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三章 一步之隔，生死之遙

很快，在胡成毫不保留的加速之下，在常人眼裡難以攀爬的這十八層樓的層數一點一點減了下去。

儘管速度飛快，可是身體卻顯得極為平穩，沒有一絲顛簸之感。

只是後背上，李雪倩依然是一幅木然的樣子，眼神空洞的可怕，過去那個明眸慧心的女孩似乎已經找不見蹤影，絲毫沒有注意到這點。

......

所幸的是在樓梯上並沒有人來攔截他們，所以也就三四分鐘的功夫，胡成已經距離底層越來越近。

當到達最後一層樓梯，胡成已經可以看見大廈門口那扇永不停息的旋轉門了。

胡成明白這就是離開這裡的最後一個束縛了，衝破這扇門，天下之大，均可去得。

而大廈一樓是接待外來的客人最多的一層樓了，當然也是最普通的一些客戶，連走上大廈第二層的資格都沒有。

有許多人正在這裡辦理業務，他們包括在前台工作多時的接待小姐都驚訝的看著從許久沒有走過人的樓梯口衝出來一個人。

不，準確的說是兩個人。男的英俊女的秀美，只是現在所有人的目光差不多都被一身火紅嫁衣的李雪倩給吸引過去。

哪個時候的女孩最美？毫無疑問的是當她們穿起嫁衣的那一刻。

李雪倩本就美貌絕倫，再加上蕭正龍請來最專業的化妝師給她的妝容，將她冰雪仙子的氣質散發到極致。

只是美中不足的是這彷彿集天地鍾靈毓秀於一身的女孩臉色蒼白的有些嚴重，就像是失去雪水澆灌的雪蓮花一樣，平白失去了許多光澤。

還沒等他們疑惑她為什麼穿著嫁衣被人從樓梯背出來的時候，那英俊的少年已經在他們呆愣的目光之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他們的眼前穿過，很快往大門衝去。

門外，陽光透過玻璃門暖暖的照在胡成與李雪倩的身上，使兩人的身上都染上一層金黃色的光暈，讓人耀眼的無法直視。

似乎是感受到身上的溫度的異樣，李雪倩下意識的抬起頭，卻忽然發現自己已經快出了這個讓她恐懼的大廈，就差一門之隔。

只要胡成輕輕的往前踏步,他們就能完全逃離這個地方，然後天下之大，皆可去得。

這個時候，面對此情此景，李雪倩的心裡，對重獲自由的渴望一下子就壓倒了剛剛對胡成的畏懼,臉上的堅冰在陽光的照射下慢慢融化了，只是胡成看不見......

儘管這樣，胡成依然沒有放鬆警惕，他可不會天真的認為作為一方大佬的蕭正龍會這樣放過他們。

公然在他的婚禮上將新娘背走，並且冒充成蕭家的人讓他巴結，這臉打的太疼了，疼得蕭正龍費盡心力也要將他們抓住，更不用說李雪倩在他心裡的重要位置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聽見胡成心中所想，就在下一秒，從玻璃門外飛速圍來一大群人，並馬上呈一百八十度將大門圍了個嚴實，不知道有多少層。

一門之隔，宛如天塹。一步之遙，生死之隔。

更讓人驚懼的是，從西褲袋處鼓鼓囊囊的樣子可以看出來這群人全部配有槍支。

他們均身穿保安式制服，神情肅穆，氣勢懍然，在片刻目光搜尋之後，馬上鎖定了一個背著身著血色嫁衣女人的青年。

「唰、唰、唰！」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內，所有的手槍已經全部瞄準在胡成的頭部上。這可是真槍，走私數量最多的九二式手槍，裝有十五發實彈，在一秒內可以打出二點六發子彈的真槍。

在五十米出穿透1.3毫米的頭盔鋼板之後，仍然能穿透50毫米的厚木板。隔這麼近打在人的腦袋上，其後果可想而知，不是尋常所見的玩具槍。

黝黑的槍管反射著陽光，從槍口發出深寒色的光澤，就像一隻能夠噬人的怪獸，似乎只要胡成移動一步就要被射成篩子。

一樓里的工作人員雖然許多人不是飛鷹幫的人，但對沁園大廈的背景也有些許的了解，馬上就識相的跑上了樓梯。

而被圍在包圍圈裡的行人從來就沒有見過這種陣仗，早已經被嚇的瑟瑟發抖，舉起了雙手。有的甚至能夠在他們的褲子底下看見一灘水跡。這個時候沒有一個人恥笑他們，面對死亡的威脅，很多人並不會比他們做得好。

李雪倩緊咬著有些泛白的嘴唇幾乎快咬出血來，因為這對所有人最殘酷的是她，剛有一抹陽光射進她的心房，轉眼間卻又消弭了，這種大起大落真的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胡成深吸了一口氣，回頭望了一眼，卻發現剛剛才下來的樓梯口已經被人控制了通道。

