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無題

幽篁眼神有意無意的掃視著大殿之中魔宗的表情，看到大家似乎都與杜十絕一至，知道其所說必然屬實。他為魔宗新主，必須時刻掌握殿中眾人的心理變化，待杜十絕不再言論，這才開口說道：「如今，這天下么，是時候做一些改變了。我堂堂魔宗，身為太古強族之一，豈可如此守舊於這窮山僻壤之中？！」

說到這裡，幽篁的聲音陡地拔高了一線，他的手在虛空之中狠狠地一揮：「從今天起，我們先征青丘，迫其訂下盟約，這方面，十絕自此降為長老，領十萬族人前去就成。至於益州城么，念吞佛取代李還真與李道真，戰場之上，怎可能兩個主將？你們兩人替我留守魔宗之內，項師則給我隨時注意九幽魔澗之中，如有情況，隨時彙報於我。」

幽篁卻是言簡意賅地把事情安排，唯獨沒有說自己需要做什麼，場中諸人心頭雖奇，但卻沒有一個人敢出面詢問，唯有低頭應承，頓時，除卻李還真與李道真還有項師之外，其餘人影皆紛紛朝著大殿之外行去，待至空曠之外，杜十絕的身形停了下來，他仰望天空，一道神識已然破空而出，化為一股巨大的聲音：「魔宗弟子聽令，光大我魔宗的時刻到了，十里之內的族人皆隨我出征青丘一脈，不得有誤！」

整個山谷微微晃動，然後，無數人影自地底衝出，紛紛朝著杜十絕立身之處飛來，及至，那無數人影顯化出本體，又化為一道聲音的洪流：「我等聽從十絕長老安排！」

魔宗眾人，早知道現在魔主易位的事情，不過，這些都不是他們關心的事情，他們的心神已然被杜十絕剛才的話完全吸引了。

「很好。」杜十絕一揮手，他只是輕輕地吐出兩個字，就閉口不言，身形一閃，已是步出數百丈之外，在他的身後，諸人自是如影隨形一般，緊緊地跟隨著杜十絕的身形，朝著青丘一脈所在石山浩蕩盪直奔而去。

徂來山，風景如畫，可是，自東方雲自靜室之中走出來之後，山還是那山，水還是那水，只不過，九黎刀宗的人再也感受不到東方雲以往帶給他們的那種祥和與興奮的心境，在時的東方雲，仿若一個隨時都會爆炸的火藥桶，帶給九黎刀宗無上的壓抑感受，無論是在山中忙碌的弟子，抑或是那些隱於暗處潛修的族人，無一例外地，都小心冀冀地把自己的神識從東方雲身邊一繞而過，然後，刺向遠方的虛空之中。

在東方雲的身後，哥舒帶刀孤身而立，他看著東方雲，眼前這人帶給他的親切感受依舊，但是，其中又似乎參雜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陌生成份，仿若有另一個東方雲正附身於此時的東方雲身上。

這些日子以來，東方雲對於元界的掌控正加的自如，而那完整的第四重刀意，而陰沉的流轉於他的體內，他很少移動，但是，這並不代表東方雲的神識未動，方圓三千里徂來山，無一處不是在東方雲強橫到有些變態的神識監控之下，他可以感受到四周的九黎刀宗弟子對自己的敬畏，也可以感受到如哥舒無痕等人對自己的關愛之情，可是，他更多的心神卻是化入識海之中，進行著對刀意的推演。

「這世界似乎要變了。」他的心底自從幽篁當初的魔識橫掃而過的時候，就有一種近乎本能地覺悟，他不知道，憑藉自己的天位力量，憑藉著第四重刀意，是否可以真的擊敗那些未知的敵人。

巫族與魔族，這兩個強大的名詞，仿若一座大山一般，沉重地壓在了東方雲的肩膀之上。

方嘯雲清醒過來了，在扶桑神樹果實所化的龐大天地靈力驅動之下，方嘯雲體內的舊疾一掃而空，但是，方嘯雲表面之上，卻並未有半點的欣喜，相反，他臉上的傷痛似乎已經麻木，除了在傷愈之時，到徂來山四處走了一遍之後，方嘯雲就再也未在人們的視野中出現過，他徑直來到後山劍冢祖地之外的密林之中，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坐了下來，然後，再無一絲聲息。

東方雲並未去安慰方嘯雲，他當然清楚方嘯云為何會比回徂來山之前更加的痛苦，那一截被禁錮的神識，抑或說是被他刻意遺忘的神識，終於完整無缺地展現在方嘯雲的腦海之中，這無疑是一種讓方嘯雲更加痛苦的事情，這是他被迫背叛自己宗族的根源，也是讓他流落巫族與虎狼為伴千年的根源。

「當痛苦就成一種習慣，你將會變得一無所懼。」東方雲的神識穿過徂來山，徑直在方嘯雲的腦海之中響起。

而方嘯雲依然並未移動自己的身軀，他只是把自己的頭輕輕地抬起，朝著東方雲所處的方向直望過來，然後，又重新埋首寂靜。

只不過，東方雲，已然看到他眼神之中痛苦與漠然交織的神情，從那以後，東方雲再未去打攪方嘯雲，他在等，等方嘯雲真正懂得痛苦的那一天，到時候，東方雲相信，一個全新的方嘯雲將出現在幻武之中。

一抹流光自千里之外一下子沖入徂來山的地境之中，東方雲閉著的眼睛一下子睜了開來，他望著那道流光的方向，露出有些不解的神情，稍頃，哥舒帶刀也感受到了那道流光的闖入，他的手微微一緊，已是握於身側的雷刀之上，臉上有一絲的警惕。

「端木良拜見九黎刀主！」及至百里之後，一個聲音已是隔空遠遠傳來，當聲音消失的時候，端木良的身形已是來到徂來山的山門之外，他卻是未及停留，立時又化為一道狂風，越過山門，朝著九黎刀宗的裡面直衝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