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 班綬之死（上）

書房裡，一場小型會議正在進行。

「按照秦軍沿襲以久的行軍標準，班綬的軍隊要用7天時間才能抵達這裡，我們的時間非常充足。」正指著地圖為其他人進行解說的人是安德烈指揮官；地圖就是在書房裡被發現的，大概繪製於幾十年前，並不精確但已經能滿足他們現在的要求。

秦國的地形並不複雜，大多數地區都比較適合騎兵活動，所以在秦軍中騎兵的比重相對比較大——10萬軍隊中，有4.2萬名騎兵；而班綬在踏上他的最後征途時，帶走了他手下所有的1.5萬名騎兵。

因此郭波對安德烈指揮官的分析有疑問。「從都城到班綬軍隊的駐地，全程距離只有240公里——他的騎兵不可能用7天才能跑完。」

「步兵一天只能行進35公里，我的陛下。」安德烈指揮官解釋到，「除非班綬決定拋棄他的步兵讓騎兵全速前進、或者讓步兵提高行軍速度進行強行軍，否則他就必須以這個速度前進。」

「我認為他會。」

「你的理由，我的陛下。」

「按照我們已經知道的情況，班綬對明輝無限忠誠。」郭波說，同時目光掃視過那些困惑的臉。「一旦他知道明輝已經陷入危險之中，他必然會率領他的部隊全速前進，前來拯救他的皇帝。」

「毫無疑問他會有這樣的衝動，我的陛下。」安德列指揮官認真想了一下，對郭波的推論表示了贊同；但他依然堅持他的看法。「但他的行軍速度並不會因此加快。」

「你的理由，指揮官。」

「我有很多理由，我的陛下。」儘管他這麼說，但安德烈指揮官並沒有把他的全部理由講出來——那太浪費時間；他只說了最重要的一條：「在所有的理由之中，有一條十分關鍵——你曾經說過，班綬的副將已經受命將這支部隊完整的帶到你面前。我的陛下，如果這就是他的計劃，那麼，只有軍隊在路上消耗的時間足夠長，他才有充分的時間去進行他計劃中的其他步驟。」

「如果這不是雲舞陽的計劃呢？」郭波的反問非常合理。雲舞陽的信使還沒有回到都城——如果確實有這樣一個信使的話；現在沒有人知道他的計劃是什麼，甚至不知道他是否有計劃——他可能不會服從他的父親，也有可能已經因為計劃敗露而命歸黃泉。一切都有可能發生，在最後結果出來之前，郭波有理由置疑任何細節。

面對他的反問，安德烈指揮官沒有進行回答；他只是將目光轉向莫非。於是西斯大師笑了起來，他意味深長的說到：「如果事實確實像你猜測的那樣，我的陛下，我將親自與班綬將軍進行交涉。」

「有你的保證，我就沒有什麼可以擔心了，莫非。」郭波臉上露出了一點點真誠的笑容——但更多的還是奸計得逞后的愉悅。他點點頭，說：「我們繼續剛才的主題。指揮官，請接著講解。」

於是安德烈指揮官繼續。「按照推測，班綬的軍隊將在第7天抵達都城東南方10公里處的一個名為趙家村的地方，我們將在那裡迎戰他——如果到那時，雲舞陽還沒有得到軍隊的指揮權的話。」

「我們使用多少部隊參戰？」

莫非代替安德烈指揮官回答了這個問題。「6個大隊。」

郭波看上去迷惑極了。「也就是——」

「也就是我們收編的秦軍，包括2個騎兵大隊、3個重步兵大隊以及1個弓兵大隊——只有這些，沒有其他部隊參加戰鬥。」莫非的臉上保持著高深莫測的表情，就好像他並不在乎他的部隊僅僅只有6000名士兵——並且這些士兵，無論是忠誠還是戰鬥力，都很值得懷疑。

但郭波很在乎。他驚呼起來：「用6000人對抗25000人，你瘋了！莫非，這些士兵是秦軍，不是你的克隆人突擊部隊！」

「我知道，我的陛下。」

「那你想幹什麼？」

莫非並不想幹什麼，只是他非常有把握用6000人擊敗25000人，如此而已——因為他有一件秘密武器。他詭秘莫測的微笑著，提醒到：「別忘記我們的興奮劑，我的陛下。」

有了興奮劑，即使廢物一般的輕步兵也能變成勇猛的獅子——當然，只能持續很短暫的時間，然後獅子就會變成柿子，而且是軟得不能再軟的那種。

不過莫非並不在乎，他甚至不在乎自己會不會戰敗。「即使我們戰敗……」他無所謂的聳聳肩，「……那也只是略微延長一點班綬死亡的時間罷了。」

郭波這才醒悟過來，無論整個過程究竟如何演化，但最終的結果並不會有任何改變。即使不動用超級星際巡洋艦和那些未來武器，裝備著強弓的克隆人士兵也能在城牆上把班綬的士兵射成刺蝟。

