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禍患根源
作為一個在本地土生土長的人,我也不會同意把我娘火化掉:這和接受了多少教育沒有絲毫的關係,只是作為一個傳統的看法使然。
但是我父親不同意火化母親,就讓我爹更加被動了。
中午的時候,隔壁村來了兩撥人:第一撥是用一台拖拉機拉了一具棺材過來:確實像是村長說的,那棺材估計是棺材匠用一些廢料給直接七拼八湊起來了,看起來完全就是個木盒子,然後用黑漆匆匆上了一遍就拉來了,小川子爹看了又止不住的流眼淚。
但是沒辦法,只能用這棺材暫時把小川子娘給放進去:至少不用再睡門板了不是?
而另外一路則是一個從鎮子上找來的法師。
法師姓鄭,是鎮上一個有名的陰陽先生,在我們當地叫做道師。據說附近十里八鄉死了人都是叫這個鄭道師負責陰陽方面的事情,並且這人不但會做陰陽和紅白喜事哪方面的,居然還有一個兼職:賣葯。
當然,他賣的不是治病的葯,而是男人最需要的某方面的藥物,而這東西到底有沒有用也沒人知道,不過這鄭道師自己就是個活廣告:他今年五十多歲了,前年去娶了個二十歲的小姑娘,去年還給他生個了孩子。
鄭道師整個人高而瘦,帶著一副眼鏡,穿著八卦袍,帶著十方帽,還背著一把上面有太極圖案的木頭劍,手上一把鐵算盤走路有事沒事都巴拉著好像隨時都在算賬似的。
了解了情況,鄭道師先去看了看小川子的情況,我也跟著去看了看熱鬧。
小川子被扛著放到了村長家的一間屋子裡,鄭道師問明情況之後,先把小川子的眼皮扒開看了看,然後再摸了摸脈,皺著眉頭半天不說話。
「鄭道師,您看著孩子是怎麼回事?」龐村長問道
「尺脈緩、寸脈急,眼下泛白,應該是驚嚇過度,算不上什麼大問題,我拿捏一番應該就會醒過來,但是估計醒過來也是神志不清。按照你們的說法:這孩子是看了自己的娘半夜走屍才變成這個樣子的?先帶我去看看他娘的屍體在作計較!」
村長又帶著鄭道師來到了祠堂:小川子的娘已經給放進了棺材裡面了。
鄭道師讓把棺材打開,一看到小川子娘那張臉,他自己都嚇退了兩步。
「我勒個天啊!這是開了血眼啊!怪不得呢!」
鄭道師臉色發白,一把抓過了村長:「屍身開血眼,這事情多少年都沒見過了!本人處理不了這種事情!請你們還是另外找別人吧!」
大家一聽都愣了,村長一把把鄭道師抓著哀求著說道:「鄭道師,這十里八鄉的只有你最精通這些陰陽之事,您這一撒手您讓我上哪裡找人去?您可千萬千萬幫幫小川子爹啊:他家本來就窮,兒子昏迷不醒房子也垮了連個住都沒得住,自己老婆還成了這樣,您可千萬不能撂挑子不幹啊!」
「龐村長我給你說:我在這四周圍處理的多少黑白之事了,屍體開血眼這是我第一次遇到:你知道屍體開了血眼是什麼後果么?屍開眼,白色為殭屍、紅色為血屍、綠色為毒屍、藍色為醒屍,紅色的血屍是最可怕的一種:你們村也不知道是遭了什麼罪居然能搞出個開血眼的!這事情不是我不幫!我是真沒辦法!」鄭道師不斷的搖頭。
「那那那……我們準備趕快讓這屍首火化,會不會有用?」龐村長無奈的說道。
「屍體開血眼不是處理一具屍體那麼簡單!這具屍首你可以火化,那別的呢?你們這裡只要有一具開了血眼的,那麼只要有了別的屍體依然會開血眼!因為你們村的風水肯定出了什麼問題,或者是擅自動了什麼不該動的東西!驚擾了風水或者祖宗才會出這種事!」
「要處理血眼屍,必須算清楚你們到底動了什麼不該動的事情,或者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情,然後對症下藥才能根除!本人實在是沒有這能力,要是查不出問題的根源來,以後你們村不但只能把屍體火化,近三年埋下去的老墳都必須挖出來全部火化掉!總之,遭了大罪了!」
聽著鄭道師的話,大家全都變了臉色:近三年我們村至少也有十來個老人葬下去,這全部都要挖出來火化這還得了:農村最重要的就是入土為安,要把葬下去的人再挖出來,人家分分鐘能找你玩命!
