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 新世界

另一個星系，另一個時代。

巨大的星際戰艦緩慢的滑入冰冷的太空中。

莫非——又高又瘦，還很傲慢——星際戰艦的指揮官，一個年輕的西斯大師，他正站在艦橋上，透過這艘飛船上一百米甚至更長的艦橋舷窗，用一種與太空一樣冰冷的目光注視著自己剛剛離開的星球。

那是地球。

原本應該是蔚藍色的地球現在已經變成了昏暗的一團混沌。它剛剛遭遇了一場可怕的災難，巨大的小行星突然與它相撞。巨大的爆炸摧毀了一切，大部分人都已經死亡，剩下的也將在苦苦掙扎中走向人生的終點。只有莫非和他的朋友，還有他的部下，才有機會登上這艘巨大的星際戰艦，將自己的命運交給未知的宇宙。

莫非嘆了一口氣。

「說起來，在這裡生活了這麼長時間，還真有些捨不得它。」在他說話的時候，他的目光依舊集中在毀滅了的地球上。但並不是像他所說的那樣，他對這顆星球充滿戀戀不捨——他很早就想離開了，只是因為一些事情留了下來。

現在，他終於可以離開了。

所以他身邊的中年男子用充滿嘲諷的語氣說到：「這很好理解——只有當某件東西失去之後，我們才會懷念它。」

只有他才有資格用這樣的語氣對莫非說話。他是莫非唯一的朋友，一個曾經的三流軍火商，郭波。在很多年以前，他在撒哈拉沙漠里遇到了年輕的西斯大師，然後他們就成了合作夥伴，再然後，他們成了朋友。

當然，「朋友」，這個詞其實並不能完全形容他們之間的關係……

「你仍然執著於那個錯誤，我的朋友。」莫非幾乎微不可察的揚了揚他的眉毛。「你知道那不過是一次意外。」

「是的，我知道。」郭波回敬到，「但這並不代表我能放下它。」

「那麼，你就把它當作你唯一的財富，緊緊的抓在自己手中吧，我的朋友。千萬不要把手鬆開。」莫非似乎有些生氣——但他並不是那個意思。「當我們進入無盡的宇宙之後，這一切也就毫無意義了。」

他轉向一個隱藏的通話器。「準備超空間航行。」

「再等等，中校。」郭波急忙喊到。「讓我再看看它。」

「好吧。」雖然他是一個西斯大師，但莫非依舊是一個通情達理的人。「你還有一分鐘時間，我的朋友。」

「謝謝。」郭波平靜的說到。他全神貫注的凝視著那顆昏暗的星球，思緒卻飄到了遙遠的地方。他的過去——親人、朋友、家庭，還有事業，他的成功與失敗，他的輝煌——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離他而去了。

「我現在又一無所有了。」

「你真的這麼認為？」莫非並不同意這種沮喪的看法。「就像我對你的稱呼那樣——我的朋友，你並不孤獨。」

「或許……」郭波自嘲的笑笑。「不過我想，在未知的太空生活中，我是一個毫無用處的人。看起來我會比過去更加依賴你，中校。」

「不要低估你自己，我的朋友。」莫非笑了笑。「我年輕的學徒對你的評價比你想象的要高。我相信她的眼光。」

「那麼，我認為你可能犯了一個錯誤。」

「是或者不是，讓時間來證明吧。」戰艦的指揮官再次轉向那個隱藏的通話器。「開始超空間航行。」

在艦橋的正下方，在船體的深處，在無數厚重裝甲的保護之下，整艘星際戰艦真正的控制中心裡，得到命令的艦員開始操作一系列智能化的觸摸屏幕。

「超空間航行準備，倒計時，3……2……1，超空間航行開始！」駕駛員喊到，按下了一個按鈕。

就在這一瞬間，艦橋上，莫非和郭波看到舷窗外閃爍的星星突然變成了無窮無盡的眩目的條紋。

「這就是超空間航行？」三流軍火商的聲音中充滿讚歎。「真漂亮……」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異變已經發生了。

中央控制中心裡，駕駛員突然發現自己的操作台上的每個屏幕都變得狂暴起來，他竭力向要控制它們，但他很快發現這不過是徒勞無益的舉動。而當他最終注意到能量監視器時，他發現上面顯示的東西正在快速逼近某個臨界點。

他毫不猶豫的發出了警報。

在戰艦的每個角落，警報器開始了一陣悲痛的嚎叫。意識到情況不妙，所有人都開始向著自己的指定位置——儘管他們並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而艦橋上的西斯大師和三流軍火商的感受就要直接得多。

