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奇怪的任務49
葉瀾的意識漸漸蘇醒,她眼睛還未睜開,旁邊就有一陣小聲的交談傳來。
「你說左護法與鐵堂主一向不近女色,這回怎麼會帶一個小姑娘回來?」
「就是啊,還是這麼一個身材幹癟的小丫頭,看起來連及笄都沒有。」
身材幹癟……葉瀾嘴角抽了抽,姑娘,雖然你說的是事實,但咱能委婉一點么?嚴重打擊了我身為美少女的自尊心好伐?
然而像這種自稱為「美少女」的人,臉皮厚到飛起,自尊這種東西,你確定你有么?
葉瀾並沒有打擾她們的對話,依舊是一副昏睡不醒的樣子,耳朵卻悄悄豎了起來。唔,這裡是哪裡啊?先聽聽再說……
「哎,你說,不會是……有什麼特殊愛好吧?我聽說山下的達官貴人們都喜歡豢養孌童什麼的……」
「真的?呀,真是太羞恥了,怎麼能這樣?」
「這有什麼的,男人就好這一口。」
「那這個小丫頭真的是……那個那個?」
……
葉瀾聽得眼睛眉毛都皺到一塊了,拜託,姑娘們能不能脫離一下低級趣味,不要再聊我了好么?這麼一會兒功夫,她就已經成了孌童?這什麼鬼?孌童不都是男的么?不懂不要瞎說啊!
這幾句話中,只能得到兩個有用的信息。一,她現在在一座山上,山名未知;二,她是被什麼護法和堂主帶回來的,而且護法和堂主性別為男。
葉瀾嘆了一口氣,要從這兩個八卦的小姑娘那裡聽來什麼消息的打算,看來是要落空了。
她正要睜開眼,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兩個咬耳朵的小姑娘趕緊迎了上去,恭敬的行禮:「參見鐵堂主!」
「恩,那位姑娘醒了沒有?」
書生一手負后,淡淡應了一聲,問道。
兩位紫衣侍女,悄悄對望了一眼,交流了一下關於「孌童」的結論。哦,看來,鐵堂主一定是看上這位姑娘了,她們一定要注意些,以後不要得罪了人。
「回堂主,那位姑娘還未醒來。」
「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
兩位侍女又行了一禮,低著頭退了下去。
書生上前兩步,走到床邊,他掃了一眼,注意到床上人微微顫動的睫毛,哂笑一聲:「姑娘還不醒,莫非是在做白日夢?」
葉瀾眼看已被識破,索性大大方方的睜開了眼,其實睜不睜開也沒什麼差。她視線一動,恰好與書生四目相對,書生看著這一雙瞳仁漆黑的眼睛,莫名的感到有些怪異。
只是這種怪異感從哪裡來,他卻又說不上來。
鐵堂主一副文雅書生的樣子,只是這人眼兒彎彎,下巴尖尖,這微笑的樣子怎麼看怎麼像一隻狡猾的狐狸。
葉瀾坐起身,回以禮節性的微笑:「承蒙這位先生相救,小女子無以為報。」
這本來是一句禮貌性的話,沒成想那狐狸書生搖著一把摺扇笑盈盈道:「不不不,姑娘你一定要報答我才行。不然,我豈不是虧了?」
葉瀾瞪大了眼,這人……好厚的臉皮。一般情況下,有點風度的人就該說「舉手之勞,不足掛齒」,然後她再說「滴水之恩,湧泉相報」之類之類的好伐?這人不按套路出牌啊,主動伸手要報答的,倒是頭一次見。
當然,葉瀾也並不是忘恩負義的人,也沒有要賴賬的打算。不過在這之前,她得先弄清楚自己的處境。
「先生說的是,只是我想先請問先生,這裡是哪裡?」
書生對於葉瀾這副淡定應對的樣子,也很感興趣。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醒來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一般來說不是應該有些驚嚇么?怎麼這一位鎮定的有些過了頭?
「這裡嘛,這裡是山上。」
「什麼山?」
「無名山。」
「你又是什麼人?」
「不才一介書生。」
「可我聽別人叫你堂主。」
「不才兼任堂主。」
「那這裡應該是一個門派吧?」
「確實是門派。」
「什麼門派?」
「無名小派。」
「……」
好吧,從這人嘴裡根本什麼都問不出來!這個狡猾的傢伙!
偏偏書生還一臉的無辜,讓葉瀾無語。其實他也是真的無辜,萬丈彤山千絕宗,這是能隨便拿出去晃的招牌么?在外人眼裡,千絕宗是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誅之,誰知道這小姑娘知道自己身在魔窟之中,會做出什麼事來?
