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卷:第十九章:情蠱之引
我的思緒本還停留在那梨花小院中,卻被華衣的突然倒地所驚異。
身側的暗衛皆看了我一眼,而我便又看著華衣蒼白的臉龐,連忙示意他們將她帶進院子中的一處小屋中安置。
而木風岩似乎又對我與華衣很為重視,片刻后,便叫了個懂醫術之人而來。
而那人在給華衣診斷後,便是一臉的驚異,忙來詢問我,她是否接觸過情蠱。
我看著他,便知道,他話中的意思。
華衣為了救我的那一夜被種下樑丘心悠刺客所給予的情蠱之引,與我同樣只有五月的壽命。
而我現在在木風岩之處,倒是也不想隱瞞,便告訴了他,我身上和華衣身上同樣被種下的情蠱之引。
而那人也未曾做任何應答,只是對情蠱之引這個詞感到些許疑惑,便也沒有再說什麼便離開了。
一系列坎坷過後,整個小院便又恢復了平靜,推開窗,依舊看著還未凋謝完的梨花片片落下,白色的花瓣漸漸變得有些枯黃,正如人的一生。
幽香派暗衛一半在百日不出現於人前,通常只是引在暗處,履行所謂暗衛的責任。
華衣傷重未愈,這幾日,除了隱於暗處的暗衛,我便是一個人也見不到。
之前,木風岩說南宮長凌如今是在幽夢城中打仗,而我在這麼與世隔絕的地方,卻是也不知道如今他可安好?
而思緒落在華衣身上,我便又不由自主的想起南宮長清,卻不知道,華衣為他所付出的一切是否值得?
若是她就此離開,那麼,南宮長清又可會有留戀?
深秋似乎在幾場狂風暴雨摧殘后,漸漸的來到身側,轉瞬,天氣又在即將變冷之前,又變得有些和暖。
華衣身上的重傷在經過將近一個月的修養后也漸漸痊癒,這日在用過午膳后,梨花小院便又從原本的冷清變為了些許沉悶。
只因為,木風岩的到來。
木風岩來這裡的時候,我還坐在院子中發獃想著南宮長凌話語中所說的,依諾千金一諾中的秘密。
事實上,我在華衣養傷的期間,便也在這小院子中逛過些許日子,想要找尋些許痕迹,但結果便都是失敗。
木風岩站我身後很久我才發現他,而我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皺了皺眉。
「這不是依諾的千金一諾,這麼長時間了,是不是也到你告訴我一些你和依諾的故事了?」
他的到來本是在我的意料之中,可是,我沒想到的是,他會將這次我自以為的意料之中拖在一個月之後。
木風岩依舊帶著面具,因此我看不清他在聽聞我話語后的神情,但是,他的遲鈍也讓我明白了他的驚異。
他眼眸打在一側的殘敗梨花樹枝上,而後,似乎一笑,」南宮長凌的消息與依諾的秘密,你最想要聽哪一個?」
聽聞南宮長凌這個名字,我身形微微一震,但片刻后又恢復如常,淡淡回了一笑,「你能站在這裡,便說明南宮長凌無礙,也許他贏得了戰爭,現在正沖北朝腹地而去吧。」
木風岩點了點頭,眼眸微掃過我又落在一側華衣所住的小屋上,「你的同伴身子可好些了?」
我輕看了他一眼,「她能不能好,你應該最清楚才是。你是木家之人,難道,你就不清楚如何化解情蠱之引?」
我直截了當的說出了我心中所想,而我話音音落下后,木風岩便又片刻沒有了聲音。
我稍感奇異,便反問著他,「你不知道?」
木風岩從懷中拿出了一支小瓶,映在我的眼前,」這是情蠱之引,木家無法化解。」
我眼眸打在那透明小瓶上,聞言,心中不禁微微一顫,下意識的撫了撫心口,卻沒想過,如此強烈的毒物,竟然真的是無色無味。
「情蠱本是一個梁族神女的必生鮮血所煉,一個一生只得三顆,而情蠱之引在先去的梁族本是沒有的,直到,梁丘幽夢那一代才漸漸被人們所熟知。」
「因為情蠱之引的製作方法比情蠱的製作方法更加殘酷,取神女之血,為時三載,方可成就。在這過程中,神女便每日都要經歷撥皮抽筋之痛,而此間,很少有人能忍受的了。」
木風岩的話便又讓我想起了在北朝皇宮暗道之中所經歷的事情,那時,梁丘心悠曾跟說她心中怨恨世事的不公。
而她話語中所說的,我未曾經歷過的痛苦,便應當是指這個。
那麼,若是如此說來,這情蠱之引便是她穿越來就開始煉的一種毒素,也就是說,這場陰謀在一開始便是已經鑄就好的。
我抬眸看了木風岩一眼,沒有說什麼,便聞他的聲音又緩緩傳在耳畔。
