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妖帝臨世

千百年的歲月，終究還是留下了很多，那些讓人追憶的，是時間，有一種情，不屬於六道輪迴，但是能讓滄海化桑田，笑看日升日落，世間的一切都如同過往雲煙，從此，再也波動不起一絲的漣漪。

林琪凝視著蒼穹，透過生命之樹那遮天蔽日的林冠，他彷彿看到了一線希望，那是來自星空彼岸的另一端，同樣是他，那是另一個自己。

「仙路……太多的險阻，這一路走來，也不知道看過了多少生命的終結，看著身邊的人一點點的離去，自己卻無能為力，那種痛楚，是用多少時間也抹不去的……」

古格輕嘆，眼神中蘊含著傷情，他輕輕撫摸著生命之樹的紋路，那縱橫交錯的溝壑，就像這亂世之中的命運，不知何去何從。

「時間還早，若是能領悟到一二，你大可不必著急，只要在三天後離開就行。」古格輕輕拍了拍林琪的肩膀，這是一種信任，同樣也是一種期待。

隨即，古格化作一陣清風，飄然離去，消失在了生命之樹前，只留下林琪一人在默默地看著。

他望著身旁的生命之樹，蒼天的樹榦筆直生長，上面的脈絡蜿蜒曲折，林琪輕撫，只覺得有一縷淡淡的神識在指尖流動，如水一般，溫柔的劃過，非常神異。

「難道這株生命之樹……在太古時代就已經存在了嗎？」林琪有些悵然，那可絕不止千百年歲月，這難道真的是見證了曾經最輝煌的文明時代的古樹嗎？

太古時代不同於上古時代，相對於時間來講，太古更為遙遠，留給後世之人的傳說也就更為的神秘，那是一段消失的文明時代，也是為上古時代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太古，究竟意味著什麼？無從所知。

林琪忽然身體一怔，在他指尖與生命之樹的交接點，竟有一絲時間法則在流淌，那氣息林琪非常的熟悉……這竟然是姜老頭的法則痕迹。

「這裡的氣息……」

林琪怎麼可能忘記，他師傅姜老頭在離開之前，所傳授給林琪的時間法息，和這裡的竟然如此接近，幾乎可以說是一模一樣。

雖然時間法則的悟道十分的虛幻，但是只要是領悟者能將其參悟下來，哪怕只是觸摸到了邊角，也會有屬於他自己的法則氣息。

而這裡，在生命之樹的紋路上竟然有熟悉的氣息，難道說姜老太曾經來過這裡，林琪越想越覺得可疑，姜老太本就是一個來歷不明的人，對於他，林琪幾乎沒有任何了解。

他體內的法則在流動，一道道時間法則氣息在翻騰，明顯是與這上面的氣息產生了共鳴，林琪也更加確信，姜老太曾經來過這裡，只是不知道是何時所來。

難道是太古？這個念頭在林琪腦海浮現，姜老太歷經十八世，而且，每一世所走過的歲月都不下千年，甚至更久遠，林琪無法否定這個念頭。

若姜老太生於太古時代，那麼為何不肯將一些歷史世事告知與林琪呢？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不可說的秘密？

就在林琪思索間，原本還晴空朗朗的蒼天，忽然湧現出一個巨大的漩渦，這漩渦彷彿要吞滅天地，黑色的深淵將周圍的日月精華泯滅殆盡，這是至強的虛空裂縫，有絕世強者在橫渡虛空。

