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給我一個留下的理由

第二章 給我一個留下的理由

對於這位從米蘭總部空降回中國海市分部的首席設計師安槿,消息剛傳開,便在正信集團內部掀起了不小的波瀾,有關她真實身份的各種傳聞紛紛傳開來。

有知情人士揭露說,這位美得不食人間煙火的總設計師真實的身份其實是大老闆於正信的乾女兒,據說大老闆曾多次在公開場合毫不掩飾對她的寵愛與信任,甚至傳聞連正信集團的一部分股分也轉入了其名下,正正是因為這一層關係,她才能穩坐正信集團首席設計師的寶座。

眾人鄱然醒悟,難怪年紀輕輕就能取得如此斐然矚目的成績,原來靠的不過是不正當的關係。果然是潛規則泛濫的社會,還真是不潛不成規則了。

一個美貌的女子年紀輕輕就能享譽國際,而正信集團素有時尚界龍頭老大的讚譽,她一個乳嗅未乾的黃毛丫頭能折戟首席設計師寶座,就算沒有所謂的知情人士揭露,第一時間讓人想到的不是她付出了多少努力和血汗,而是想她背後是否擁有錯綜複雜的人脈關係。

在翹首以盼中,雖未見其真人,但是先入為主的讓不少人對這位美女設計師多了一絲嗤之以鼻的不屑。

可是經過短短時日的相處,才發現這位問鼎時裝周的年經總設計師並非浪得虛名,她對時裝設計有著異稟天賦,對款式、色彩和面料爐火純青的掌握和運用;一流的繪畫功底以及敏銳的時尚嗅覺都是無人能及的。她最擅長把現代時尚元素和古典設計元素適當結合,往往總有著出乎人意料的效果,給人一種濃妝淡抹總相宜的視覺享受。

他們不得不承認,就算她是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裙帶關係,為她的成功做了墊腳石,但是她自身的實力也是不容人小覷,那些最初不屑的目光漸漸被欽佩所取代。

安槿當然不會去理會這些人異樣的目光,準確來說她已經習慣了這些帶著打量、揣測、不懷好意的異樣眼光,別人怎麼想並不能影響她什麼,最重要的是她清楚的知道,有的事情你越是去解釋別人就會把它當成掩飾。而實力才是澄清一切的最有力武器。

她不會想著跟任何人去證明什麼,因為不需要。她的座右銘就是: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

錯過與安槿見面的陸承皓,說不出當時是怎麼樣的心情,像是絕境中生出的一線希望活生生被掐斷,連呼吸都停滯不前。

董秘書的辦事效率很高,下班前向他彙報結果,「陸總,我已查明安小姐並未下榻海市任何一家酒店。很抱歉,至於安小姐到底在哪裡住下,我還需要一點時間調查。」

這樣的結果在陸承皓的預料之內。

空曠的夜幕下,霓虹燈初上,川流不息的街頭多數都是匆匆往家方向的步履。他明明是想驅車回家卸下一身的疲憊,可是心卻轅南北轍往反方向馳疾而行。

等他的意識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最終還是把車開來了這裡。

這是一棟兩層的舊房子,外圍有著兩米高的外牆,外牆上爬滿了常青騰,儘管在夜裡,路邊的燈光朦朧,依然看得出這房子有了年份。

依然是緊閉著的厚重鐵門,依然是永遠不再亮起的燈,與過去的五年裡一千八百多個夜晚沒有任何的不同。

陸承皓告訴自己,這是有差別的。因為她回來了,儘管他沒有親眼看到。

他坐在車裡,一口一口抽著煙,腥紅的煙火在夜裡忽明忽滅。像是上了癮,不多時落下了一地的煙頭。他的臉氤氳在縈繞的煙霧裡,讓人看著不真實。

她不會再回來這裡了,在國外拼搏數年,優秀如她,早已在時裝設計行業里謀得一席之地,名揚國際。怎麼還可能回到這裡,回到這個她多呆一刻都不願意的地方來。

五年前她都要迫不及待要離開這裡,五年後的今天她怕是更不願意踏足這裡半步。

早已是物是人非,停留在這裡不肯離開的人恐怕從來都只有自己。

心底不可抗拒湧上一陣疲憊感,他不是一個機器人,永遠不懂疲倦。他只是沒有想到,會有那麼的一天,愛她也會變得疲憊不堪。

時間在靜默中流走,夜深闌靜,萬家閃亮的燈火已陸續淹沒在黑夜裡。

正想開車離去,前方駛進一輛紅色的車,燈光刺得他有半晌睜不開眼。待他看清楚來人時,他的世界周遭一片寂靜,只聽見心突突的跳個不停,亂了本來沉穩有序的節奏。

他一寸一寸地打量著眼前的安槿,五年的時間洗禮終是在她的身上留下歲月的痕迹,不再是以前烏黑光亮的瀑布及腰直發,而是染成了亞麻色,微卷的波浪長髮帶走了青澀,平添了嫵媚與風情,一顰一笑都如罌粟會讓人上癮沉淪,欲罷不能。不變的依然是記憶中的膚如凝脂、眉目如畫、唇紅齒白還有午夜縈繞的梨渦淺笑。

