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臣女想跟在陛下身邊
回到棲鳳宮,靳明淵竟然在,看見鳳至隱隱還有些凌亂的衣衫和頭髮,他問道:「去哪裡了?怎麼弄成這副模樣?」
他語氣中帶著淺淺笑意,鳳至腦子裡還儘是金聖兒那無賴的樣子,哪裡能察覺出來?聽他問起,又不願讓他知道那段丟臉的經歷,便轉開視線,支支吾吾地道:「摔了一跤……」
靳明淵終於笑出聲來,將她拉進懷裡,道:「原來是摔了一跤,我還以為是被誰給調戲了。」
鳳至身子一僵,隨即反應過來,剛才在采旋宮動靜那麼大,恐怕早有人跟他稟報過了,他怎麼可能什麼都不知道?剛才這又是在逗她呢!
鳳至面色窘迫,想要掙開,又被靳明淵緊緊抱住,他輕聲勸誡道:「聖兒本性也不壞,只是年紀小,任性了一些,你多擔待一些。」
他說得似乎也不錯,以前就是那姑娘任性得過頭了,才會讓她心生誤解。今日雖然吃了些虧,但鳳至心裡也對金聖兒隱隱有些改觀。只是不管事實如何,聽見他說別人好,還要她多擔待,鳳至心頭便隱約有些酸澀,卻又不敢讓他知曉這彆扭的情緒,只得鬱悶地點了點頭。卻又忍不住低聲嘀咕道:「恐怕在這後宮里,就沒有本性不好的,我都得多擔待。」
「你說什麼?」她聲音雖小,靳明淵卻都聽明白了。看見她這新奇模樣。卻又忍不住逗她,「再說一遍,我剛才沒聽清啊。」
鳳至恨恨地別開腦袋,「沒說什麼!」
靳明淵將她腦袋扳回來,「我都聽見你說話了,怎麼會沒說什麼?」
「你又逗我!」一把將他手拍下去,鳳至忍不住揚聲控訴道。這段時間靳明淵總愛逗她,她早發現了,卻又抵抗不得,莫名其妙竊喜的同時又有些鬱悶。
「對啊,我就是在逗你。」靳明淵大方承認。又湊近了在她耳邊輕聲道:「看見你為我吃醋,我開心。」他笑:「在這宮裡總歸只有你是不一樣的,何必擔心那麼多?」
「可是你是皇帝……」鳳至吶吶低言。皇帝三宮六院是再尋常不過的事。
靳明淵沉默了一下,方道:「我習的武功心法是老師教的。」見鳳至不懂,他索性解釋道:「那心法講究的是清心、寡慾,你看你宋師兄已年至而立,你陸師兄年紀也不小了,兩人都是天之驕子青年俊傑,卻都至今未娶,都是這個原因。」
鳳至恍然,隨即怪異地想,怪不得他能放一後宮的美人在這皇宮裡守活寡。
「所以說,我只要你一個就夠了。」他低聲補充道。
鳳至終究還是沒有再去找金聖兒商議小選的事,更沒有胡亂出去晃悠,就怕看見金聖兒,那姑娘又要提起劍跟她「痛痛快快打上一場」。
再次見到金聖兒的影子已經是在小選的時候。
那日經過女官挑選的數十少女被送到寒嵐殿,一個個神色倨傲彷彿即將走上人生巔峰,直到鳳至到了才有所收斂。
鳳至位置高高在上,往那下面掃了一圈,五十來位姿色出眾的青澀少女垂了腦袋規規矩矩地站著。
花之燕赫然在列,用的是永寧侯長女的身份,聽說改了個名字叫韓天雙。
武常在等十來個宮妃早早便在下方安然坐了。目光總是有意無意往那些少女身上掃過。金聖兒來得比鳳至稍晚,尋了個她右下方的位子,施施然坐下,偶爾抬起頭來撞上她目光,先是冷哼,繼而臉紅。
鳳至看得莫名其妙。冷哼正常,臉紅什麼?