他雖面無表情，但李雪倩卻分明能夠抱在她後背的手緊了一緊。

一時間，這場面靜謐的可怕，似乎連每個人的呼吸聲都能清晰聞見。

就在這時，從包圍圈之外傳來違和的腳步聲。

「嗒、嗒、嗒.」

在這安靜的環境，緊張的氣氛之下，每一步都好像踩在人的心尖上，越來越重，讓人不堪重負。

隨著包圍圈開開合合，從人群里走出一個表情冷峻的男子，從布滿血絲的眼睛里能夠看出來他的心情非常不好，此人正是蕭正龍。

而自從他出現的那一刻，他的眸子就沒有離開過一個人身上過。

這雙眸子包含著常人難以讀懂的複雜。

有仇恨，也有痛苦，有審視，也有厭惡，甚至眼神深處還有一絲淡淡的欣賞。

「你很不錯。」

沉寂片刻，低沉的嗓音終於從蕭正龍的嘴裡冒出來。

「單槍匹馬來我蕭正龍地盤上來搶場子，還敢假冒蕭家的公子，最後殺了我十幾個手下，就算是我在你這個年紀也從來做不到，現在的年輕人都這麼有膽子了嗎？」

蕭正龍舔了舔嘴唇，眼睛眨都不眨，斜視著胡成，語速緩慢，語氣平和，好像老人教導小孩一樣，完全聽不出一絲憤怒。

他此時確實不需要憤怒，在他的眼中，胡成儼然已經是死人一個了，和一個死人又有什麼可置氣的呢？

胡成不語，只是依然保持著沉默，臉上也沒有剛剛的焦急，在外人看來似乎已經破罐子破摔了。同時他們也狠舒了一口氣，至少沒那麼害怕了。

既然不是來找自己的，那與自己又有何關，最後反倒像看好戲一樣看著事態的發展。

但胡成背上的李雪倩就沒那麼冷靜了。

望向蕭正龍的目光都變得複雜起來。

果然他說的是真的，怕是我永遠也出不去了。

胡成他如果被抓住了，肯定會死在這裡吧。

為什麼想到這個結果，我竟一點都開心不起來？他不是殺人犯嗎？為什麼?我那麼不願意他倒在血泊里。

不，他是為了救自己而來的，就算他殺了人，也絕不應該死在蕭正龍的手裡。

想的越多，李雪倩那迷茫的眼神慢慢變得堅定起來。

「放了他，我跟你回去。」李雪倩清冷的聲音突然響起，間隔了這麼久，這是她第一次說話。

蕭正龍微抬起頭，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最後竟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你把我蕭正龍當成什麼人了？一個眼裡只有女人所以你們可以肆意愚弄的傻子嗎？還是一個好心的把自己的兄弟給別人殺的傻逼？殺了他我同樣可以擁有你。今天你們兩人中只能活一個，他是永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所以你們不用異想天開了。」

說完這句話，他連看也不看，直接朝地上打了五槍。

槍聲突響，那些被滯留在這裡的行人抑或是客戶都驚懼的大叫起來，在解放后的華夏，在頒布了禁槍令的如今，槍聲就代表著死神的到來。

果不其然，等槍頭處淡淡的青煙散去，留在地上只有五具倒在血泊中的屍體，每槍都從太陽穴處進入，槍槍致命。

他們的臉上一絲痛苦都沒有，臉上似乎還遺留著看好戲的表情，因為他們怎麼也不會想到，剛剛還與胡成對話的蕭正龍會把槍口對準他們。

「把我蕭正龍當猴看，死的這麼暢快算是給他們面子了。」說著蕭正龍吹了吹手裡的槍。

若是在熒幕中，李雪倩會覺得很酷，可是發生在現實里，她的心都在顫抖。

她簡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五個人瞬間就沒了性命，與胡成殺人不同，他殺得人都是來殺他的，可是蕭正龍殺的人只是五個無辜的路人吶，這是五個鮮活的生命啊，不是路邊的小貓小狗。

她的心幾近窒息，較之於胡成，似乎他沒那麼可怕了，她下意識的往胡成背後躲去，因為此時這是她最後的避風港，在這裡她才能找到一絲心靈的慰藉。

感覺到李雪倩身體的冰冷，胡成將她抱的更緊。

在上戰場的時候，每當在殺人之前，胡成的話都會變得很少，因為對臨死之人沒什麼好說的，可是他現在竟然看見一個人對他露出類似的眼神。

胡成的眉頭稍微皺起，如果折衣小隊的人在這裡，他們就能知道，他們的隊長是真的生氣了。

「我不知道我會不會死，但是你一定會在我之前死。

第一、你的眼神讓我很討厭，自以為是的人都活不長，對吧。」

「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