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我會記得你的恩情
我說完這些話時,內心是有些羞愧的,畢竟我很少這般尖銳。
可黃菱不僅不生氣,反而笑了起來。「行業規則就這樣,你不懂的。」
她說著,率先走進包廂,服務員也不敢再繼續檢測我了,連忙放我進去。
黃菱訂的包間在頂樓,外面就是一個大陽台,能俯瞰整個城市。
她進了包間后,把帽子和墨鏡都摘了下來,從包里翻出包香煙,迅速點燃一根抽了起來。
她就像癮君子一樣賣力的吸了幾口,連吐了幾個煙圈:「你抽不?」
我搖頭,蹙眉說:「一個女孩子抽煙,太難看了。」
黃菱哈哈大笑幾聲:「韓清,你的圈子太窄太乾淨了吧,人生苦短,抽煙實在太正常了,在我們這圈子,玩得猛的人多得是!」
「所以你也人云亦云,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黃菱不到兩分鐘就抽完一根煙,她又迅速點燃了一根,這次她倒沒抽了,而是夾在手中,兩眼有些迷離的看著窗外。
「韓清,你還在怪我吧?你肯定怪我,可是怎麼辦,事情都過去那麼久了,我就算有心,也不能還你清白了。」
黃菱會這般主動的談起當年的事,我的確是意外的,所以我愣住了,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黃菱一把握住我的手,然後把燃著的香煙塞進我手裡。「當年是我虧欠你,我雖然得了名聲,卻活在驚恐和悔恨中。我驚恐你會揭穿我,又悔恨讓你承擔了罵名和指點。韓清,這煙給你,你想燙哪兒燙哪兒,想燙幾個燙幾個,你燙了我們就徹底扯平了。」
我沒想到黃菱的方式會這麼極端,我要縮回手,可她卻使勁兒按住我的。「韓清,你放心,我不會追究你的責任的,你儘快下手,別客氣。」
在拉扯間,眼看著煙頭就要燙到她的脖子了,我咬著牙甩開她的手,把煙頭丟進裝著紅酒的高腳杯里。
「你這個瘋子!我是恨你,可你憑什麼決定我的報仇方式!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自私,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嗎?」
黃菱的嘴巴動了動,卻沉沉的嘆了聲氣兒,「行吧,你想要怎麼報復我,儘管來。你可以選擇一種令你解氣的方式,但是機會只有一次,若今天錯過了,我就不會再給你機會了。」
服務員這時陸續上了菜,都是那種一盤幾百、幾千塊,卻不夠塞牙縫的極品美食兒。
直到菜涼了,我們兩個都沒有動筷。
我想了很多種要復仇的辦法,有的很猛烈,有的很溫吞,但最終卻都放棄了。
即使復了仇,又有什麼意義?畢竟那些傷害,已經烙印在了我們生命里。
已經是下午了,傾斜的陽光透過玻璃照在我們臉上,黃菱微卷的頭髮如海藻般散開著,她精緻的五官陷在一團陰暗裡,竟然有種孤獨感。
「黃菱,如果你真覺得愧疚,那就請善待對你好的人。」
「你是在指肖楠吧?」
「嗯。他很喜歡你,希望你能收收心,別再傷害他。」
黃菱饒有興味的看著我:「你和肖楠到底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老公的哥們。」
黃菱「噗」的笑了一聲:「僅此而已?」
黃菱能紅成一線女星也是有原因的,她的兩隻眼睛就像璀璨的寶石,每次看你都會有不同的光芒。可她此時猶如能看透我的眼神,令我特別不舒服,總有種被人看透的感覺。
更不悅的是,這種眼神竟然令我想起了那個吻。