「你曾經應當去過北朝地宮,那裡記錄了很多關於木家祖先木容景與梁丘幽夢的故事,應當大體講的是,心蠱的來源。」
「木容景在得知梁丘的陰謀后,便去梁族設法接近梁丘幽夢,用盡一切辦法取得芳心后,取神女之血與他的血想融合化為的情蠱的解藥,便之為心蠱。可是,他卻遺忘了情蠱之引這一點,早早的與梁丘幽夢恩斷義絕,最終,另梁丘幽夢心中留下些許恨意,將情蠱之引傳於世上。」
我本還對梁丘幽夢和木容景這一段留下了很多的奇異,可是,如今聽他一言,我也略微有些明白。
「我還記得,梁丘幽夢最終是嫁給了季家之人,而後,還生下了梁丘雅清和季子然,雖然他們如今都已經離去,可是,我記得,他們恨的是南朝之人,卻沒有恨木家。」
木容景聽到此處,便又笑了,「梁丘幽夢對木容景一片情深,雖然,最終她嫁給了他人,但是,她的情意未散。若是她想要回到地宮去練情蠱之引,總歸是需要一個理由。這樣,季家,便成了一個替死鬼。」
我垂了垂眸子,便又感到他頓了頓,「而你要知道,在梁丘心悠出現前,這個世上,還沒有情蠱之引這一說,那麼,便說明,現在世上的情蠱,不是梁丘心悠一人所煉,而是包括與梁丘幽夢的那一份。」
他話語落下,便不再說話,而我也明白了,情蠱之引的來歷。
我回看他一眼,「所以,情蠱之引,就連木家都無葯可解?對嗎?五個月以後,只怕,天下,都會是在梁丘心悠身側的南宮長凌了吧。」
木風岩這才將面具拿了下來,他微掃眸子,「天下是不是他的,你且去問他便罷。梁丘心悠的確是給了他很好的資源,環境,但是,他恐怕,心中所想要的,不是這個。」
「解藥,或許,只能他來嘗試拿到。因為,梁丘心悠的心,全部都在他的身上。」
他輕輕啟唇,說著,令我心頭顫了幾分。
他曾經與我說過,梁丘心悠心思深沉,以情攻之,方可化解。
而我應當想到,他在說這句話時,就應當已經早知道了這情蠱之引的秘密。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他的謀划。
想到此處,我便諷刺一笑,「以情攻之,方可取勝。只怕,他便是要再用木容景曾經對待梁丘幽夢的方式再對一次梁丘心悠,只是,在我看來,木容景對待梁丘幽夢是用了真心,但是,這一點上,南宮長凌的心思,我卻反而是不知道了。」
「你既然放棄他了,又何苦再糾結這個問題?」此時又正值華衣午後散步時分,我與木風岩聊的有些入神,竟也忘記了她。
想到之前我和木風岩聊的情蠱之引,又看著她的出現,我也自知無法避免告訴她身上的毒,便也抬了抬眸子,走上前去扶她。
而她沒有讓我撫的意思,反而拉住我,目光打在我的小腹上。
「你們剛剛說的話,我都聽見了,既然我們都只有五個月的生命,珍惜便是了。」
她的話語用的是我們...
本是無心之言,但落下木風岩的耳中便在引起了他對我的目光注視。
「你也中毒了?」他略有質疑的聲音對我。
我自知無法拒絕,便也點了點頭,而點頭的那一瞬,我便似乎能察覺這句話傳在南宮長凌耳邊時的模樣。
木風岩看我點頭,便也不再說話,深看了我們兩眼,抬手從懷中將一封信件遞給我。
我看著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心中也略微有些驚異,猶豫片刻,還是接過,而後,信件上的點滴筆跡盡入我眼,而我看著眼裡,也第一時間認出了是何人所寫。
南宮長凌。
木風岩看我接過,話語便隨之而來,」這封信是南宮長凌與我簽訂盟約時,所留下的信件,他的意思,應當是在適當的時候交給你。而我想,現在是個好時機。」
我聽著他的話,將那信件握的緊了些許,似乎,我還沒等看那信,我便能感受到其中的心酸與情意,深入骨髓。
華衣聞言亦然皺了皺眉頭,她深看著那封信,似乎想到了什麼。
木風岩亦然看了華衣一眼,隨後又對我,「你且先看信便罷,若是有需要的,便叫小院中暗衛。你要知道,你現在的任務便是生下孩子,你和他的孩子。」
他話語落下,便離開了小院,只留下背影在我的視線之中,而他的話語,不覺中,又讓我落下了千層淚滴。
翻滾而下,一時間竟忘了去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