穿著「曼達羅里安」裝甲的克隆人士兵，在使用強弓時，那就是比精靈神射手還要強悍的存在——無論精靈射手多麼厲害，他們的眼睛也不如頭盔上的電子瞄準設備，而且他們也沒有克隆人士兵那麼好的防護。

在這個時代，能幹掉克隆人士兵的，大概只有投石車發射的大石頭；也難怪莫非不想讓他的部隊投入戰鬥——對於這個喜歡玩戰爭遊戲的西斯大師而言，那樣的戰鬥實在太過於乏味了……

只是他仍然想不通，為什麼莫非一定要用6000人對抗25000人——就是加上2000輕步兵，局面也會稍微好看一些。

他需要一個答案。「告訴我你的真實目的，莫非。」

「沒有什麼目的，我的陛下。只是我認為，只有能夠在一場激烈而殘酷的血腥廝殺中倖存下來的士兵，才是真正的好士兵——同時也是我們需要的士兵。」

莫非的回答非常具有西斯似的冷血，不過並沒有超出郭波的意料。他只是淡淡的用點頭表示自己已經明白，然後發表了一個評論。「你選拔士兵的標準比在地球時更加變態了，莫非。」

「你是在讚揚我嗎，我的陛下？」

「毫無疑問，是的。」

「非常感謝，我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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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整整齊隊列的龐大軍隊如同一條長蛇，以穩定的速度在鄉村間的土路上緩慢前進。這支軍隊在所有見過它的鄉民中間引起了輕微的騷動。最開始的時候，有人以為這是其他國家的軍隊，他們開始為秦國的未來感到擔憂；但當這些人看清楚軍隊打出的秦軍旗號之後，他們又開始猜測它前往京城的目的。

各種各樣的猜測從這些缺乏見識的鄉巴佬的口中冒出來，然後迅速演變為流言，接著就開始像瘟疫一樣快速蔓延。這些流言的傳播速度遠遠超過軍隊的行軍速度，它們在軍隊抵達之前就已經傳進地方官員的耳朵之中，使他們開始變得憂慮。

官員們很想從軍隊中知道一些可靠消息。但軍隊士兵知道的也只是一些流言，或者已經變得不真實的、關於事實真相的隻言片語，而軍官們已經得到命令，不允許對任何人談論軍隊的目的，所以官員們也無法從他們口中知道他們想知道的東西。

至於班綬，沒有人有膽量去向這個脾氣正逐漸變得暴躁的將軍提問——那與送死沒有任何分別。班綬正為無法立即趕到明輝身邊狂怒不已。正如郭波的猜測，他確實想讓騎兵拋棄步兵快速趕往京城、步兵以強行軍緊緊跟上，但也就像安德烈指揮官的判斷，雲舞陽阻止了他這麼做。

並且，朱雁冰也反對班綬的設想——這個平庸的將軍向來以做事循規蹈矩聞名，指望他違反古老的陳腐條規指揮部隊進行強行軍，那和指望第一次買彩票就中500萬大獎沒有任何區別。

既然兩位副將都表示反對，班綬只能讓部隊以每天70里的速度緩慢前進——這讓他心中的焦慮越來越強烈，脾氣也就越來越暴躁。他隨時都有可能爆發，而如果他知道雲舞陽正在串聯各軍的軍主準備向新皇帝投降，並一直在尋找機會幹掉他，那麼他將會立即爆發——然而不幸的是，班綬一直都是一個遲鈍的人。

不過雲舞陽也一直沒有找到機會奪取軍隊的指揮權，班綬的親兵一直嚴密的保護著他的安全；這些親兵都是由他親自挑選並進行訓練，不但對他完全忠誠，而且勇猛過人，裝備也很精良，和他們作戰需要損失很多士兵。

雲舞陽並不想在這些親兵身上耗費士兵的生命，而且他也還沒有完全得到軍主們的支持——只有三分之一的軍主選擇支持他，還有三分之一態度曖昧，而剩下的三分之一，他還需要一點時間去拉攏他們。

不過……他總是安慰自己，現在這樣的結果其實已經非常不錯，部隊才出發僅僅3天；所以在部隊抵達京城之前，他一定可以完全爭取到每一個軍主的支持，奪取軍隊的控制權，為新皇帝帶去他期待已久的禮物。

然後，他就會得到他的獎賞。

不過，這個獎賞是否會打折扣呢？雲舞陽突然想到了留守邊關的青瑜——他是一個聰明的混蛋！絕對是這樣！

他的腦海里開始閃動一些畫面——在軍隊出發前，他們之間的短暫會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