「立即封閉舷窗！」莫非大喊到。看著舷窗外閃爍著的巨大電弧，即使以他的身份也不免有些變色。該死的空間風暴！他怎麼又遇到了這種危險的東西？！

這實在太過分了！

幸好戰艦已經為預防空間風暴的出現進行了一些改動，否則……

「我可不想又花上很多年來維修戰艦！」他大聲的抱怨著。

郭波沒有聽到西斯大師的抱怨。他已經被那些巨大的電弧嚇住了，雖然有后后的舷窗玻璃阻隔，他還是擔心這些電弧會打到自己身上。只有當裝甲將舷窗全部遮蔽起來之後，他才終於感到了安心。

「這就是宇宙航行？真刺激！我喜歡！」在他說話的時候他的全身都在哆嗦——這充分展示了什麼叫做言不由衷。

「我的朋友，真正刺激的事情是，你在進行超空間航行時，航線上正好有一顆星星，或者一個黑洞，而你卻一無所知。」莫非也長長的舒了一口氣。他向通話器詢問到：「現在情況如何？」

艦橋指揮官傑拉德——他是一個克隆人，當然，整艘戰艦的成員都是克隆人——的聲音傳了過來。「損失不算嚴重，長官，一切都還在控制中。不過，如果我們繼續進行超空間航行，能量將會超過極限值。」

「那樣我們就完蛋了。」莫非自言自語了一句，然後命令到：「立即脫離超空間航行。將防護罩能量提升到最大級別。」

「提升防護罩級別？為什麼要這麼做？」郭波有些奇怪。

「這是一個好習慣，開著防護罩離開超級空間，以防止某些不友好的種族可能正在等待我們。」莫非回答到，接著說：「我們最好離開這裡，艦橋並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雖然有防護罩和裝甲，但突出的艦橋還是無法抵擋一個小行星之類的太空名勝的親密接觸。

他的決定非常明智，他們剛剛回到中央控制中心，戰艦就開始劇烈的震動起來。

中年男子似乎已經要抓狂了。「這又是怎麼回事？」

「我們進入了一個密集的小行星帶。」傑拉德指揮官代替自己的長官做了回答。「防護罩能夠抵擋它們。」

「希望如此。」三流軍火商看上去並不那麼放心。飛船的震動始終讓他感到不舒服。

但戰艦的艦員們卻早已經習以為常——儘管他們已經有好多年沒有遇到這樣的情況。「指揮官，讓戰艦停在小行星帶中，立即開始維修工作。」在弄清楚情況之前，莫非不準備讓自己再次受損的戰艦離開這片良好的掩護。「派出偵察衛星和機器人，我要知道我們究竟在什麼地方。」

「遵命，長官。」克隆人指揮官開始向更低級的指揮官傳達這個命令。

「希望能夠得到一個好消息。」莫非低聲咕噥到。他希望聽到好消息，不過，「我有一個很不好的感覺。」

他的預感永遠都很準確，這次也不例外。

十個小時后。

「很抱歉，導師。」莫非「年輕」的學徒拿著一份報告出現在莫非和郭波的面前——達綺芬妮，雖然她也是一個克隆人，但女性和西斯學徒的雙重身份使她顯得非常特別；而且她與三流軍火商之間有著那麼一些特別的故事——聽到她說「抱歉」，西斯大師和三流軍火商的心情立即跌到的谷底。

達綺芬妮繼續報告到：「偵察衛星和機器人都沒有發回有價值的情報，現在我依然無法判斷我們究竟在什麼地方。」

「就是這樣？」

「在距離我們目前位置五點二個天文單位的地方，有一顆星球，初步的偵察表明，上面存在智慧生命——並且已經建立起文化和國家。但在我們的資料庫里，沒有關於這個星球的任何情報，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對應的星球。」至少這個消息還不算太糟糕，有智慧生命的星球，或許可以得到他們需要的東西。

「對這個星球進行詳細的調查，達綺。」莫非向他的學徒吩咐到。

「遵命，導師。」達綺芬妮向他微微鞠了一躬，然後轉身去執行他的命令了。

「怎麼樣，中校，你有什麼感覺？」郭波饒有興緻的看著莫非——他只是覺得很有趣。

但莫非並不覺得有多麼「有趣」。「實話說，我的感覺依然非常不好，我的朋友。」他的意思是，不要對那個星球抱太大的希望。

他的預感再次應驗了。

三天之後……

達綺芬妮再次帶來了壞消息。「非常遺憾，導師，這個星球還處於原始的封建時代。它不能為我們提供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除了金屬原料。」而且還得自己開採。

