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要惹我
出於防範,晉疏影沒有回答楚漣漪,她冷靜的打量著眼前這個滿臉假笑的女子,本能的對楚漣漪有所排斥。
徐盈盈卻再也忍不了了,衝到晉疏影面前一陣大喊大叫:「你如果識相就趕緊滾,別攔著本小姐教訓個低賤弟子,不然我要你好看!」
晉疏影吐了一口氣,狠狠的白了徐盈盈一眼。
本小姐?晉疏影好歹也是出身名門,卻沒有像這徐盈盈一樣仗勢欺人啊!
況且上了無仙山,一切從頭開始,之前在凡間的身份算得了什麼?
徐盈盈初涉世事,頭腦過於簡單。而她身邊的楚漣漪就像人們常說的笑面虎,表面上和和氣氣,總覺得內里陰暗不堪。
思慮片刻,晉疏影選擇再一次忍讓,她什麼也沒說,只是扶著賀白正要走出這條小路。
「你聾了還是啞了?」徐盈盈被人無視,氣得臉都變了形,她伸出食指憤怒的指著晉疏影。
晉疏影眼裡精芒一閃,已經頗為慍怒:「你讓開!」
「哈哈,我以為你是啞巴呢?想不到你會說話嘛!」徐盈盈雙手抱在胸前,滿臉驕橫。
「你這個蠢貨,我之前不是已經開口說過話了嗎?你這人愚不可及,我不屑與你說話!」
晉疏影腦子一熱,心裡想什麼嘴上就說了什麼。
剎那間,那徐盈盈的眼睛瞪得圓鼓鼓的,她在家中被嬌生慣養了十幾年,第一次有人敢當著她的面罵她愚蠢!
「你,我打死你!」徐盈盈怒不可遏,隨即從腰間抽出一把桃木劍,這把紫星桃木劍也算難得,由此可見徐盈盈家中勢力不小。
紫星桃木劍散發淺紫色幽光,劍上還有淡淡香氣,這劍很適合作為女子的佩劍。
「姑娘,你快走,盈盈師姐會法術,你打不過她的。」沉默了許久的賀白這才滿臉悲觀的開了口。
晉疏影往後躲了幾步:「無仙山上有規定,弟子不得相殘,若是我受了傷,出去我便稟告幾位掌教!」
徐盈盈被怒火沖昏了頭,哪裡顧得上晉疏影說了什麼,桃木劍一出鞘,她立馬揮著劍沖著晉疏影過來了。
晉疏影連連躲閃,有些著急,腰間的月影劍已經察覺晉疏影遇險,散著涼氣正要化劍。
晉疏影想起道癲師尊的教誨,連忙止住月影劍。
場面十分混亂,只見那柔弱不堪的賀白又一次跪倒在地上,苦苦哀求著徐盈盈:「師姐,我走就是了,你不要再為難這位姑娘!」
置身事外的楚漣漪倒是眯著眼睛,饒有興趣的觀望著這場鬧劇。
形勢緊急,晉疏影多番躲避,換來的只是徐盈盈濃烈的殺機。
晉疏影也顧不了太多了,慌忙得對著徐盈盈喊了一句:「你別過來!再過來就摔死你!」
徐盈盈冷冷一笑:「我偏要過來!」
這一挪步子,徐盈盈立刻重重的摔了個狗吃屎,紫星桃木劍也摔出很遠。
晉疏影暗笑,不是提醒她別過來了嗎?這女子真是笨。
喜笑之際,晉疏影又連忙撿起紫星桃木劍,對徐盈盈笑道:「你這劍還不錯,本小姐要了!」
自認為被暗算了的徐盈盈已是怒髮衝冠,丟了面子不說,這晉疏影還要搶她的劍!
徐盈盈此刻真是殺了晉疏影的心都有!
