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六章 後會無期不說抱歉

第三百三十六章 後會無期不說抱歉

花月滿不敢置信看著眼前的司慕冉,明明都要去送死了?這人怎麼還能把話說的如此輕鬆?他是怎麼還能夠笑得出來的?!

司慕冉的武功雖然在劉默之下,但想要能近的了他身邊的人也是屈指可數,若是從前,她連眉頭都不會皺一下。

可是現在,司慕冉的身體日漸消益,就連坐個馬車都能咳嗽的,像是要把肝吐出來,又何談騎馬上陣殺敵了?

這不是送死是什麼?他何時對自己的命如此兒戲了?

「司慕冉,我不會看著你去送死的,我不同意!」

司慕冉就笑著,微微起身,握住了她緊握在身側的手:「阿滿,若是我不去送死,這個天下將會更名易主,我雖不是什麼明君,但也絕對不能看著祈天百年的基業落入旁人的手中,哪怕那個人是你的父親……」

咳……

花月滿其實想說,你不把他當我父親也行。

司慕冉頓了頓又道:「可惜啊,若是我能提前和你生個一兒半女,也許我就算閉上眼睛了也會笑出來,可是眼下等不了了,等不了了……」

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惦記著這個?!

花月滿沉了沉氣,忽然就軟了口氣,幾近告求:「司慕冉,你不能去,你也說了,你現在和我之間還沒有孩子,就算劉默來了,你也是可以和他抗衡的,我答應你,只要你留下,只要你爭取,我會考慮……」

「考慮什麼?」

「考慮給你生個一兒半女。」

落地的營帳帘子,毫無預兆的就被人掀了起來,劉然站在門口,那一臉愣怔的樣子,顯然是聽見了花月滿剛剛的話。

劉默一身黑衣,頭戴斗笠的站在劉然的身後,雖然他不曾開口,但營帳內明顯下降的氣溫,足以說明他也把剛才的話聽了清清楚楚。

沒有最尷尬,只有更尷尬……

花月滿餘光注視著劉默,一雙眼卻不曾有半分轉移的定在了司慕冉的身上,這個時候她絕對不能退縮,哪怕是騙,她也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司慕冉娶送死!

司慕冉淡笑著看著她,那經歷過滄桑變化的眼睛,在這一刻變得何其通透和嚮往,他在花月滿的緊盯下,臉上的笑意在愈發的擴大,最終,笑出了聲響:「阿滿,我會記住你的話,希望你也能記得住,因為下輩子我還要來還欠你的債……」

「你……」

花月滿剛要說什麼,司慕冉卻猛地拉住了她的手腕,隨著她跌撞進了他的胸膛,司慕冉咬緊牙關,伸手打在了她的勃頸上。

花月滿眼前一黑,只覺得耳邊有誰在喃喃低語,隨後便是徹底沒了知覺。

司慕冉用盡所有的力氣,抱著她緩緩站起了身子,垂眸看著緊閉眉眼的她,一步步朝著營帳口走了去。

不過是幾步的距離,他卻回想起了曾經所有的一切,從和她的相知,相識,再到相離……

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場夢,如今夢醒了,他也該放手還給她,那原本就屬於她的自由了。

將花月滿遞給劉默的時候,司慕冉什麼都沒有說,淡笑還掛在面頰,在劉默把花月滿接過去的同時,頭也不回的出了營帳。

睡夢之中的花月滿呢喃著:「司慕冉,你別走……」

司慕冉聽見了,卻沒停住一下的腳步,這句話是他這麼多年的期盼,可真當他說出來的時候,卻最終沒能將他挽留。

花月滿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那是關於司慕冉的夢,從夢起,一直到夢落,是關於司慕冉的一切。

他說:「真是拿你沒辦法,你纏著我這麼久,只是為了學這首曲子?」

他說:「自從有了你,這跌打損傷的藥膏我便不敢有一日不帶,可我不知道以後還會不會,像是今天這般能如此幸運的找到你,所以為了讓我安心,你也帶著一瓶吧。」

他說:「是啊,世間女子千千萬,我也想不明白為,何偏偏讓我上心的那個人會是你。」

他說:「阿滿,我很想你……」

他身上被陽光曬得有些發燙,暖暖的味道撲進了她滿臉。

她忘不掉,那雪白的衣袖半遮,修長的手指骨節分明,飽滿的指尖帶著圓潤的光澤,猶如一朵不染塵俗的曇花,在她的眼前慢慢綻放而開。

她忘不掉,如玉少年,映陽而站,玉釵冠發,面如白瓷,漆黑的眼彷彿可以望穿前世今生所有哀愁,在她轉身之時,微微勾唇,笑如彎月當空。

司慕冉……

「司慕冉——!」

花月滿驀地睜開眼睛,被營帳里的燭光晃照的有些睜不開眼睛,營帳里空無一人,就在她想要起身叫人的時候,卻見沉毅背著司慕冉疾步沖了進來。

沉毅將扛在身後的司慕冉卸在了花月滿的身上,淡淡的說了一句:「我去傳太醫!」便又匆匆走了出去。

花月滿所有的迷糊在這一刻瞬間清醒,看著那躺在自己懷裡,滿身泥濘,緊閉眉眼,面頰發白的司慕冉,心尖都跟著哆嗦了起來。

還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司慕冉,你醒醒?」她瘋了似的叫著,想要伸手搖醒他,卻又不敢碰他,生怕將現在的他揉碎了。

