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現在的孩子啊!真是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個女孩子家,年紀這麼小,竟然跟著一群男孩子在外頭打架、鬧事,難道不懂什麼叫做危險?

「那你呢?你的父母呢?該不會也出差?還是你也不知道他們的手機號碼?」警察的注意力轉移到於悠的身上。

於悠依舊沉默不語,望著放置在腿上的雙手,冷漠的眼中布滿恐懼。

「說話啊!我聽說你是帶頭的大姊頭,不是很威風嗎?不是很囂張嗎?組什麼小幫派?年紀輕輕,真是不知好歹。」

「我……」用力吸了一口氣,於悠不斷的告訴自己勇敢起來,別害怕,緩緩的抬起頭,「我的父母死了。」

然後她苦澀的發現,警察的眼中閃過錯愕。

「什……什麼?那……有沒有爺爺奶奶?你家沒有大人嗎?」

「我爺爺早就過世,奶奶半年前也離開了。」於悠突然覺得有些想笑,因為警察不僅吃驚的瞪大眼,還流露出她最痛恨的同情目光。

「都……都死了?那……那……」

「我家裡沒有大人。」本來有的,可是被她趕跑了。於悠難受的暗付。是啊!真的被她趕跑了,而且她和他已經兩個星期沒有聯絡,她……被他放棄了。

想想也是,她那天說出那麼過分的話,誰會想要理她?她自以為是的出口傷人,明知畢震齊對她真的很好,對她真的非常照顧,偏偏她頑劣逞強的說出那些話,她……被拋下是活該,罪有應得,怪得了誰?

警察嘆了口氣,冷淡的說:「那沒有辦法了,我幫你請社會局的人過來。」

她怔了怔。社會局?

啊!對了,如果那時不是畢震齊答應成為她的監護人,就算奶奶留下龐大的財產給她,在她成年之前,社會局都會介入;如果沒有他,她不可能這麼快就從失去家人的傷痛中恢復正常。

她只是不知道如何和他相處,只是不知道如何接受一個對她來說極為陌生的家人對她釋出善意,只是……羞於與他生活在一塊,所以才會故意對他說出那些話。

她只是因為心中有恨,恨自己被親人丟下,所以把所有的怒氣全發泄在他身上,事實上,他幫了她這麼多,她有什麼資格對他生氣?從頭到尾他都是無辜的人,又對她這麼好,這麼照顧她,把她當成真正的家人,是她自己不懂得珍惜。

「我……我有家人……我有監護人,請……請不要找社會局。」於悠怯怯的出聲。

但是警察已經離開,聽不到她說的話。

如果讓社會局知道她又發生這種事,如果讓他們以為畢震齊沒有好好的照顧她,無法管教她,無法做到當初說好的條件,他會喪失照顧她的資格,她會再次被交給其他人管教,她會……她會害了他。

當初以他的年紀要求照顧她,本來就已經遭到許多人的否定,是他努力奔走,不斷的向眾人哀求,做出保證,才勉強得到許可。

是啊!他為了她做了這麼多的努力,她為什麼這麼不懂事?為什麼要做這麼多的壞事?她錯了,真的錯了,可是……也來不及後悔了。

畢震齊再也不會理她了,他不會想要再照顧她,他……離開她的身邊了。

酸苦的淚水模糊了眼睛,無法剋制的滑落臉頰,於悠不住的哽咽,弱小的身子微微顫抖。

她好想念畢震齊,不斷的想要打電話和他道歉,可是她不敢,她太膽小了,她……她好後悔。

「抱歉,我是於悠的監護人,剛才接到學校打來的電話,才知道她發生事情了,我是來帶她離開的。」熟悉又著急的嗓音響起。

於悠怔愣住,不敢置信的瞪大眼,急忙抬起頭,雙眼迷濛的看著前方,淚水依然流個不停。

「你好,我是於悠的家長,請問她現在……」

那個神態著急、不安的男人,那個她覺得好抱歉、好對不起的男人,出現在她的眼前。

外頭下著大雨,明明這麼的冷,可是看看他,才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衫,頭髮上全是雨水,神情充滿憂心和著急,他……他是急急忙忙的趕來的吧!他並沒有放棄她,他來接她了。