「不然呢?他因為你都在鬼門關里走了一遭了!」
黃菱搖搖頭:「當時我二姨告訴我,你媽連夜問她要號碼時,我就知道是你想找我。我以為是你想報復我,但當知道你竟然是為了肖楠才聯繫我時,我就覺得你們倆的關係不一般。」
我心有些慌:「是不一般,我好歹是肖楠的弟妹,他好歹是我哥,這關係能一般么?」
黃菱又嗤笑了幾聲:「哥哥妹妹向來是情人間親昵的稱謂……」
她看我生氣,又立馬說:「你別見怪,我說的都是實話。肖楠住院期間,我見過他幾次,可他每次都有意無意的提起你。韓清,我太了解肖楠了,他肯定是喜歡上你了。」
「你胡說八道!」我立馬辯駁,「你如果不想再愛肖楠,就請和他說清楚,別耽誤他找其他姑娘。但你別為了撇清自己,就什麼話都敢亂說。」
黃菱的表情有些發愣,許久后她才說:「韓清,其實我當初離開肖楠,就是覺得自己太臟,配不上他……而且離開他越久,我就越思念他。所以我很感激你這次聯繫了我,我一直想找機會重新出現在他面前,卻苦於沒有借口。對於這份恩情,我會永遠銘記的。」
黃菱說著開始戴帽子和墨鏡,「你是個好姑娘,肖楠會喜歡你也證明他眼光不俗。但你已為人妻,還是他哥們的老婆,我知道他的為人,他肯定會把這份情誼壓在心裡的。所以知道他不是那麼完美時,我反而覺得我和他更配了,因為他也有弱點,那我就不會那麼自卑了。」
她說著走上來給了我一個擁抱:「韓清,謝謝你,還有,對不起。」
她說完提著包就走了,我一個人又在包間里坐了很久。離開時覺得這些菜都沒動過太浪費了,就讓服務員把東西都打包帶走。
我拎著食物走進電梯,電梯門快要合上時,聽到有個人說了聲等等。
我立馬用食物袋子攔了電梯門一下,走進來的是個穿著白色休閑短褲套裝的女孩。
她的馬尾辮綁得很高,走進來時馬尾一甩,發梢還打在了我臉上。而且身上香水的味道也很清淡。
「你快點呀!」女孩對著外面說了一聲,然後一個一身休閑服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的臉上,原本是掛著笑容的,那笑容很暖,也很熟悉。可是在我們視線相撞的瞬間,兩個人都很有默契的移開了視線。
我低著頭,看著他的系帶皮鞋,那雙鞋子還是我買給他的,他倒好,竟然穿著我買的鞋子和別的女人約會!
我恨得牙痒痒,那女的沒意識到氣氛不對,還勾搭上他的胳膊,用甜得像要融化的聲音說:「銘山哥,你答應我的可別忘了哦!」
我站在他們身後,看不到許銘山的表情,只看到他點了點頭。
「銘山哥,你別太難受了,等你離婚了,我一定陪你去國外好好散散心。」
許銘山的後背挺得筆直,「不說這些了。」
女孩歪著腦袋看他,「也是,一直說這些事情太掃興了,晚上我叫上我的閨蜜們,一起去夜店HIGH一夜!」
我原本是打算坐到1樓的,可是我實在聽不下去了,直接從他們中間闖過去,闖開了他們挽著的胳膊,還把食物袋子不小心的散在了他們中間,然後按了下面一層電梯,門一開我就走了出去。
「這女的故意的吧?怎麼把東西弄得我們一身都是,卻連句道歉都沒有就走了!」在電梯門合上時我聽到那女孩嗓門很大的說,「銘山哥,我太生氣了,你這身行頭得有多貴!我去追她,把她拉回來讓她給你道歉!」
這時許銘山似乎說了句「算了吧」,然後電梯門緩緩合上了。
生氣?難受?嫉妒?有種被背叛的羞辱感?……
不,更多的是無奈!
人的心就像風,除非它願意停留,否則誰也拉不住。
許銘山覺得我背叛了他,那他和別的女人走得近,或許就是在找出口吧。
或許,他已經有了決定,我現在只能等他攤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