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怎知我也相信你
她若有似無地看了眼趙姨娘派來的人，又回頭望著老闆，面有羞澀，「你瞧，我家人不放心我，所以……」
她將沉甸甸的荷包壓在紙上，看得老闆眉開眼笑，「姑娘放心，我親自去王府送！」
顧瓔婠往後一撤身，微微一笑，「多謝老闆了。」
一出門，她立刻擠進了熙熙攘攘的人群，甩掉了後面的尾巴。
她用手中的摺扇輕敲著手心，勾起一個若有若無的笑容，憑那麼個小廝就敢來跟蹤她？
她快步走進一個無人的小巷，施展輕功便去了姚家，姚丹砂的閨閣。
「婠姐姐，你竟然有這麼手好輕功，姚府里沒有一個人知道你在我這兒。」姚丹砂給顧瓔婠把著脈，不住地感嘆著。
顧瓔婠信得過姚丹砂，所以在她面前暴露了自己會功夫的事也沒什麼，「你瞧出來什麼了？這毒還有的治？」
「本來是沒得治的，只能一輩子丑下去，」姚丹砂放下她的胳膊，笑得俏皮，「可是你碰到我，算是找對人了！」
顧瓔婠頭一次感覺有了希望，前世里她就是因為這張丑的要命的臉，才受到許多歧視，如果，如果她的容顏真的像是母親喬明萱一樣，也許一切都不一樣了。
「那該怎麼做呢？」
「我所知道的無鹽散，需要有三味葯來解，我這兒正好有一味，是北涼的玉肌丹，是我師父送我的，可其他兩味，卻是有些棘手……」
「是什麼？」顧瓔婠有些著急，握住了姚丹砂的手。
姚丹砂嘆了口氣，「一個是皇宮裡獨有的一株千雪靈芝，還有就是極西之地的花容玉露，據師父說，現如今只有御西王府才有。」
顧瓔婠有些失望，鬆開了姚丹砂。
「所以，我才說有些棘手嘛……」
顧瓔婠抿唇一笑，站起了身，「謝謝你，丹砂。」轉身便從窗子上跳出去，迅速飛離這裡。
姚丹砂急急地扒著窗戶喊，「其實，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啊……」見顧瓔婠走遠，姚丹砂長嘆，自言自語道，「皇宮，御西王府，能有什麼辦法啊……」
聽了姚丹砂的診斷，顧瓔婠也沒有完全放棄，只是她不想讓姚丹砂再為她擔心，也許這兩件東西，她可以自己得到。
前世里，她見過皇宮裡的這株千雪靈芝，這東西稀有少見，也就是她嫁給了葉夢池，聖上一高興便將這靈芝賞賜給她了。
當時葉花羅氣得不輕，因為她向聖上討要了好幾次都沒成功，卻被顧瓔婠輕而易舉得到了，也因此葉花羅怎麼看顧瓔婠都不順眼。
至於這御西王府的花容玉露，大概只有從蘇景黎這兒入手了，可是該用什麼名義呢……
她抿唇一笑，轉身重新走回大街上，去了京陵里最大最昂貴的酒樓，飲冰樓。
飲冰樓二樓窗邊，身著鵝黃衫裙的顧瓔婠手執酒盞，輕抿淺啜，偏頭望向繁華的京陵大街，若是不看她那張普通至醜陋的臉，如此的她顯得高貴清冷。
她眼前擺了一桌好酒好菜，還有兩副碗筷，一壺佳釀。
「姑娘，您的貴客到了！」小二從樓梯口高聲通傳，顧瓔婠應聲回過神來，見樓梯上一人從容地走上來，一撩衣袍便坐在了自己對面，動作行雲流水，毫無不雅之感。
蘇景黎那一雙深邃的眸子望著她，半響眉眼稍彎，露出一個似笑而非的表情，「顧大小姐請我喝酒？蘇某榮幸之至啊！」
顧瓔婠為他斟了滿杯，舉杯示意，笑道，「承蒙世子爺多次襄助，我才能如今日般自由好活，酒菜簡陋了些，望世子爺擔待，」她稍端了端酒盞，「我先干為敬。」一口飲下。
蘇景黎忽而笑了，「你相信我，怎知我也相信你？」他將酒盞放在唇邊，緩緩說道。
「我也曾懷疑過世子爺，世子爺當然也有權懷疑我，可我沒有害你的理由，不是嗎？你說過的，敵人的敵人是朋友。」顧瓔婠笑得自信，絕非她在姚府那般委曲求全的模樣。
她笑的一瞬間，蘇景黎都有些恍惚，明明這麼丑，為什麼笑起來的時候，她的雙眼那般明亮……他微一垂眸，一杯酒緩緩入喉，擱下了酒盞，「可以說了。」
顧瓔婠啞然失笑，這個蘇景黎也是太過聰明，人前人後完全判若兩人，讓她一點婉轉的開場白都沒說一句……
「世子爺慧眼，瓔婠佩服。」顧瓔婠笑了，與蘇景黎目光相對之時，她收斂了笑容，「世子爺代表的是御西王府，眾人都知你此行是為了護送受傷的二皇子，可其實在朝廷內部里把你看成是御西王府留在這兒的質子。」
蘇景黎眸中閃過一絲暗色，可笑容依舊慵懶，「你父親會告訴你這些？我不信。」
顧瓔婠笑出聲來，「我父親若是對我說這些話，我也不會相信的。世子爺說笑了。」她自斟自飲了一杯，「御西王府表面上和大文侯何業、小文侯姚瀟然一樣，沒有黨派，對所有皇位繼承人都不偏不倚，可其實你的到來已經代表了御西王府的立場，御西王府支持的是二皇子，葉唯淵。」
見顧瓔婠又飲了一杯，蘇景黎微一挑眉，笑得高深莫測，「別告訴我，這些是你猜的……」
「你知道的，也許我都知道，可我知道的你就不一定知道了，比如，四皇子葉夢池私下培植的暗衛隊……」顧瓔婠拖長語調，靜靜地看著蘇景黎表情的變化。
「……呵，」蘇景黎竟被這小姑娘給唬住了，可她說的，他和葉唯淵的確不清楚，「你告訴我這個，目的是什麼呢？」
顧瓔婠繼續道，「那支暗衛隊，你和二皇子不知道，其他人也不知道它的存在，因為葉夢池將他們養在府中花園下的地室里，整整五年，剛一開始有五百人進去，誰熬不過去就永遠呆在地下，到現在為止活著的人只有一百二十人，只為了有一天，萬一有什麼大動，」她口氣悠悠，「比如，奪宮。」
是的，奪宮，前世里葉夢池奪宮時，什麼人手軍隊都沒有，就憑藉這一百二十人的暗衛，扭轉乾坤。
蘇景黎望著她，笑容加深，「你倒是不怕死，奪宮這種大逆不道之事也敢和我說，就不怕……」
「呵呵，世子爺還想從我這兒聽到更多大逆不道的話，怎麼捨得對我動手呢……」顧瓔婠的笑容似是嫵媚，舉了舉杯又滿飲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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