莫非看了看自己的小徒弟，又看了看自己的朋友。

最後他說：「既然是這樣……可能我們真的要光臨一下那個星球了。」

他的大腦已經被一些黑色的思想佔據了。「一個落後的、處於封建時代的星球，我們可以在那裡做一些有趣的事情。」他說，「一個有趣的戰爭遊戲。」

戰爭遊戲？沒有人會反對，但有一點卻需要注意。「千萬不要再搞出上次那樣的麻煩，莫非。」郭波立即鄭重其事發出一個警告，「千萬不要。」

「我保證，我的朋友。」莫非笑了。

遊戲現在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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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覺得這個世界如何，我的朋友？」

「我的感覺是，我們就像回到了地球，中校。」

巨大的星際戰艦已經離開了原來藏身的小行星帶，現在正安靜的停泊在眼前星球的其中一顆衛星的軌道上，就在衛星的陰影里——非常特別的，他們即將降臨的星球有兩顆衛星，每一顆都有月球那麼大，不過離星球的距離也比月球與地球的距離遠。

所以，非常明白無誤的，眼前的星球並不是地球。

當然，他們所在星系也不是太陽系。太陽系只有八顆行星（可憐的冥王星已經被踢飛了），而現在他們所在的星系有十顆行星——當然，這對於他們的計劃並不重要。

但郭波的感覺也並沒有錯誤。眼前的星球與地球有很多相似之處。它們有相同的自轉與公轉周期，尺寸與形狀也完全相同，還有組成幾乎相同的大氣——有太多的相似之處，使他覺得自己又回到了地球。

不過兩顆星球的不同之處與相同之處一樣多。最直觀的差別是，兩個星球的大陸板塊形狀完全不同，如果在深入一點調查，還會發現，眼前這個星球的水域面積占星球總面積的74%——而不是地球的71%。

當然，這些科學上的問題郭波並不感興趣。

他的興趣僅僅集中在他們的計劃方面。

他……

莫非突然問到：「你打算將它命名為什麼，我的朋友?」

「地球。」當然，這是毫無疑問的。「儘管我認為『水球』可能更加合適，不過我還是堅持稱呼它為地球。」

「好吧，我們稱呼它『地球』。」總之就只是一個名字而已，莫非沒有堅持任何東西——雖然他原本也沒有什麼可以堅持。

他轉向他的學徒。「達綺芬妮，對『地球』的詳細調查進行得如何？」

「忽略關於科學的部分？」

「忽略關於自然科學的部分。」儘管郭波不關心科學問題，但那僅僅限於自然科學上的問題。他總需要搞清楚自己的計劃針對的「人」是誰。

他建議到：「你曾經報告這個星球上的智慧生命已經有自己的文化，並建立了國家——那麼，請你從國家的部分開始，達綺芬妮。」

但莫非表示反對。「難道你不想知道你將要統治的是什麼嗎，我的朋友？」他更正了郭波的建議。「先從這個星球的智慧生命開始，達綺芬妮。」

「遵命，導師。」達綺芬妮打開三維投影儀，一副人體的三維圖像出現在空中。「關於這個星球上的智慧生命，根據對我們捕獲的**樣本進行的分析，他們的基因與人類的相似度為99.97%，智力水準與人類相同，生理特徵完全相同……」她說的話郭波大部分沒有聽進去——他對自然科學毫無興趣。不過指揮官的最後一句他聽明白了。「可以斷定，這個星球上的智慧生命屬於人類。」

他立即鬱悶到了極點。「指揮官，你說了這麼多就只是為了證明，這個星球上有人類？」

「要將一個種族劃分入標準的『人類』是一件非常複雜的工作，並不是看上去像人類，就能定義為人類——宇宙中有無數類人種族，長官。」達綺芬妮冷冷的看著他。感受到其中包含的威脅，郭波立即退縮了——在知道她是一個西斯學徒以後，他對她的畏懼又變得明顯起來。

最後還是莫非幫了他的忙。「達綺芬妮，繼續你的解說。」

「是，導師。」達綺芬妮繼續。「與地球不同的是，這個星球只有兩個人種——白人與黃種人。至於更詳細的種族與民族構成，很遺憾，因為捕捉的**樣本不夠，還無法得到完整的統計結果。」

這是她第二次提到「**樣本」，於是郭波終於意識到她做了什麼。不過他不在乎。事實上，他還沒有把這個星球上的「人類」與他熟悉的人類劃上等號。

要過上很多年，他才能改變自己的認識……但也許永遠都不能。

但他現在就面臨一個問題——他準備統治誰？「我的朋友，你認為我們應該從什麼地方開始我們的計劃？」

什麼地方開始？郭波思考了一會兒。雖然他覺得養幾隻金絲貓很不錯，但他最終還是選擇了自己熟悉的種族。「黃種人統治的國家。」他補充到：「最好是與中國相似的黃種人國家。」

