴我,張江跟我妹糾纏在一起,我自己也有原因和問題,我作為他的妻子,是我自己沒餵飽他。
看著沉默的我,婆婆又說:「田璐,我想,你應該還記得,當初你在酒店跟人那事,可是鬧得你們整個學校和街坊領居都知道!我不知道你忘沒忘,反正我還沒忘!當初那件事發生后,我就阻止張江跟你交往,可他並沒嫌棄你!」
提及到陳年舊事,我的眼眶慢慢有些濕潤,我說:「媽,咱們不是在說張江嗎?」
我婆婆的眼神狠狠的提了一下,她接著說:「沒錯,我們說的就是張江!可張江是你丈夫,你是張江的合法妻子,我兒子就交過你這一個女朋友,你可是她第一個女人!當初你名聲不好聽,那些亂七八糟的照片也傳得沸沸揚揚,可我兒子還是對你負了責任,娶了你,如今,他外面有女人了,你為什麼就不能容忍!」
「……」
我被婆婆的話抵製得啞口無言,她沒有說錯,當年,我跟張江談戀愛的時候,我還在讀大學,我媽從我高中就患下糖尿病,迄今為止,沒上過班,我們家裡四口人的開支,全憑我爸支撐,我妹要讀書,我要讀書,我媽還要吃藥。
所以那時候我周末都會去兼職,自力更生的掙點大學生活費。有一次,是晚上在酒店裡兼職當清潔工,我原本以為那個房間退房了,因為門半開著,我推開門,裡面黑漆漆的,伸手去開燈的時候,有男人抓住了我,並強了我。
漆黑中,我甚至都不知道他長得丑還是帥。
回想到這裡,我心裡不由打咯噔。
事後,我報了案,我爸媽也知道了這件事,本來想瞞著張江,我媽說,這事必須得告訴我男朋友,如果他不介意,就說明這男人值得嫁,如果他介意,就早點分開,趁著我還沒跟他結婚。
報案不久,警察局給我父母送來十萬塊錢,說事發當事人是被人陷害,並不是有意要對我做那樣的事,所以給我十萬精神和名譽損失費。
而且還拐著彎兒提醒我爸,對方是我們惹不起的人,關係硬,讓我們好好拿著,也別再去鬧事,否則鬧大了,對我們沒好處。
我爸也是聰明人,信了警察的話,接了那十萬后給了我,讓我自己處理。
這事給我的打擊不小,儘管我揣著十萬塊,可失去的東西卻永遠不會回來了。
後來張江一直鼓勵我忘掉那段不堪的事,他說不在乎,後來還跟我求了婚。
正因為張江這一點,我才毅然決定嫁給他,放棄了旅遊學校給我分配的好工作,在家當全職太太,我打算一輩子對他好,一輩子愛他。
可我跟張江的婚姻,註定還是要走到盡頭。
婆婆喊著沉思的我:「她說田璐啊田璐,當初你跟我兒子戀愛,出了那樣的事,他並沒有嫌棄你,我這個老媽子告訴你這麼多,是希望你能明白,現在是你該對他大度的時候,雖然我看你表面上退了一步,你是我兒媳婦,我還是了解你幾分,我知道你的心裡並不這麼想。」
我搖搖頭,我說:「媽,這事跟那事是兩回事,我當初是迫不得己,可張江他是有意而為!這能相提並論嗎?」
婆婆很生氣了,立馬充當著惡魔的臉:「你可是沒有生育的!這婚你要離了,我估計你以後怕是找不到這麼合適的男人過日子!我這可是為你好!」
我聽不下去了,我撿起桌上的檢查單,我進了自己房間,婆婆好歹是文化人,萬幸她沒有在此刻對我亂罵。
我簡單的收拾了下,就出了門,我到律師所諮詢了離婚的事,我把視頻和錄音給律師看,我問他還需要其他的嗎,他說光有這兩樣,足夠讓我老公凈身出戶,但前提是,在我跟他離婚的這段時間,我必須遵守婦道,不能出任何叉子,否者事情不好辦,如果我也有出軌,就必須現在告訴他,他才好找方案解決,我堅決的說沒有,他說那就好,不然麻煩。
從律師事務所出來,我在考慮要不要正式起訴張江。
剛剛走到公交站台,張江給我打來了電話,他問我在哪裡,有沒有吃中午飯,還說聽他媽說我出來了,需不需要來接我。
我說你今天不上班嗎?他說今天周六。
我看了一眼公交站台,告訴了他這裡的地址。
張江來這兒的速度讓人驚訝,前後兩分鐘,或許兩分鐘都沒有。
車窗搖下來,他笑眯眯的朝我揮手,說他正好在附近辦點事。
我反覆敲琢張江的話,再回憶之前他有點怪異的口氣,以及現在他有點閃躲的眼神。
加上我的第六感,我懷疑張江跟蹤我,我不確定,畢竟我的猜測無憑無據。
我坐上了張江的車,他跟我說話,他說老婆,我帶你去逛商場,我給你買衣服。
我看也不看他,淡淡的說:「你的工資都上交到我這裡的,你帶我去商場買衣服,是我掏錢呢?還是你掏錢?」
他不做聲,我半開玩笑的說:「你不會有很多私房錢吧?」
他說哪有,他的工資每月上交,就留一千零用,哪來很多錢。
我有一句沒一句的跟他扯,我說你跟我妹去雲南旅遊沒花錢?
他說那個花不了多少錢,他們跟的購物團,團費低,包吃包住包玩,兩個人才兩千,導遊帶他們去買翡翠茶葉的時候,就死皮耐臉的不買。
他笑著說著,言談時,眼睛看著前面的方向,有點陶醉。
我突然不想說任何話,我感覺我身上每個細胞都凝固了,他自己意識說錯了,連忙踩剎車停在路邊向我道歉。
我托著額頭,使勁的吸氣,腦子裡又有缺氧的難受感。
張江不停的說對不起,說他錯了,不該提雲南旅遊的事,我嘲諷的笑著,我說張江,你說說,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你自己都承認跟我妹妹旅遊的事實,你為什麼還不肯跟我離婚?
他說他愛我,等我妹把孩子生下來,他徹底的跟她劃清界線。
等到把孩子生下來?
我忍著心裡的苦澀,我想,如果換做另外一個女人,在張江說這些時,會不會拿把刀捅死他,他居然有臉說讓我妹把孩子生下來,這麼的光面堂皇,不知廉恥。
我說你要她把孩子生下來,那萬一不是男孩怎麼辦?
他說不可能,他問過醫生了,肯定是男孩。
對,肯定,我到現在都記得,當時他的語氣都多肯定和自信。
我托著下巴,咬著嘴唇,我特別難受,我甚至在想,為什麼田欣要懷上張江的種,而我卻要不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