「不好！如此濃郁的煞氣，這人……來歷不簡單！」林琪下意識的向後退去，但是整個身體根本無法移動絲毫，雙腿如灌鉛一般，沉重無比，這是絕對的威壓。

「若有希望……則希望在何方？若無希望……又為何要讓我看到希望！」

沙啞的喃喃之聲，自黑色漩渦中迴旋而出，彷彿是一個人在悲嘆，那聲音仿若癲狂，幾乎是歇斯底里，咆哮於九天之上。

下方的迷之森林，皆寂靜如死，所有生靈全都被這股強大威壓震懾住，徘徊於湖邊之外的魂術師，看到后無不驚恐萬分，都快速向後退去，不敢接近此地。

而在那凈水湖中，生命之樹下的林琪屹然不動，他凝視著上蒼的漩渦，眼神十分詫異，似在等著什麼。

天空中的黑色漩渦中，一道血色虹光突顯，如太陽般的氣息浩蕩八方，遮蓋了這片森林，一位全身紅衣如血，黑髮亂舞的男子驟然出現，強大的威壓就是他所散發出來的。

他凝視著下方的生命之樹，忽然長嘯了一聲，開口道：「等待了足足一千年！我終於尋找到了一絲痕迹，聖靈一脈的人，你們可否還記得我！」

他的話音剛落，一把無箭之弓出現在了掌心，弓弦之上竟然燃燒著黑色的妖火，彷彿能將世間一切都化為灰燼，可怕無比。

林琪感覺自己的血液彷彿在倒流，這氣息實在是太過強大，使得他的身體有些承受不住，嘴角處，已經開始有鮮血溢出，而他更是將魂力都集中在心臟處，以保持正常的呼吸。

湖水中，一個身形妙曼的女子出現在了湖面，她守護了這裡千百年，從未離去，如今……終於要離開了。

水靈輕聲開口：「妖帝，我聖靈一脈絕不會與你為友，唯戰！才是我們之間的宿命！」

妖帝一身血衣橫立長空，他沒有開口，眼神冷漠，只見，他從虛空中伸出一雙大手，幾乎是頃刻間，那雙虛空大手就將水靈捏成了灰燼，完全沒有給她任何說話的權力。

這是何等的強大，林琪無法想象，一個生命竟是如此的脆弱，剛剛還與自己交談過的人，此刻連屍骨都未曾留下，這是一種悲哀。

「為何我從你的意識中找尋不到聖靈一脈的下落呢？難道真的消失了？」妖帝嘆了口氣，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那眼眸中所流露的，是對生死的淡然。

突然，妖帝將視線集中在了生命之樹上，而更確切的說，他發現了林琪。

妖帝看到林琪后，忽然皺了皺眉，然後再次轉移空間，出現在了林琪身旁，他並沒有直接去接觸林琪，只是看了他一眼，而後，又走到了生命之樹前。

林琪的心臟在怦怦直跳，彷彿要跳出胸腔，上古時代最為強悍的大人物——妖帝，此刻就在他面前。

林琪想開口，但是卻說不出話，嘴巴張開發不出任何的聲音，而身體也同樣如此，無法移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妖帝。

此刻，他的生命完全不在自己手中，只得聽命於他人，或許對方有任何的不滿意或是不開心，林琪就面對著死亡的危險，這並不是在開玩笑。

「真是沒想到！太古年間竟然還有神樹在此生長！真是奇迹！」

妖帝感嘆道，他一眼便看出了生命之樹的玄機。

妖帝的模樣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麼醜陋可怕，恰恰是相反，歲月彷彿沒有在他臉上留下任何的痕迹，他面如白玉，看不到任何的血色，凈白無比，那雙眼眸，時不時的閃爍著血色的虹光，這是殺戮的氣息。

行走間，氣宇軒昂，這是一代王者的氣質，妖帝，雖然無法代表一個時代，但是，他是一個時代的代表。

他望著身前的生命之樹，忽然伸出手輕輕一揮，一道血色光刃迅疾而出，直接打在了生命之樹的樹榦上，在那些脈絡間，留下了一道極深的凹痕。

一股磅礴的生命氣息自凹痕處傳出，隨即，一些猩紅如鮮血的汁液從那缺口出溢出，上面閃爍著淡淡的生命氣息，而這，正是生命之樹的精華所在。

妖帝再次出手，那些如血液般的汁液開始脫離生命之樹，融入了妖帝的掌心，而這株蒼天巨木，也隨著生命精華的流逝，開始一點點的斷裂。

「生命的意義……即強者為主宰！弱者，永遠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