「很抱歉,我家的女孩頑皮不懂事,回家之後,我會好好的教教她,請再給她一次機會。」

看著那個不斷的對著警察鞠躬、道歉的男人,看著那個不斷的對著才剛趕來、神情不滿的受害者家長道歉的男人,於悠不禁哭出聲。

心痛痛的,好酸、好澀、好苦,看著他凝望她的眼神,看著他眼底流露出要她別擔心的柔和光芒,她再也忍不住,淚如雨下。

她錯了,真的錯了,真的好抱歉,她一定會和他道歉。

從今天開始,她再也不學壞了,再也不會給他找麻煩,再也不會讓他困擾,她會乖乖的聽話,會當個好女孩,她……她要做他的家人,要他成為她唯一在乎的家人,就像他對她好一樣的對他好……她要成為畢震齊的家人。

「來,這個送給你。」晚上六點,畢震齊出現在家裡。

於悠剛下課,滿臉驚訝的接過他交給她的一隻包裝得十分漂亮的禮盒,忍不住開口,「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我以為你又要忙到半夜才會到家。」

「本來今天是要加班的,可是……今天無論如何都不能晚歸。」他神秘的笑說。

「為什麼今天無論如何都不能晚歸?」放下書包,她好奇的問。

「先把它拆開,看看裡頭是什麼,我再告訴你。」他微笑,指了指她拿在手上的禮盒。

「幹嘛這麼神秘?是發生什麼……」打開盒蓋,於悠一臉驚喜,「這是……這不是那天我在雜誌上看到的限量表嗎?怎麼……怎麼會……」

「十八歲生日快樂,小悠。」畢震齊大聲公布答案。

「十八歲……今天是我的生日!」於悠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了。

「你十八歲了,不送好一點的東西,如何表達我的心意?這可是一個值得慶祝的大日子。」他笑咪咪的說,用力揉了揉她的頭髮。

「十……十八歲……」她十八歲了,今天是她的生日,而她忘了,他卻還記得,送她一隻表,它可不便宜,少說也要上萬元。

「嘿嘿,嚇一跳吧?有沒有很感動?我可是一直都記得。從今天開始,我們已經邁入第三年的同居生活。還有,為了慶祝你成為小大人,我特別訂了餐廳,你快去換衣服,我們今天到外面用餐。」畢震齊咧嘴大笑。