「有嗎，達綺芬妮？」

「長官，相似的意思是什麼？地理位置、文化、種族、信仰、風俗——或者其他？」

「隨便哪一項，只要有符合的就行。」郭波從達綺芬妮的語氣里聽出了一點希望。「有沒有這樣的國家，達綺芬妮？」

「有很多。」

郭波被這個回答嚇了一跳。「有很多？」這還真是奇怪，地球上的中國人怎麼沒有這麼厲害？

然而事實卻與他想的相去甚遠。「確切的說有十個。」達綺芬妮在三維投影儀上按動了幾下，於是三維圖像變成了國家地圖。

「我覺得很像中國。」郭波看著地圖，向莫非和達綺芬妮投去了疑惑的目光。把十個國家的國土全部合併在一起之後，看上去就有些像中國的地圖——但又不完全是。十個國家的領土總面積比中國稍微大一些，然後在東方，沒有了突出的朝鮮半島，也沒有日本列島——只有無數的小島嶼。

他盯著地圖看了幾分鐘，然後才向指揮官點點頭。「請繼續，達綺芬妮。」

只是達綺芬妮的回答讓他有一種暈厥的衝動。「根據我們從捕捉的**樣本的記憶中獲取的信息，這些國家原本都是一個更加古老的帝國的一部分。這個帝國延續了六百年的時間，然後在接近一百年之前分裂成了目前的十個國家。」

郭波覺得這種情節他非常熟悉。帝國成立了，一度的繁榮昌盛，然後逐漸走向衰落，最後，轟然倒塌。這種事情在地球上已經上演了無數次。

真是太像地球了。

他輕輕嘆息一聲，然後問到：「這些國家之間的關係如何？」

「國家間的關係？」達綺芬妮笑了一下。「協議簽署了，又撕毀了，聯盟成立了，又破裂了。今天的敵人或許就是明天的朋友，反之亦然。當然，唯一不變的是，每個國家都想吞併其他九個國家，建立新的帝國。」

「不過。」她指著三維地圖的最西邊。「在最西邊的這個國家，它的皇帝是古老帝國皇室的唯一後裔。所以……」

「所以，它既不能與其他國家結成同盟，也不願意與其他國家結成同盟。」郭波的聲音中充滿驚奇。「真是難以想象，它竟然還能存在接近一百年時間。」

「但它確實存在了這麼久的時間。不過我認為它能夠存在的時間不會太長了。」

「好吧。」郭波點點頭。「繼續。」

在接下來的時間裡，達綺芬妮用了整整一個小時的時間向郭波闡述她所知道的關於他感興趣的那些國家的詳細情報。

詳細到就好像她親身經歷過那些事件一樣。

當她全部講完之後，郭波對莫非說：「我始終覺得，這像是中國某個歷史時期的翻版。」

「那是你的錯覺，我的朋友。」莫非的看法是，「你總是情不自禁的拿它們與中國進行比較，所以你才會得到現在的結論。」

「或許你是對的，中校。」郭波嘆息到。「我很懷念我的國家。」

「相信我，你很快就會把它忘掉。」莫非指著三維地圖。「還是像上次那樣，由你來選擇我們的起點，我的朋友。」

「讓我選？」郭波盯著地圖想了很久。「就是它。」

他選擇的是古老帝國的繼承者。

「你選它？」聲音非常平淡，看上去莫非並不真的想知道答案——無論選擇哪個國家，其實都沒有什麼區別。

但郭波還是進行了解釋。「根據我們得到的情報，這個國家出產戰馬。」他想組建重騎兵部隊，無數的重騎兵。他有這樣的想法已經有很長時間了。

「可能那些戰馬並不符合你的要求，我的朋友。」莫非搖了搖頭。

「可能吧。不過我還是準備試一試。」郭波看著他。「難道你有什麼想法，中校？你選擇哪個國家？」

當然，莫非沒有想法。既然郭波已經做出決定，他就不準備改變它。

但他還得弄清楚一件事。「達綺芬妮，那個國家叫什麼名字？」

「請等一下，導師。」她還需要將那個國家使用的語言翻譯成漢語——她已經依靠捕獲的**樣本建立起了一個語言庫，雖然還不算完整但多少可以起到一些作用。

達綺芬妮的回答令郭波感到異常滿意。「秦。」她說。「那個國家沿襲了古老帝國的稱呼，叫做『秦』。」

「我喜歡這個國名。」郭波讚歎到。

「聽起來還不錯。」莫非也表示同意。

接著，他下達命令。「召集所有指揮官，我們要去奪取這個國家——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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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前面只有小的修改，後面的修改會變得很大，並且我會在更新修改版的同時刪除以前的舊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