仲夏的夜晚有著絲絲的涼意,但是陸承皓覺得這絲絲的涼意並不能讓他心頭的燙熱減少半分,反而有煽風點火越燃越熱之勢。

心裡燥動得像十七八歲的毛頭小子,每每遇上她只會潰不成軍,繳械投降。他暗罵自己一句沒有出息。

安槿也在含笑打量著他,劍眉星眸,無可挑剔的完美五官,軒然立身於夜幕中,有如從天而降的神砥。從小就知道他器宇軒昂,如今眉宇間更是添了幾分凌厲與霸道,這樣的他讓人移不開視線。不由得心裡暗暗地說了一句:果然是越來越有妖孽眾生的資本了。

兩個相識已久的老朋友,別離了數年後卻是以著陌生人的眼光相互打量,不得不說時間它就是一個鄶子手,讓曾經的熟悉都變得隔閡。而這種隔閡里有著幾分尷尬,安槿率先開了口問:「承皓,你怎麼在這裡?」

他並未收回視線,而是正視她的如水雙眸,「聽說你回來了,秘書說你昨天去公司找過我。」

她點點頭,「的確,後來公司有突發的事情我就先離開了。」

「你當時怎麼沒有給我打電話呢?我的電話一直沒有變。」

「你的秘書說你正在與人恰談一個重要的項目,我想我不太方便打擾,因為我去找你本來就是為了聚舊,我想著我會在海市呆上很長的一段的時間,所以我們有的是機會碰見。」

他啞然失笑,原來她並沒有他的迫不及待。

他聳聳肩,嘴角揚起一個完美的弧度,難得揶揄說:「海市它說大不大,可說小也不小,要不是我們刻意要碰面,不見得我們能有湊巧碰面的機會,誰都知道想約見安大設計師得提前兩個月的時間預約。」

這話當然是有誇大的成份。

安槿笑得燦爛如星辰,順著他的話接下去,「就算我的預約時間要提前到半年,對你,我永遠都開綠色通道。」

「那安大設計師可真要記住今天你所說過的話了,別改天把我拒絕在門外不見。」

安槿不禁宛爾一笑,問:「進去坐坐嗎?」

她不認為在門外是好談話的場所。

「恭敬不如從命。」,尾隨她進了屋。

擱淺已久的房子終於因為她多了人煙氣味,他徑直走到沙發坐下,視線落在她的身上,見她把白嫩的雙腳從細小的五公分的高跟鞋裡抽出來,換上新買的拖鞋。

她的步伐優雅輕微,沒有別人穿拖鞋時的拖沓聲,款款向他走來,她身上獨有芬芳氣味充斥在鼻間,他有瞬間的錯覺,似乎他們之間五年的分離,她仍然盈盈立於他的跟前,他觸手可及。

她在他的身旁坐下,淡笑道:「雖然請你進了屋,可是我這冰箱裡頭還真的是什麼飲料都沒有,也只能真的只是請你來坐坐而已。」

「幾年不見,你倒是客氣了。」眼底有一絲她看不見的暗沉,心裡更是沉了幾分。他們之間認識了將近二十年,沒有哪一刻如現在這般客氣。明知道她是在開玩笑,但是他討厭這一種隔閡,生生把他們的距離拉得更遠。

「這不是客氣,只是禮貌性地說說。」似乎在這個話題上沒有什麼糾結的,話峰一轉:「離開了幾年,我本來以為這裡已經是殘敗不堪,雜草比人高了,不可能再住人了,也沒抱著任何希望回來看看,但是萬萬沒有想到,跟我離開時並沒有什麼兩樣。承皓,謝謝你。」

本來連酒店都已經訂好了,還是忍不住回來看看,結果出乎她的意料。一草一木皆如當年她離開時一樣,就連屋裡的一桌一椅都沒有染上半分灰塵。很明顯,這裡是長期有人定期打理的。

「我總覺得你總有一天是會回來的。」他目光亮得發光,看著她,想要從她的眼裡看出什麼答案來。

「公司總部想把品牌進軍中國來,而我在海市生活了幾年,便派我回來開疆闢土了。」三言兩語,把這她回來的原因說得很清楚。

他看著她一臉的風輕雲淡,此刻的她淡然的像天邊的飄雲,只要風吹動,它便會消散無蹤。他討厭這種抓不住的感覺,終究是按捺不住問:「安槿,這一次你回來了,你會考慮留下來嗎?」

安槿只覺得心突然慢了半拍,靜靜地看著他,他的眼裡有期待、有希冀,甚至帶著懇求。也許是她看錯了,這並不是懇求,五年前她的離開他都沒有懇求過她留下,五年後的今天她憑什麼認為他會懇求自己留下。

況且,驕傲如陸承皓,是不會對任何人說出懇求兩個字的。

她把身子往沙發上靠給自己找一個舒適的位置,良久才幽幽開口,「承皓,給我一個留下的理由。」

理由,一個讓她留下的理由。

他看著她,從沒有改變過的倔強的眼神,下巴微微上揚,遇到再大的挫折,再痛苦的事情,哪怕淚水已經在眼眶裡打轉了,也只是緊緊抿著嘴唇,不讓它流下來。

她用了五年的時間在異國斬棘披荊、匍匐前進,不用想都知道她到底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才能在設計行業里大放異彩,有自己的立身之地,站在她自己想要到達的高度。

如今他有什麼理由讓她放棄一切留下來?他嗎?可笑,他從來不認為他有這個本事讓她留下來。以前沒有,現在估計也是沒有。

半晌,他認命地閉上眼睛,無限悲涼地吐出兩個字:「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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