漫山低聲提醒:「娘娘,上次您把人家西妃娘娘褲子都給……」
鳳至立即就明白了,原來金聖兒表面不拘小節內里這樣青澀?
鳳至思緒亂飛,久久不曾開口。詭異的沉寂了許久之後,金聖兒終於忍不住抬起頭來。綳著臉請示道:「皇後娘娘,是否可以開始了?」
鳳至點頭,金聖兒便朝眾宮妃揮了揮手。
武常在等人立即站起身,信步朝那些少女走去。那些少女見狀皆目露茫然,武常在等人在少女的隊列中施施然行走,慢悠悠轉了幾圈,等一眾少女都有些不耐煩了,忽然有宮妃抬腳便在身前的少女膝蓋窩處踢了一腳!
「啊!」那少女驚叫一聲,跌倒在地。那宮妃「嘖」了一聲,目露嫌棄,立即便有女官上前來,將那少女帶下去了。
相同的情況不時發生,不斷有人被女官帶下去,立即便有人不滿,出言質問。
當然沒有人搭理。
一眾宮妃繼續轉悠,時而猝不及防在人膝蓋窩處踢一腳,時而抬腳掃上人的小腿,又或者直接站在少女的面前,抬手便是一推。一刻鐘過去,人已經被帶下去大半。有人出手反抗,見那宮妃沒得逞不僅沒動怒,反而目露讚賞,眾人立即便找到了應對之法。然而普通人只靠蠻力大多終究還是無法躲過被淘汰的下場。
漫山在鳳至耳邊輕聲解釋道:「這是最簡單的挑選之法,手無縛雞之力或者心思不靈敏的都要送出宮去。」鳳至細細看去,果然有一少女明明一副柔弱模樣,在武常在靠近時自知無法抵抗,索性直接跳開,也算是過關了。讓鳳至意外的是花之燕就站在原地不動,不管路過的宮妃使出何種手段,竟然也無法讓她挪動一下。
又過了一刻鐘,武常在等人從隊列中走出來。鳳至往下一看,竟然只剩下七個人了。其他六人包括花之燕皆以武力取勝,唯有鳳至先前看到的那柔柔弱弱的少女是以技巧過關。
立刻便有宮妃上前問道:「你會些什麼?」
那少女道:「會使暗器。」
那宮妃聞言,退了回來,換了另一人上去。鳳至一看,竟然是絡美人。
漫山又解釋道:「絡美人擅長的就是暗器。」
鳳至點頭。底下兩人已經開始較量,那少女哆哆嗦嗦扔出一根細如牛毛的繡花針,不想半途便被絡美人截住。絡美人失望地搖搖頭,立即便有女官上前來將那目露黯然的少女帶了下去。
其餘六個靠武力取勝的自然也要較量武功。鳳至看得無聊,懶懶地閉上了眼睛,等漫山推她,睜開眼來,卻驚訝地發現已經只剩下了花之燕一人!