不知道她喊了多久,最後連嗓子都啞了起來的時候,司慕冉才睫毛顫了顫,微微睜開了眼睛。

看見她,司慕冉笑了,想要伸手觸碰她的面頰,卻怎麼也抬不起沉重的胳膊:「阿滿……」

花月滿抓起他的手,貼上了自己的面頰,忍著眼睛里轉動的淚光:「我在,在的。」

司慕冉費力的支撐起眼皮,一向流轉著千萬柔光的眼睛,此刻黑的空洞且死氣沉沉,他想要笑,卻挑起唇角。

「阿滿,我其實並不怕死,因為我知道,我做了一件最對不起你的事情,就算是活著,也是自責,還不如死了來的痛快一些……」

眼淚,不爭氣的掉落在他的臉上,花月滿輕輕擦拭著:「既然知道欠了我的,就趕緊好起來還給我,你知道我一向是記仇的。」

司慕冉就笑:「你為什麼不問問我,到底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

花月滿搖了搖頭:「我不想知道,我只想讓你好好的站起來,把你想要還的都還給我。」

「呵……」司慕冉勉強的動了動唇,「既然你不想知道,那就算了,原本我也是不想告訴你的,這樣我死了之後,你總是還會念一些我的好的。」

花月滿想要打他,卻下不去手,顫抖的手指反覆在他的面頰上,擦拭著屬於她的眼淚:「司慕冉,你能不能別動不動就提死字?你才多大啊?就死死的,你的路還那麼長,你還有好多好多沒看見的東西,你起來,起來吧,我陪著你走下去,陪著你看那些未知的一切,好不好?」

司慕冉半睜開的眼睛,漸漸沒了支撐的力氣,唇角發白:「阿滿,我好冷啊……」

花月滿連想都沒想,收緊了摟著他的手臂,將自己的面頰貼在了他的面頰上:「不冷,我暖著你,你不會冷的。」

「阿滿啊,你說,如果我不是皇子,只是一個普通家的孩子,而你也是,是不是我們兩個就能相伴白頭了?」

「現在也能,現在也能的,只要你好好的,好好的……」

「阿滿啊,若是有來世,我寧願自己什麼都沒有,因為這樣我便可以無所顧忌的愛你了,到了那個時候,在我的世界只有你,我為你生,為你死,我再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把你推到別人的身邊……」

「司慕冉,我不要來世,我只要今生,你別閉上眼睛,別……」

「阿滿,對不起,我……愛你……」

司慕冉的呼吸終是停止了,那對於來世的期盼還掛在面頰上不肯散去,長長的睫毛像是沒有了生命的蝴蝶,定格在最美的時間裡,凄涼而又美好。

沉毅帶著老太醫衝進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麼一副場景,司慕冉早就沒了生命的徵兆,而花月滿卻還是不死心的抱著他,不停的在說著什麼,眼淚像是決堤的河水,泛濫在胸襟前,止也止不住。

這麼多年,沉毅第一次碰觸花月滿,卻是將她強行抱開,帶著最後一絲的希望,讓老太醫查看早已沒有了生命跡象的司慕冉。

可結果卻並沒有出乎意料,老太醫誠惶誠恐的跪在了地上,搖著頭:「微臣無能,微臣無能啊……」

沉毅微微垂下了面頰,清冷的站在了一旁。

花月滿看著安靜躺在床榻上的司慕冉,跪在了地上,哭的扶不起來,也控制不住。

營帳的帘子被人掀了起來,沉毅下意識的繃緊了全身,殺氣瞬間四濺。

可來人卻完全忽視掉了他的存在,只是一步一步緩慢而堅定的站在了花月滿的面前,蹲下,將她抱住,然後又站了起來。

花月滿淚眼模糊的看著來人,終是放鬆了所有的神經,窩進了他的懷裡。

那抱著花月滿的人,眼看著就要走出了營帳,卻又停下了腳步,不曾回頭的道:「雖現在大軍已勝,但為了維護軍心以防變動,皇上駕崩的事情,還是隱瞞起來的好。」

這個聲音……

沉毅不敢窒息的瞪大了眼睛,祈天先帝,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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妃常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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