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2 計謀

022 計謀

漫山遲疑:「娘娘,您想要放紙鳶,可以叫奴婢們去做,您若自己動手,傷了手可怎麼辦?」這幾日後宮裡放紙鳶的后妃也不是沒有,她以為鳳至是心動了,並未多想,但對於鳳至要自己動手這一決定還是不願苟同。

鳳至對她的勸說不為所動,道:「自己做的放起來才有意思,你們做好了給本宮本宮還不樂意放呢。」

漫山無法,只得去給她找了些竹子和紙張。鳳至將那紙張拿到手中看了看,不太滿意,親自到寢殿中翻了一片絹布出來,將一應材料工具都搬到偏殿中的空屋子裡,接著便道:「本宮要親自動手,你們都離遠點兒,誰也別來打攪本宮。」

兩人都有些不放心,銀庄道:「奴婢就在外面,娘娘有事就叫一聲。」

鳳至頭也不回的應了。

鳳至將絹布裁剪好,回想這這段日子記下的後宮路線,結合從漫山口中打聽出來的情況,在絹布上畫出了一個簡略的地圖。待到字跡乾涸,鳳至將之浸在早便準備好的藥水中泡了泡,等絹布上的筆跡完全隱去,將布片揉成一團扔進了墨汁里,待藥水的味道被墨香完全取代,鳳至才將之取出來。

在偏殿中忙活到下午,連午膳都放棄了,鳳至也只是畫好了圖形,紙鳶的框架如何都弄不好。

挫敗地扔下手中竹條,鳳至起身,拍拍身上殘留的木屑,提著被弄得墨跡斑斑的裙擺跨出了殿。

候在外邊的銀庄與漫山一見鳳至模樣就愣住了,連忙讓人去備水,「娘娘,陛下來了。您……先洗漱一番再去見駕如何?」漫山小心翼翼道。

銀庄慢了一拍,著實愣了一下,掩去眼中的晦暗,她附和道:「陛下也來了有好一會兒了,想來不會介意娘娘晚一些時候再去見他。」

見兩人悄悄抬眼時總是時不時掃過她面龐,鳳至後知後覺地抬手摸了一把臉,立時便見眼前的兩人都低下頭去不忍心看了。

摸過之後鳳至才發現她兩隻手都是黑的當下訕訕一笑,道:「那先洗洗吧。」

鳳至抬腳往主殿跑,不想讓太多人瞧見她這副可笑模樣,沒跑兩步卻直接撞進了一個人懷裡。腦袋被迫抬起,眼前靳明淵先是一臉的驚愕,接著就忍不住笑了。抬手摸了摸她臉,將被染黑了的手指頭遞到她面前,哭笑不得道:「你這是幹了什麼?怎麼弄成這副模樣?」

鳳至臉色青紅交加,不免又想起早上的事,暗自懊惱,怎麼一遇見他就總是發生這種丟臉的事情?明明在盛世和郁也面前她可以那麼端莊!

「污了聖目,臣妾有罪。請容臣妾先去洗漱一番再來向陛下請罪。」鳳至拼了命將腦袋往胸前埋,匆匆說罷抬腳就要離開,不料裙擺太長被靳明淵踩住了,邁出的步伐又太大,眼見就要栽倒,被靳明淵一把又撈進了懷裡。

「這麼急做什麼?難道朕還不讓你去不成?」靳明淵十分無奈,主動拉著她往主殿那邊走。

鳳至裝啞巴,恨不得將腦袋埋到地底下。

回到主殿仔細拾掇了一番,總算恢復了一身清爽。

靳明淵問道:「聽宮人說你一下午都待在那偏殿里,連午膳都沒用,是在做什麼?」

鳳至心知他自然不會不知道,明明知道她覺得丟臉還是要提起,她卻不敢不應,哼唧兩聲,含含糊糊道:「臣妾想做個紙鳶。」

「做好了么?」

銀庄帶人端了膳食上來,在膳桌上一一擺好。靳明淵拉著鳳至坐到桌旁,親自取了筷子遞到她手裡,雖然話語間未曾提及午膳一事,但明顯對鳳至不用午膳一事顯然十分不贊同。

鳳至抬眼接過筷子,抬眼看見滿桌的菜,這才感覺到腹中空空,有些不適。眼睛盯著菜,一個眼神都不分給皇帝陛下,鳳至隨口答道:「沒有。」

靳明淵見狀唇角微彎,取了另一雙筷子給她夾菜,親自見著她吃飽喝足,方道:「帶朕去看看吧。」

鳳至遲疑了一下,點頭應了。

偏殿里還維持著鳳至離去時的模樣,銀庄她們不敢隨意收拾。靳明淵瞧見鳳至晾著的絹布,畫的是一隻蝴蝶的模樣,翅膀上顏色絢麗,其餘地方皆是漆黑,尾端還連了兩條細長飄逸的黑色帶子,看起來十分詭異,卻也有一種不容忽視的黑暗之美。