「她過了?」鳳至愕然。
武常在點頭。
鳳至偏頭低聲問漫山:「是不是這會兒就該告訴她進宮來到底該幹什麼了?」
漫山應是。
鳳至想著,這可不能隨意告訴花之燕。花之燕背後有人,誰也不知道那人目的是什麼,這宮中事情還是少向她透露為好。永寧侯並非靳明淵近臣,這內情想來也是不知道的,若花之燕沒有其他情報來源,對此定然也是一無所知。
「什麼都別告訴她。」鳳至笑了一笑,低聲道。
漫山詫異,卻也並未提出質疑。
鳳至又輕聲詢問:「是否還有其他考校?」
漫山還未回答,底下金聖兒已經站起身來,朝花之燕走了過去,卻是話沒說兩句就直接與人動起手來。鳳至細細觀察,這才發現花之燕武功竟然也不算差當然也不是金聖兒的對手就是了。
金聖兒停手前一鞭子抽在人肩上,將衣衫都打裂開來。她欣賞著花之燕難看的臉色,施施然收起自己的鞭子,漫不經心地道:「尚可。」
聽說當初金聖兒與花之燕便十分不對付,如今雖然換了副皮囊,金聖兒卻彷彿尤其厭惡她那氣質,這個時候竟然也不忘給人難堪。
「她竟然不配軟劍配鞭子了。」鳳至輕聲呢喃了句,便見金聖兒抬頭朝她望來。旁邊漫山連忙搖頭,金聖兒會意,不再說話。
鳳至訝然回頭:「她那眼神什麼意思?你竟然看懂了?」
漫山見鳳至不解,連忙解釋道:「西妃娘娘剛才是在向您詢問要不要告訴那位姑娘內情呢。」
鳳至恍然。
接著便聽金聖兒饒有興緻地對花之燕道:「接下來你可以在這殿中自行選擇一位對手。若是贏了,說不得能得陛下另眼相看。」
鳳至總覺得金聖兒若有似無看了她一眼。
花之燕垂首沉默,須臾之後,她竟然抬起頭來,直直望著鳳至,唇邊掛著一個得體的微笑,她道:「聽聞皇後娘娘是聞人先生愛女,聞人先生有經天緯地之才,教導出來的弟子也個個都是當世俊傑,想來皇後娘娘也是不差的,臣女斗膽。想請皇後娘娘不吝賜教!」
鳳至一愣,繼而笑了,「哦?你想跟本宮比什麼?」
花之燕笑意不減,態度不亢不卑,她道:「想來皇後娘娘琴棋書畫樣樣不差?」
鳳至覺得她那笑容里隱約透著嘲弄的意味,聽她這樣一問哪裡還不知道她打的什麼主意?花之燕定然是覺得她這些年在青蓮鎮那種小地方,樣樣無人教導,什麼都不會呢!的確,就是在許秀才的眼裡,她不僅不懂武功,還是個只識得幾個字的鄉野村姑!現在她忽然慶幸這些年總和阿九在一處,沒和許秀才透過她底。
「你要和本宮比琴棋書畫?」鳳至挑眉。
花之燕覷著她神色,沒看見預料之中的驚慌失措,眼中不由得流露一分遲疑,卻仍是道:「是,臣女想向娘娘討教書法!」
書法?
鳳至笑笑,應道:「可以。」說罷便讓人去備書案並筆墨紙硯。若是比其他她可能還得顧慮一二,畢竟這八年來她和花之燕是完全不同的境遇,她雖然憑著殘留的本能自學成才,讓阿九也覺得她天賦異稟,卻不敢小覷了花之燕。可偏偏花之燕說要比書法,鳳至立即便明白過來她這是在打什麼主意。
筆墨備好,鳳至直接提起筆來,花之燕卻先道:「不知稍後由哪位娘娘來評判?」
鳳至聞言眯了眯眼睛,底下以金聖兒為首的一眾宮妃面色都有些微妙。金聖兒素來自傲,就是鳳至的面子都敢下,自然也不會忌憚區區一個永寧侯府,當下重重地冷哼了一聲,反問道:「韓小姐什麼意思?當我們都不是人?或者是以為我等連字也不認得一個?」
花之燕連忙低頭請罪,說沒那個意思,姿態挑不出問題,面上卻不見一分忐忑。
金聖兒欲要發作,鳳至卻先開口了:「不知韓小姐想要讓誰來評判?你是宮中新來的姐妹。本宮也不介意給你一些特權。」
話一說完眾人便多面露愕然之色,金聖兒更是狐疑地朝鳳至望來,那眼神中明晃晃地寫著「你又在搞什麼陰謀」?