「畢震齊,你記得……」他竟然不只記得,還要帶她去慶祝……這三年來,每次都是他記得她的生日,每次都是他給她驚喜,每次都是他讓她感覺到他對她的用心和在乎。

「當然,我可是你的家人,怎麼可以忘記這麼重要的事?怎麼?感動得想哭?」瞧見她的眼眶微微濕潤,他明明心慌,卻故作痞樣的調侃。

自從三年前看過一次她流淚的模樣后,他可是作了好幾個月的惡夢,心疼好久。

「別哭,我不是想看你哭才送你東西,也不是為了得到你的眼淚才記得你的生日,你可別嚇我。」

「誰……誰哭了?無聊!我只是眼睛有點酸。」就算她真的想掉淚,也因為他說的話而隱忍住。

為了這一點點小事就哭,她才不做這麼丟臉的事。

「嘿嘿,是嗎?既然不哭了,就快點去換衣服,否則要來不及了。」畢震齊鬆了一口氣,拿起手錶,戴到她的手腕上,然後將她推進房裡。

當房門被關上后,於悠忍不住笑了,低下頭,看著閃閃發亮的手錶,伸手摸了摸。

十八歲,她長大了……是個小女人了……

不知道想到什麼,她的眼裡閃動著柔和溫暖的光芒,臉蛋霎時浮現羞怯的暈紅。

坐在奢華的餐廳內,身邊的男男女女皆是盛裝打扮,室內回蕩著宜人的輕音樂,於悠既驚訝又好奇。

這時,服務生來到她的身旁,輕聲仔細的介紹手上的酒的年份和口感。

她對這種事完全不熟悉,愣愣的望著畢震齊。

他故作頑皮的對她眨眨眼,然後替她解決了困窘的難題。

待服務生離開后,他發現她仍持續發獃,於是好奇的問:「怎麼了?不喜歡這裡?還是覺得這裡的食物不好吃?」

看著眼前的男人,不知為何,於悠有些羞慌和不知所措,「沒有,只是不太習慣,總覺得這裡好像是大人才能來的地方。」

想要踏進這間餐廳?可以,必須盛裝打扮,這和她平時穿著便衣牛仔褲就走進快餐店完全不同。

更令人感到可怕的是,她不懂如何點菜,如果只有她一個人來,說不定早就嚇死了。

「大人?不就是你嗎?小傻瓜,我以為你會喜歡來這種高級餐廳用餐。」瞧她一臉害羞不安,畢震齊的神情更加柔軟。

「我……是啊!我十八歲了,當然是大人……你不可以叫我小傻瓜。」她不滿的噘起嘴。

「是的,美麗迷人的小姐,請問你滿意今天的驚喜嗎?」他大笑出聲,就是喜歡開她玩笑。

於悠感覺心口微微暖熱,故作高傲的仰起頭,睨著他,「雖然不算好,但是勉強可以接受,馬馬虎虎啰!」

「你啊!得了便宜還賣乖。」被她的表情逗笑,畢震齊伸出手,揉了揉她的頭。

他的溫柔疼愛,她不是感覺不出來,眼底充滿愉快,痴痴的笑了。

她總覺得今天的自己變得不一樣,和他相處的時間也多了些令人彆扭的陌生感受,有一點點幸福,有一點點甜蜜,還有一點點連她都形容不出的異樣悸動。

現在的她可不是小孩子了,稱得上是小大人,而他對待她的方式,除了寵溺之外,還多了一點點將她當成女人的體貼。

低下頭,於悠露出靦-的笑容,刻意盯著眼前的白盤子,不知為何,總覺得此刻面對他,她有一點點緊張,有一點點害羞。

「怎麼了?平時不是最喜歡和我抬杠,今天舌頭被貓-走了嗎?」也許是不習慣她的沉默,畢震齊忍不住又逗她。

她怒瞪著他,「你就不能讓我今天保持淑女的形象嗎?」這個惡劣的男人,老是喜歡捉弄她。

「嘿,不需要刻意保持形象,大家也都會把你當成淑女。瞧,三點鐘方向有個男人,對吧?我剛剛發現他一直偷偷的看你。」

於悠就是有一種魅力,讓人忍不住受她吸引,平時是個安穩沉靜的小女人,少有吵吵嚷嚷的時候,就算偶爾兩人玩心大起,爭辯不休,她也是冷靜以對,給人的感覺就是溫文有禮,再加上她有一張恬柔的臉龐,不說話時,單單這麼瞧著她,誰想得到她的性子一來,可是兇狠又銳利,口下不留情。

想到這裡,畢震齊有感而發的嘆了口氣,「沒有想到一眨眼三年就過去了,你終於十八歲了。」這三年來的生活相處是這麼的愉快,讓他幾乎感受不到時間流逝得如此飛快。

於悠心下一驚,有些不安,著急的說:「為什麼這麼說?難道我十八歲后,你就不和我一塊住了?你要離開了?你……沒有人說一定得要這樣子做,我們一起生活得好好的,為什麼要分開?」

「捨不得我嗎?想當初是誰好討厭我,討厭我和她住在一塊,討厭我管她,還兇巴巴的?」他實在管不住自己惡劣的性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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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苦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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