靳明淵不由自主伸手想要拿過來看看,目光無意間往地上狼藉的墨跡一掃,頓時十分明智地將手收了回來。

「怎麼用墨染?朕記得內務府那邊不缺染料。」

「墨汁比較香嘛。」鳳至訕訕地解釋道。

撿起一旁釘得歪歪斜斜實在不能看的框架,靳明淵沉默了一會兒,問道:「想要做成什麼模樣?」

鳳至一愣。

靳明淵道:「朕幫你做。」

鳳至眼睛一亮,屁顛屁顛地將畫好的圖紙遞到他面前,難得給了一個燦爛的笑臉,「按照這模樣來做便好。臣妾先行謝過陛下!」

靳明淵接過圖紙,摸了摸她腦袋。

靳明淵的動手能力那是鳳至完全不能比的,竟然只花了小半個時辰,就給了鳳至一個堪稱完美的蝴蝶形紙鳶框架。

鳳至將框架拿在手裡翻來覆去地看,自慚形愧之餘也掩不住欣喜,就連靳明淵摸她腦袋都沒精力去計較。

好心情一直持續到夜裡就寢都未曾消散,鳳至睡熟了嘴角都忍不住翹起來。靳明淵輕嘆了一口氣,輕輕捏了捏她臉,將人攬進懷裡靜靜睡去。

框架做好了之後一切就簡單了,鳳至第二日進了偏殿沒多久就舉著一個紙鳶走了出來,心情愉悅地對漫山和銀庄吩咐道:「走吧,隨本宮去放紙鳶!」

「娘娘想去哪裡放?」銀庄問道。

鳳至道:「找個偏僻些的沒人的地方,本宮不想和別人搶地方。」

位置最終還是鳳至自己選的,靠近冷宮,幾乎一個人影都瞧不見,當真偏僻。到了地方鳳至將紙鳶往漫山等人手中一扔,就到一旁坐下了,「你們放吧,本宮看著就很開心。」

眾人都鬆了一口氣,鳳至如今挺著個肚子,誰敢讓她去放?出了事靳明淵還不得砍了她們腦袋?如今勸說的理由還未說出口,鳳至就自己做出了讓步,再好不過了。

鳳至在一旁啃著果子眯著眼看她們放。今日風好,沒一會兒紙鳶就飛高了。銀庄扯著線奔跑,眼見紙鳶越來越高,鳳至在心裡默默數數,數到七時她揚唇一笑,紙鳶的線在那一瞬間驀然崩斷,引起陣陣驚呼。

「娘娘」銀庄忐忑地望過來。

鳳至佯裝遺憾地揮了揮手,道:「飛了就飛了吧,下次再做一個好了。」

這地方離宮牆極近,斷了線的紙鳶沒一會兒就越過了宮牆幾重,飛出了宮。

乘興而來,敗興而歸。鳳至大概是一堆人里心態最輕鬆的,一眾正值碧玉年華的小宮女倒比她更為在意那隻紙鳶。

回到棲鳳宮,鳳至直接進了浴房。銀庄和漫山見狀忙不迭帶了人跟進來,待銀庄將她髮髻上首飾都拆下,鳳至卻朝眾人揮揮手,道:「都下去吧,本宮自己來。」

銀庄和漫山都有些遲疑,浴房地滑,鳳至現如今又挺著個肚子,尋常走路她們都要小心翼翼地扶著,現在如何放心得下?

「娘娘,讓奴婢們留下吧,若是讓陛下知道奴婢讓您一個人待在這裡面,必定是要生氣的。」漫山勸道。

「那就別讓他知道。」鳳至不妥協,「你們可以候在外面,本宮有需要時會叫你們。」

眾人無奈,只得懸著一顆心退下。

鳳至走到浴池邊上,只將外袍解下,便順著台階走入了浴池。花瓣在水面上鋪了厚厚一層,鳳至伸出手去饒有興緻地玩了好一會兒,才轉身撥開阻在身前的花瓣往石階那邊走若是漫山和銀庄在,她可沒興緻這麼玩。

衣衫被水浸透,變得厚重,鳳至只得伸手扶著石階往上爬。爬到一半鳳至動作忽然頓了頓,抬手扶額,眉頭微蹙,下一刻身子毫無預兆地一軟,整個人就悄無聲息滑入了水中!

