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噩夢纏身
臨州城繁華的街道上車如流馬,接肩比踵。所有人的目光卻都同時的追隨著一輛精緻的馬車而去。
「聽說這馬車裡坐著的是臨州第一富商紀家的六小姐紀瑾瑜!」
「是啊!聽說這六小姐容顏傾城,貌美無雙。」
「貌美無雙又如何!聽說她琴棋書畫一概不會,只是空有美貌罷了。」
「一概不會又怎樣,女子無才便是德,長的美貌看著賞心悅目也就是了!」
眾人議論紛紛,眾說紛紜,似乎對馬車內坐著的那位傳說中的美人十分嚮往。
這時,一陣微風吹過,微微勾起了轎簾的一角,不經意間露出了轎內女子的雪顏。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但這一瞬間卻讓所有人覺得原本流暢的空氣瞬間凝結。
只見那女子面容如玉,膚色勝雪,一張玲瓏的小臉有著尖尖的下頜,未施粉黛卻眉目如畫,清純嬌俏。一雙如同皎月般的眸子中溢滿了春水,眼波流轉,顧盼神飛。
當真是美人明如玉,佳人世無雙啊!
那美人神情淡然,墨畫般的面容在馬車窗口一掠而過,隨即就伸出了一隻纖白細嫩的玉手,將飛揚的簾角給扯了下去!
我長這麼大還從來沒見過如此絕色的女子!
天哪!這就是紀家的六小姐?果然名不虛傳!
「別說她琴棋書畫不會,就算是娶回家供著,什麼都不讓她做我也心甘情願。」
……
轎內的女子聽到這些話,情不自禁的笑出了聲來……
紀瑾瑜回到紀府已經是晌午時分。
紀府坐落在臨州中的一處山水銜雲之地,依山傍水。整個紀府一路望去,入眼便是一個環形草坪,其中立有一石,那石形壯倒無特別之處,只是石體色彩深沉且光滑,渾然而天成。
隨後一路穿過許多亭榭假山,便看到了紀府正廳,這正廳乃是待客而用,寬敞明亮卻並不奢華。正廳后坐落著無數亭台樓閣供府中各位夫人小姐居住,樓閣高下,軒窗掩映,幽房曲室而互相連屬,迴環四合。
整個紀府的風格皆是清雅幽若,有著數不盡的假山奇石,更有那千年不卸的名花異草。規模雖然龐大,卻十分坐落有序,低調別緻。絲毫都沒有一般富豪府邸的紅牆綠瓦,金碧輝煌之氣。
可見主人是個腰纏萬貫卻毫不張揚,性格十分低調內斂之人。
好不容易在晌午之前趕回了紀府,紀瑾瑜一路直奔自己的儲月閣而去。途中有一條漆色長亭,長亭兩邊種滿了碧色翠竹,此時正值人間六月,竹葉茂盛鬱鬱蔥蔥,伴隨著這清幽的氣氛,給這炎熱夏天平添了兩分清涼之意。
再往前走,便是一座流水小橋,橋下是一池清水,清澈的能映出人的身影。池中滿滿的都是碧綠蓮葉簇擁著的粉色蓮花。一陣微風吹來,空氣中漂浮著若有似無的香氣,讓人頓覺心曠神怡,惹人遐思。
紀瑾瑜還沒走上小橋,就遠遠的看到小橋中央站著一個人。
那人一襲白衣翩遷,儀態淡然,清冷如風。
紀瑾瑜緩緩走上橋去,看見那人臉龐稜角分明,面如雕塑,一對劍眉如同刀刻,膚如白玉,濃眉大眼的極為俊美。
此人不是紀府的大少爺紀傾又會是誰,紀傾此刻雙眼目光空洞,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紀瑾瑜上前輕聲道:「大哥,你在這裡做什麼?」
紀傾聞聲方回過神來,他溫柔一笑,隨即伸手揉了揉紀瑾瑜的發。道:「怎麼現在才回來?可是遇到什麼好玩的東西了?」
紀瑾瑜聽得出他話里的戲謔,微笑道:「是啊,從沒見過那樣有意思的雜耍!忍不住多瞧了瞧。」
紀傾微微一笑,道:「貪玩。」那笑格外儒雅,讓人感覺如沐春風!