鳳至笑吟吟地望著底下的花之燕。早在花之燕說要比書法的時候她便隱約猜到了她想幹什麼,果不其然花之燕面露羞赧之色,道:「臣女斗膽,想請陛下……」後半截話沒說出來,未盡之語卻是誰都能猜出來,一眾宮妃頓時神色各異,重新開始打量花之燕。
鳳至隱約聽見下頭有人嗤笑道:「請陛下?她哪裡來的這自信?」
有人接道:「不過有幾分姿色罷了……」這話並不是誇獎,嘲弄的口吻任誰都能聽得出來。花之燕方才那請誰評判的話將在場宮妃都得罪了個徹底,是而損起人來是一點情面也不留。
花之燕任人評說,面不改色。
鳳至等眾人說夠了,方沖漫山吩咐道:「去看看陛下此時可有閑暇,本宮既然說下了大話,少不得要遵守諾言。」
漫山一愣,領命而去。
莫說殿中一眾宮妃,就是花之燕對鳳至這決定也是頗為吃驚的,她本來已經準備妥當,想著這要求鳳至定然不會應允,打算用自己的辦法去將靳明淵請過來,卻沒想到會這樣順利!
「不管陛下能不能來,這字總是要寫的。」
鳳至提起筆來。與花之燕同時落筆。她動作隨意得很,彷彿所謂這場競技不過兒戲,旁人見了均是微微皺眉,以為她是輕視對手。實則鳳至寫字有一習慣,每每正式落筆都免不了將字一個一個寫得端正,其中俊秀之氣掩也掩不住,總是讓她不太滿意,但若將紙張當作廢紙來用,心中沒了顧忌約束,寫出來的字反而增了幾分瀟洒凌厲,跟靳明淵的字跡是最像的。
一刻鐘后,漫山還沒有回來,自然也不見靳明淵身影。鳳至停下筆,抬眸往下望去,花之燕還在繼續,動作異常的謹慎小心。
金聖兒頻頻往鳳至這邊張望,見她停筆,幾度張口,終於說出話來,語氣卻十分彆扭,「不知臣妾有沒有這個榮幸」
鳳至見她幾次想開口卻彷彿總是拉不下臉來,熬到她紙上墨跡都幹了許久。終於聽到她聲音,怎麼會不知道她想說什麼?當下不等她說完,已經點頭應允,讓宮人將桌案上的字給她拿了過去。
明明心中的好奇掩也掩不住,見宮人將那字遞到她面前,金聖兒卻偏偏要先擺上漫不經心的神色,才往那紙上看去。身旁幾個宮妃也忍不住將身子歪過來,這一看之下,卻都齊齊瞪大了眼睛。
鳳至見她們這模樣便知道都是見過靳明淵的字的。
那邊花之燕已經停下筆,金聖兒為掩飾自己的震驚,便輕輕冷哼一聲。起身往花之燕那邊走去,彷彿鳳至寫得也並不如何的模樣。花之燕見金聖兒朝她這邊走,眼中不由流露一絲自得神色,施施然垂首,等著看金聖兒反應。不想金聖兒走到花之燕身邊,垂下略略一掃,眼神先是驀然一厲,繼而似笑非笑地抬起眸子來,意味深長地對一旁的宮人道:「將韓小姐和皇後娘娘的字都掛起來,若是陛下不來,少不得要眾位姐妹們一起品評品評。」
鳳至見金聖兒這般反應。笑了一笑,心中暗道果然如此。她猜想花之燕不會無的放矢。先說要比書法,又要靳明淵親自來評判,思及曾經她練字時銀庄抱出來的那一疊廢紙,哪會不明白她想幹什麼?
眾宮妃不明就裡,等宮人將兩幅字都往屏風上一掛,看見幾乎一模一樣的字跡后,霎時間都愣住了!