大家都面如土色,龐村長想了想,繼續央求鄭道師想想辦法,要多少錢都行。
「也罷……都是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但是這事情我還真的不好說:你們村最近有沒有什麼奇怪的事情發生,或者是誰做了什麼不道德或者是為人不齒的事情,也許就和這有關係?」
一說這話,所有人幾乎同時看向了我。
我娘的死因到現在都沒人能告訴我,而我爹又要馬上娶個和我一樣大的後娘進門……
大家的意思都很清楚。
「這年輕人怎麼了?」鄭道師看到大家都看著我,不解的問道。
「這是我們村唯一一個在鎮里讀完了高中,剛剛考完高考的年輕人,叫做龐小山,他沒什麼,只是他爹最近……」龐村長有些不知道怎麼說了。
「村長,有什麼不好說的?我看八成就這件事鬧得!」端叔一下子又站了出來。
「這孩子的爹這段日子……」
端叔七嘴八舌的把我爹和我娘的事情統統說了一遍,還加上了不少添油加醋的成分,而別的人:包括龐村長在內都沒有多說什麼,而是由著端叔唾沫星子橫飛。
端叔的看法,估計也正是所有人對這件事的看法。
「還有這種事?」鄭道師瞪大了眼睛看著我:「年輕人,你爹也太大膽了!弄死自己老婆還娶個和你一樣大的後娘?我看多半這件事和你們家有關係了!」
我瞪著那個鄭道師,搖頭說道:「道師請你把話說清楚:我母親常年重病這一點全村人都知道,從我還上小學的時候我娘幾乎就起不來床,我爹從那個時候到現在,十幾年如一日的照顧我娘這點全村都清楚:龐村長您每年的五好家庭為啥都發給我們家了?我爹這樣照顧我娘,會把我娘弄死?」
說這話我斜著眼睛看著端叔,端叔不敢和我的眼神接觸,把腦袋歪到別的地方去了。
「至於要給我找個後娘,那也是我的爹的私事。我爹是個什麼樣的人村裡沒人不知道:你們誰家修房子開荒我爹沒來幫助過?我們家做事情從來不是沒有分寸的人!」
沒人敢介面,但是我看得出來:也沒人聽進去了。
「這位小兄弟,這件事事關重大,能不能讓我看看你娘的屍體再做處理?那個小川子和你年齡差不多大又是一個村,也是你朋友吧?無論如何總不能看著他這樣不是?」鄭道師點頭說道。
想想小川子的樣子和小川子的爹,我也知道不能這麼簡單的說說話就過去。
「這事情必須我父親同意。」
於是龐村長帶著一群人,直接到了家的小院子里。
母親的靈堂里,父親端坐著,看到我們來了他似乎一點也不意外:在身邊已經擺好了十幾個茶碗,看到我們進來了就吩咐我倒茶。
龐村長有些不好意思,就悄悄看了看我,我沒辦法,只好把他們的來意告訴了我爹。
「小山她娘已經裝殮進了棺材,都五天過去了,恐怕已經沒辦法看了。這位道師,請回吧。」爹聽完了之後,淡淡的說道。
鄭道師看到我爹之後就不斷的上上下下的打量我爹,聽到了我爹的說法之後,他搖頭說道:「受人之託忠人之事,龐深先生,你恐怕不知道屍體開了血眼會是什麼後果,要是不好好處理你們龐家村以後永無寧日,屍體變成什麼樣子也也不要緊,只需要讓我看看我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不會對您夫人有任何的不敬。另外聽說您還準備娶一個新的妻子?請她也出來讓我看看可好?」
爹看著鄭道師,冷笑了一聲說道:「對不起,兩件事我都做不到!請回吧!」
大家都互相看著,龐村長額頭有些見汗,不知道怎麼處理好了。
「好吧,既然是這樣,屍體開了血眼我也沒辦法:你們還是快點先處理掉開了血眼的屍體,另外龐深先生的內子屍體也需要燒掉,這樣至少能保一時平安。」鄭道師無奈的說。
「小山她娘必須土葬,不能燒。」父親斬釘截鐵的說道。
「龐深你這傢伙還真不通商量啊!」端叔又冒了出來:「叫把人家小山子娘燒了,就不準燒你老婆?你真是以為自己好大臉面是不是?村裡出了那麼大的事情,你這傢伙又做了那麼噁心的事……」
父親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冷笑著看著端叔:「龐端,昨天晚上在祠堂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你也大概略知一二吧?不知道的話可以回去問問你的寶貝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