「你這妖女,使的什麼妖術!竟敢暗算我!」徐盈盈的語氣終於弱了幾分。
一旁的楚漣漪連忙扶起痛得齜牙咧嘴的徐盈盈,只見那徐盈盈眼裡淚光閃爍,像個小孩兒似的。
從前都是她欺負別人,現在被晉疏影欺負了,她當然滿腹委屈。
「你儘管當我是妖女好了,反正你的劍我要定了,也算是對你小懲大戒,省的你日後不長記性!」晉疏影傲慢的輕笑著。
「不行,你把劍還我!」徐盈盈才嘗過晉疏影的厲害,也不敢再對晉疏影出手,只是聽她口氣仍然不知悔改。
晉疏影玩性大發,得意忘形的捉弄道:「有本事你過來搶啊!」
那徐盈盈活活的被晉疏影給氣哭了,卻又不肯低頭向晉疏影認個錯。
楚漣漪扶著氣得發顫的徐盈盈,眼珠轉個不停,她對晉疏影更加好奇,心想要趕緊將此人稟報給噬心魔王。
「師姐。」楚漣漪悄悄俯在徐盈盈耳邊,「這女子詭異得很,先別再招惹她,待我查清她是何人,我再找大師姐為你做主!」
晉疏影不知這兩人說了什麼悄悄話,只見徐盈盈心有不甘的點了點頭,眼淚還沒止住。
「不要了是吧?那我走了!」晉疏影收好桃木劍,又扶起賀白,見身後也沒人來攔,便輕快的邁著步子走了出去。
這才走了出去,那賀白猛地跪倒在地上,哭道:「多謝姑娘出手相救,多謝姑娘出手相救。」
晉疏影連忙拉賀白起來,心裡一緊,對賀白更是心疼不已,這姑娘是吃了多少苦頭才會這般低微到塵埃里,竟然對著同輩人下跪。
「你不用客氣。」第一次救人於水火之中,晉疏影有點兒不好意思,「你叫賀白是嗎?我叫晉疏影。」
「疏影,我可以叫你疏影嗎?」賀白低低呢喃,她的聲音和外表一樣輕柔。
晉疏影微笑點頭:「當然可以啦!對了,你是不是沒有住處?」
賀白輕輕點頭,眼裡閃過一絲惹人憐愛的寒芒:「我資質差,上山十年還是個外門弟子,其他外門弟子都會找個柴房之類的地方當做住處,但我身子弱,搶不過她們……」
晉疏影聽了很是心寒,賀白哭道:「前幾日檀香閣的秋池姑姑碰巧撞見我四處流離,我有幸得她憐愛,特賜我住進素雲閣,可是又……」
「沒關係,你別難過!」晉疏影正義凜然道,「我住在瓣蓮苑,你可以搬過來和我一起住,反正我也獨自住一間房。」
「你住在瓣蓮苑?」賀白的身子顫了顫,聲音里滿是震驚,詫異得瞪大眼睛。
晉疏影奇怪:「怎麼了?不好嗎?」
「不不不。」賀白擺手,「那地方住的大多是佩劍女弟子,多少人擠破了腦袋都住不到裡面去,莫非你是佩劍弟子?」
晉疏影茫然的搖頭:「不是啊,我只是馳雲殿的門內弟子。」
賀白更加驚詫,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什麼似的。
「我知道了,前些日子我聽說有一女子得了蘭葉真人親傳,還帶著一把古劍來到無仙山,那人就是你?」
晉疏影點點頭。
身後一道凌厲的目光似閃電一般照射在晉疏影身上,躲在不遠處的楚漣漪壞笑著自語:「馳雲殿晉疏影,月影劍!」
走在路上的晉疏影和賀白還不知道自己正被人偷窺,賀白想了良久,又停下腳步,不肯到瓣蓮苑去。
「疏影,我不能跟你去瓣蓮苑,那裡都是修為較高的弟子,她們見了我一定會再把我這低賤的外門弟子趕出來的。」
晉疏影走回去拉著賀白,笑道:「不會的,我在那裡住了幾天,那裡的師姐都很照顧我,還來向我問好呢!」
賀白一愣,這更加顛覆了她以往對無仙山的認識。
想了想,她又對晉疏影充滿羨慕:「疏影,你真的好厲害啊!一上山就有這麼好的待遇,不像我,上山十年還是處處被人打壓。」
賀白的遭遇如此凄慘,晉疏影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看她孤獨的弱小身影,晉疏影忽然覺得她們有些相像。
正值休息時間,晉疏影帶著賀白走進瓣蓮苑,周圍不時掃過一道道驚訝的目光,晉疏影都回以自信的微笑將那些眼神擋了回去。
看得出眾人心裡雖有意見,但卻沒人敢上來阻止晉疏影,賀白對晉疏影的佩服油然而生。
一路上賀白都把頭低著,不敢仔細看看這憧憬已久的寶地。
直到進了房間,賀白緊繃著的身子才終於放鬆,睜大眼睛細細的打量著晉疏影的精緻小屋。
那一雙杏眼波瀾蕩漾,隱約噙了淚水,再看她不安的握在一起的雙手顫抖不已,晉疏影不禁對她生出憐憫。
「疏影,我真的可以和你住在一起嗎?我渾身晦氣,你不嫌棄我嗎?」賀白心裡忐忑,想到可以住在這裡又格外興奮。
「我怎麼會嫌棄你呢?再說你哪裡晦氣了?別說傻話,以後我們就住在一起吧!」晉疏影拉著賀白冰涼的手,她的骨節十分突出,手上都摸不到肉。
賀白感動得又落下眼淚:「疏影,你的大恩大德……」
晉疏影撇了撇嘴,打斷她:「沒有什麼大恩大德,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以後不準再說這種話了!」
賀白淺淺一笑,露出兩顆小小的門牙,只有這個笑容才讓晉疏影覺得她有幾分朝氣。
這日打理好房間,鋪好地鋪后,晉疏影又給了賀白幾顆丹藥,那是前幾天陸初寒給她治腳上的,她想或許也能治好賀白渾身的淤青。
一輪新月冉冉升起,皎潔的月光透過窗紙透射進房間,晉疏影有些失眠,開了窗,看見對面那間房的窗戶也是大開著的。
陸初寒靜靜站在窗前,而他的目光,居然毫不避諱的直視著晉疏影,眼裡波瀾不驚,靜如止水。
晉疏影也不像平時那般瘋狂,這一夜,她只是微微一笑,也靜靜的凝望著僅僅一池瓣蓮之隔的陸初寒。
月色如水,望著那雙澄澈的眼睛,陸初寒的思緒飄回一千年前,忽然覺得晉疏影的眼睛和天宮之上的那雙明眸竟有幾分相似。
不知她此刻是否站在雲端,望眼欲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