「……這是怎麼回事?!」
花之燕一直垂著腦袋,好似什麼也不在乎的模樣,聽見宮妃的驚嘆聲,還道是她那作品將眾人震懾住了。心下對鳳至那「鄉野村姑」能寫出什麼東西來應對也頗為好奇,唇角掛著得體的微笑,抬起頭來往那屏風上一看,卻驀地僵住了笑臉。
怎麼可能?!
靳明淵就在這一堆驚疑不定的抽氣聲里現身寒嵐殿,免了眾人的禮,往殿中央那顯眼的屏風上一看,再看看呆立在一旁的花之燕,立即便明白了是怎麼回事。下意識朝鳳至望去,見鳳至得意地沖他眨了眨眼睛,不由莞爾。又將屏風上那兩幅字仔細瞧了一眼,鳳至寫得更為流暢,字中風骨也有幾分像他,他自然能認得出來。反觀另一幅,行筆滯澀,形似而神不似,自然就是花之燕寫的了。
「寫得不錯。」意味不明地誇獎了一句,靳明淵也不說明誇的是哪一幅,讓花之燕神色異常僵硬。
「想來這便是永寧侯府的韓小姐了?」靳明淵一邊詢問,一邊朝鳳至身邊走去,竟然不再提那字的事情。
「回陛下,正是臣女。」花之燕在殿中央跪下。
靳明淵走到鳳至身邊緊挨著她坐下,那親昵姿態讓花之燕眼睛暗暗發紅。靳明淵卻絲毫不顧忌旁人,見鳳至髮髻上一朵珠花簪歪了,竟然親自為她扶正,微微湊近在她耳邊輕聲取笑道:「怎的這般儀容不整就出來了?」
若是平時倒也罷了,他調笑慣了,鳳至幾乎習以為常,偏偏今日這殿中還有不少人,底下那些宮妃幽幽的目光讓鳳至有些招架不住。見底下花之燕身子都快僵成了石像,直視兩人的目光堪稱大逆不道,眼眶隱隱有些泛紅,水眸轉向靳明淵時欲說還休,彷彿闊別已久終於重逢的戀人,偏偏靳明淵統統視而不見,鳳至連忙以手肘輕輕拐了他一下。
靳明淵輕嘆一聲,帶著莫名其妙的遺憾意味。他將視線重新轉回花之燕身上,幽黑的眼中情緒不明,卻是道:「朕欲給你一個名分,一時卻又不知該封你作什麼才好,你若有什麼想法,可以和朕說說。」
眾人詫異,靳明淵待這永寧侯府大小姐為何這般優容?
花之燕聞言垂下腦袋,沉默須臾,她拜倒,道:「臣女不想要任何名分,於臣女而言,只要能待在這宮中,而這宮中有陛下,便是最好的恩賜,望陛下成全!」語氣傷感卻又決絕,彷彿受了極大的委屈,卻只能隱忍不發。
花之燕的話出乎眾人意料,靳明淵將鳳至的手拉在手中揉來捏去,聽到這讓人驚訝的話也並沒有什麼反應,察覺到鳳至的手忽然動了一下,他忽而笑了。溫聲道:「朕再給你一次機會,再好好想一想。」
花之燕聽他聲音溫和,態度明顯有些遲疑,咬了咬唇,她道:「臣女……臣女別無所求,只願留在陛下身邊為陛下添茶磨墨!」
嘖,這還叫別無所求?好不要臉!
一眾宮妃包括鳳至,都感到牙齦略酸。鳳至望著下面那人,忽然生出異樣想法,想要下去抬起她腦袋來仔細欣賞欣賞那泫然欲泣的神態。靳明淵察覺她著詭異情緒,覺得分外好笑,湊過去輕聲笑問:「至兒是想如何處置她?」
鳳至狐疑地偏頭,望他,真的讓她處置?