其實千絕宗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分成了兩派,一派是以千絕色陳未語為首的多數派,佔據前山,行事作風確實是不折不扣的魔教,這些人也被稱為北派。另一部分就是以吳鑫為首的少數派,偏居後山一隅,都是曾經跟著譚月初的老人,被稱為南派。
只是千絕宗本來就神秘,這些門派內部的分歧,不足為外人知。而且千絕色為了拉吳鑫下水,刻意將做下的許多狠毒之事栽贓到吳鑫等人頭上。
這麼一來,真是給吳鑫等人拉足了仇恨,一在江湖上露面,就一片喊打喊殺之聲。這一招借刀殺人,陳未語使的得心應手。
問不出什麼有用的信息,葉瀾也只好作罷,反正看起來,這些人也不像要對自己不利的樣子,她轉而問起另一件要緊的事:「請問先生,我另一個朋友是否也在這裡?」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書生右手持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著左手掌心。
葉瀾不動聲色的微笑:「兄妹。」
「不可能!」書生想都沒想就反駁了回去,樊野有沒有兄妹,沒有人比他們這些人更清楚。
葉瀾嘴角的笑淺了下來,這些人認識樊野。那麼不是樊野的朋友,就是他的敵人。
「我想見他,可以么?」
「現在恐怕不行。」
「為什麼?」
「……」書生笑了起來,真是只小狐狸,這話題分分鐘就被帶偏了。他眼睛轉了一下,又把話題帶了回來。「你先告訴我你是誰,和他是什麼關係。我就告訴你他在哪裡,如何?」
「好啊,你走近點,我悄悄的告訴你。」
書生卻擺了擺手,表示對於葉瀾這點小心思的不屑一顧:「你不用擔心隔牆有耳,這裡都是我的地盤。你也不要想耍什麼花招,對我來說,是沒有用的。」
葉瀾眼裡溢出點水汽,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起來濕漉漉的,看起來很可憐。
「你這人怎麼這樣,你救了我,我感激還來不及,怎麼會耍花招?我是真的想告訴你我的真實身份啊!只是我的身份很隱秘,一旦被人知道,可能有殺身之禍的,所以才小心了一點。你!你竟然懷疑我有禍心?」
書生被葉瀾突然爆發的淚水嚇壞了,這怎麼說哭就哭啊?說好的鎮定呢?不過這樣一來,也確實提醒了書生,他面前的不過是一個沒有武功的小丫頭,想必剛剛的鎮定也有裝出來的成分。
他就說嘛,一個小丫頭敢在他面前打太極,一定是他打開的方式不對。
自以為看破了對方真面目的書生往前走了兩步,低下了身子:「好了好了,別哭了,我走近點還不行么?」
葉瀾抬手抹眼淚,一副小丫頭不諳世事的樣子:「這還差不多!我悄悄告訴你哦,我是鎮南王林長闕的女兒。」
「什麼?這不可能,林長闕只有一子,哪來的女兒?」書生滿眼的不信。
葉瀾撇撇嘴,好像就知道書生會是這個樣子,她繼續道:「這你就不知道了吧,林長闕十三年前曾經和一個名叫秋染的女子在一起過,秋染就是我娘親。我的身世是我娘親口告訴我的,這還有假?」
鎮南王的虎皮不扯白不扯,林長闕沒有盡到養育之恩,能在關鍵時刻嚇唬人也行啊!
秋染?書生瞳孔猛的一縮,信了幾分。
他正準備再問些什麼,葉瀾忽然捂著頭,一臉痛苦的從床上栽了下來。
書生伸手撈住葉瀾:「你怎麼了?」
葉瀾雙手就勢攀上他的脖頸,腦袋無力的倚在他的肩窩:「頭好疼……」
「頭疼?讓我看看……」
書生一句話還沒說完,一線鋒銳的感覺從他咽喉處傳來。他下意識的想要後撤,脖子上環繞著的手臂卻忽然收緊,死死的勒住他。
葉瀾牙齒間咬著一枚細細的刀片,抵在了書生的頸動脈上。
「再動,讓你死哦。」
這枚刀片是葉瀾最後的依仗,不到最緊要的關頭,她是不會用的。畢竟只能起到一次出其不意的效果,一旦失敗,就再沒有翻身的機會。
沒辦法,她的所有瓶瓶罐罐都被收走了,她又搞不清楚這些人把她帶到了哪裡,想幹什麼。更要緊的是,她對於樊野現如今所處的狀況一無所知,如果這些人真的跟樊野有仇,那她就不能只顧自己。
當初為了練這門藏刀的訣竅,葉瀾被割的滿嘴是血,如今能起到這樣的效果,她還是挺滿意的。
「你這是幹什麼?」書生笑的牽強,說話時喉結上下滾動,皮膚在刀鋒下磨出幾道血痕。
「不幹什麼,你們從我身上搜走的東西呢?」葉瀾這個動作很曖昧,咬著牙說話也頗為不便,她要以現在的小優勢去換取更大的話語權。
「什麼東西?」書生笑呵呵的,裝傻。
葉瀾沒說話,只是刀鋒深了一分,她幾乎親吻到書生的脖子上。只是那股潺潺而下的鮮血顯然有些不合時宜。
書生吃痛,與此同時,一種發毛的感覺從心底升起。他深切的感受到了這個小姑娘的狠辣果決,他知道,她並不是在開玩笑,她下手,也不會給他猶豫的時間。
「好吧,我說。你的那些瓶子都在那邊的桌子上,我們不知道那是什麼,也沒有亂動。」
「喊那兩個侍女進來,把東西遞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