水聲消失,水面上漣漪漸漸平靜,花瓣合攏,將水面下的情形徹底掩蓋,而守在浴房外的宮人毫無所覺。

浴房中忽然有黑影一閃,他涉入水中去尋鳳至身影,不一會兒就抱著沉入水底的人浮出了水面。他還未來得及鬆一口氣,懷中本來昏迷的人忽然將眼睛一睜,修長皓腕緊緊攀上他雙肩,眼中閃過狡黠笑意。

「呀,抓到你了。」鳳至笑。

男人呼吸一滯,「你騙我?」

「是啊,我騙你。」鳳至大方承認。

短短一瞬的沉默后,男人整個人都放鬆下來,他輕笑,問道:「你早就發現我了?什麼時候這麼厲害了?比靳明淵養的那些暗衛還厲害。」

鳳至不答話,抬手就要去揭他面具。

手在半途被抓住,他道:「想要見我,你叫我一聲就是了,何必要冒這樣大的險?」

鳳至將手往回抽,奈何力氣不敵。鳳至也不急,猝不及防大喊了一聲:「漫山!」

男人一愣:「你」

才剛開口外頭已經傳來漫山和銀庄緊張的呼喊:「娘娘?!」緊接著浴房的門被急促推開,男人迅速將鳳至一放,撐著浴池邊沿往上一躍,瞬間就沒了蹤影。

「娘娘!您」漫山帶著人衝進來,看見鳳至只除了外袍便下了水,還頂著一頭的花瓣一副狼狽的模樣,還以為鳳至是掉下水了,記得眼淚都要掉了,連忙下水將鳳至拉上來。

「本宮沒事,只是下水玩一玩。」任由宮人給她脫下身上濕透了的衣裳,看見腰間掛著的那個香囊,鳳至心情說不出的美麗。

裝了一香囊的追魂香,那香料遇水即溶,擴散極快。沾在衣裳上可以將衣裳扔了就好,沾在皮膚上沒有半個月時間卻是洗不掉的。

「本宮不洗了,給本宮更衣,本宮要去見陛下。」鳳至已經決心逃離皇宮,這樣一來幫不幫靳明淵抓這姦夫好像都沒什麼,但一來她對這姦夫的感官實在是不太好,二來她也好奇,這個人到底是那四個人中的哪一個?

這個時候靳明淵還在御書房會見朝臣,鳳至也不急,換了衣裳擦乾了頭髮才慢悠悠往那邊去。銀庄和漫山一左一右地跟著,鳳至扶著肚子走在前邊,快到御書房時遇見了迎面而來的宋辭。

鳳至是十分意外的,當初在紫宸殿見過之後這個人就沒在她面前出現過,在她心裡這個人是姦夫的嫌疑只比排在最後的郁也高那麼一點而已。然而此刻看見他微濕的頭髮時鳳至眼皮狠狠跳了一跳。

尤其靠近時她聞到了極其淺淡的花香味和她那浴池裡的是一個味道。

「宋大人這是剛從御書房出來?這也沒下雨,怎地把頭髮都弄濕了?」

宋辭眼中不變的笑意微不可察地一滯,他道:「臣已經從御書房出來有一段時間了。至於這頭髮,是因臣的隨身玉佩不小心掉進了太液池,臣一時心急,便下了水。並非臣有意在娘娘面前失儀,望娘娘勿怪。」

鳳至有些心不在焉,隨口應對了兩句,加快了腳步往御書房走。

到了御書房外,正好遇到一干朝臣退出來,其中竟有陸合驕。對於鳳至出現在這裡他似乎頗為意外,揚唇沖她露了一個愉悅的笑容。

鳳至莫名其妙地打了個寒顫。

賀歲讓鳳至進去,鳳至還未跨進御書房的門檻,靳明淵就先出來了。一邊拉著她往裡面走,一邊不輕不重地責怪道:「有什麼事不能等朕去找你?左右朕這邊的事也快完了,若實在太急,可以派個人過來,何必非要自己跑過來?」

鳳至並不接話,只朝殿中宮人掃了一眼,正欲說話,察覺她動作的靳明淵已經對賀歲揮了揮手,賀歲連忙帶著一眾宮人退了下去。

「他又來了。」賀歲才將御書房的房門關好,鳳至就開口道。頓了頓,她又補充道:「他身上染了追魂香,半個月之內都洗不掉。」

靳明淵因鳳至的話而頓住了腳步,他長眉一挑,明白過來,卻是問道:「用什麼方法讓他沾上的?」

半個月內洗不掉,這說明是沾在皮膚上了,還不是小部分,否則像上次一樣將衣裳一脫那香料就沒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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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皇上被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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