靳明淵輕輕點頭,鳳至立即就笑了,當下也不客氣,開口就道:「為陛下添茶磨墨這事已經有人幹了,恐怕輪不到你,倒是本宮那地方還缺一個伺候的,若是沒意見,就到本宮的棲鳳宮去吧。」
花之燕咬牙,氣得險些吐血!只是她哪敢有意見?只得憋著那口氣。拜倒謝恩。
眾妃目瞪口呆。
花之燕就這樣進了棲鳳宮。
「你啊,怎的這樣壞?」靳明淵輕輕捏了捏鳳至的臉,無奈輕笑。
甫一回到棲鳳宮,鳳至就讓人給花之燕找了一身和漫山一樣的衣裳,還讓漫山給她仔細說一說棲鳳宮的規矩,以後要幹什麼也仔細交代一下。漫山頂著壓力,面無表情站在滿臉陰鬱的花之燕面前,開始給這倒霉的新人分配任務。
躲在一旁偷看的一眾宮人都看傻子似的看花之燕,放著好好的妃子不當,跑來伺候人,這姑娘是腦袋有問題?
躲在裡頭偷聽的鳳至輕聲嗤笑,這哪是腦袋有問題?分明是「偷雞不成蝕把米」!
等漫山交代完了,鳳至將人叫進來,笑容和煦地道:「本宮想出去轉轉,天雙也跟上吧,順便也熟悉熟悉這宮中的環境。」「韓小姐」一下降成「天雙」,花之燕心中苦悶有口難言,按著漫山剛才教的十分僵硬地行了一個禮,應了一聲「是」。
那堆喜歡湊熱鬧的后妃大概都已經聽到消息了,少不得要一睹這胸襟寬廣的永寧侯府大小姐的風姿,鳳至不介意將人帶出去與人方便,心裡想的是最好能膈應死花之燕。
棲鳳宮外前所未有的熱鬧。先前沒前往寒嵐殿的后妃聽身邊姐妹回來說起,對那被鳳至使壞弄到棲鳳宮的永寧侯府大小姐不屑之餘又有些好奇,紛紛跑到棲鳳宮外轉悠,有心想進去瞧瞧,思及與鳳至並不愉快的過往,又覺得拉不下臉來,只得在外面碰碰運氣。
鳳至終於不負眾人所望。
花之燕與漫山一左一右跟在鳳至兩側,花之燕開始還不覺著有什麼,悄悄撩起眼皮,往四下掃了一圈,看見昔日故人衣著光鮮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她。心中暗暗咬了咬牙,雖是一身女官服飾,行動間卻依舊挺直了腰桿,目光淡然神情不屑,彷彿她還是往日里那個橫行於宮中的皇后。
四周有女子不屑又失望的聲音響起:「也不過如此啊……我還以為又什麼奇特之處,觀其相貌並無傾城之姿,察其行止不見武功蓋世,也沒聽你們說她還有什麼過人之處,怎麼就敢在陛下面前口出狂言?」
「……我不也覺得奇怪么,所以才叫你一起來看看。」
鳳至一路與相遇的嬪妃打著招呼,自然也將這些話聽在耳中,不經意一般回首一看,果不其然瞥見花之燕臉色已經微微泛起青白顏色,心道原來定力也不是那麼好。
這般想著,見前方湊熱鬧的人影漸漸少了,鳳至正想著是不是該回去了,眼前忽然一花,一個單薄的影子已經急急朝她撲過來!
有上了年紀的女子暴怒的聲音緊跟著響起:「小賤蹄子!你往哪裡跑?!」
「娘娘!」那撲過來的人影「砰」地一聲狠狠在鳳至面前跪下,拽著她長長衣擺,抬起蒼白憔悴的小臉,淚眼婆娑。
銀庄!
鳳至現如今身子靈活,本不至於被她拽住,不過也是看清了來人模樣,才站在原地沒動。
「小賤蹄子!你」追來的老嬤嬤手中拿著藤條,氣勢洶洶,陡然見了鳳至,嚇得面無人色,渾身都是一抖,慌忙跪下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