實際上,紀瑾瑜是去了城中的覓寶閣,這覓寶閣是臨州第一珠寶樓。但凡歷年樣式最新奇,最漂亮,最受城中青年女子喜愛的珠寶首飾,都是從這覓寶閣所出,價格自然也是最昂貴,遠高於其他珠寶樓首飾的價格!
即便如此,還是有不少普通人家的女子攢上一年兩年的銀子,也想要去這覓寶閣選上一件漂亮首飾。
普通女子亦是如此,更別提城中的那些達官顯貴家的千金小姐們,每年到了珠寶換批的時節,便都絡繹不絕的往這覓寶閣跑。
當然其中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這覓寶閣的金玉珠寶皆是一個樣式只賣一件,絕一無二。」聽聞近年來更是引得宮中的妃嬪公主們也慕名而來!
紀瑾瑜一向素淡,不喜繁瑣。這次去這覓寶閣並不是為了給自己添新的首飾,而是因為再過半月便是母親的壽辰。
聽聞覓寶閣這幾日從南疆尋來了一座稀世玉佛,而母親一直信奉佛門,所以紀瑾瑜便想著將這座玉佛買下,送與母親作壽禮。又擔心被人先行買了去,便特意提前去下定。
紀傾見紀瑾瑜不再說話,便又道:「瑜兒,過幾日就是母親的壽辰,到時若是見了雪兒……」
他說到這裡卻像是感覺十分難言,停頓了好半晌才又道:「雪兒那丫頭向來嬌縱,也是被舅舅寵壞了,她若是說了什麼無端的話,你千萬別生氣,也別放在心上。」
紀瑾瑜面色微變,然後微笑道:「大哥這是說的哪裡話,我怎會同她計較那些有的沒的,這話若是被別人聽了去,反倒覺得那封雪才是大哥的親妹妹了。」
紀傾張了張嘴,面色帶著一絲急切和慌亂。道:「不是,瑾瑜,大哥只是怕你生氣……怕你會……」
紀瑾瑜打斷他:「怕我會相信封雪說的那些話么?」
紀傾剛要說話,紀瑾瑜卻搖了搖頭道:「我不會相信的,大哥放心好了。」語罷,紀瑾瑜不等紀傾再言語便轉身離去。
紀傾望著翩然離去的紀瑾瑜,微微的嘆了口氣。
夜晚,月朗星稀,天上掛著的缺月愈顯殘淡,皎月盡頭的一處斷背山上,一群暗夜死士此刻正如傾潮般湧向已經幾乎被逼到斷崖邊的一對男女。男子一隻手緊緊的拽著一個約莫八九歲的小女孩,另一隻手,卻奮力的揮舞著手裡的長劍,與十多名死士殊死拼搏,絲毫不敢懈怠。
這群死士皆是武技不俗,一招一式都十分凌厲狠毒,顯然是要至這對男女於死地。
男子渾身是傷,又畢竟寡不敵眾,他很快就力不從心,動作開始漂浮起來。後來那男子不知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冷冷一笑,神情悲愴像是視死如歸。帶著滿滿恨意的用盡全身餘力砍下了一個黑衣人的人頭,一時間血水四濺,十分可怖。
最後,那對男女決然的縱身一躍,伴隨著濃濃雲霧,瞬間跌入了那無邊無際的萬丈深淵……
深夜,萬籟俱寂,唯有天邊掛著一輪彎月,孤獨清淡的懸在天邊,散發著迷人的微光。紀府的一處房中,漆白的牆上掛著許多名人騷客的墨寶真跡,內室床邊的琉璃梳妝台邊,一方檀木桌案上擺著一架古琴。
一室靜謐,唯有綠羅紗帳內,微微傳來幾聲喘息。床上女子的秀髮順著床沿傾瀉散開,順著洋灑而下的月光望去,那女子容顏絕色,安靜恬淡,美的像是一副畫。
只是女子嬌顏上的那對柳葉細眉,此刻卻緊緊的擰成一團,似乎十分掙扎。
紀瑾瑜在夢中看到黑衣人的人頭在男子的手起刀落間瞬間拋向了空中,一時鮮血飛濺,伴隨著那顆人頭落地,鮮紅的血液在地上蔓延,開出一朵朵詭異的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