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前塵往事之有時候有希望總比沒有
「說吧。」
「啊?」程高陽有些反應不過來,接不上她的話。
「說一下你是怎麼收買了她的啊。」她倒是想知道他到底是用了什麼法子讓肖曉曉「出賣」了她的。
程高陽輕哼了一聲,「這死丫頭跟你一樣的倔,剛開始的時候無論我多討好她,她就是不肯答應幫我把你約出來。沒辦法我只能果斷的把若飛給出賣了。」
「出賣韓若飛?」
「嗯,他們兩個正在談戀愛你應該知道吧。我跟她說,只要她肯幫我的忙,我就幫她監視著他的一舉一動,有什麼風吹草動,立馬向她彙報,所以她答應幫我了。」
安槿撫額感嘆交友不慎,果真是個重色輕友的傢伙,為了一個男生便果斷把她給出賣了,說好堅定不移的友情呢?
「果然夠重色輕友的。」唉,友盡了!
程高陽問道:「安槿你是在說我嗎?」
「難道程少爺你不是嗎?」安槿反問。
程高陽挑眉戲謔道:「當然,我以此為榮。」
安槿再次無語以對。
程高陽從地上的黑色背包里拿出餐布和食物鋪在地上,看樣子明顯是有備而來。
「雖然是用了不太光彩的手段把你給騙來了,但是不管怎麼樣,既然來了,請你給我一個陪你過生日的機會好嗎?」
安槿看著地上琳琅滿目的食物,看得出他早便精心準備好一切,似乎她沒有說拒絕的理由吧。「如果我說拒絕是不是顯得有些太近人情了?」她反問他。
「我的期望里是希望你不要拒絕的,但是我不願意你帶著一絲絲的勉強,所以你現在是有權利選擇留下或者離開的。」他是驕傲的,他不屑於去強迫別人做不願意做的事情;他是愛她的,愛到他無法去勉強她半分。
安槿走過去坐下,隨手拿起一塊麵包,「早上出來的時候沒有吃餐,有現成的不吃是很不明智的舉動。」撕開包裝袋放嘴裡,「嗯,味道還是很不錯的。」
程高陽眉開眼笑地坐在她的旁邊,順手往她手上的麵包撕了一塊下來放嘴裡,「我嘗嘗味道是不是真的很不錯。」
兩個人彷彿是熟悉了多年的老朋友一般,沒有覺得這有任何的不自然與不妥。
程高陽從包里拿出一個漂亮的四方彩盒,打著漂亮的蝴蝶結,「今天是你的生日,說什麼也少不了蛋糕。」
他打開彩繩,揭開紙盒蓋子,是一個心形的蛋糕,不算大,約是一磅左右。說實在話,蛋糕的外形並沒不吸引人,就連那兩朵玫瑰花都做得不出彩,搭著紫色的葡萄、黃色的芒果及紅色的草莓,和散落的杏仁片,整體還算不錯,最多也只能勉強打個中評。
「程少爺,這蛋糕是你自己做的吧?」他一向追求完美,以他的眼光他肯定是看不上這外形的蛋糕。以此只能說明這是他自己做的。
這完全體現了一個不專業人士的水準。
「是不是很糟糕啊?」程高陽撇著嘴問。
自從韓若飛「出賣」色相幫他套取到情報起,他每日的睜開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在想,到底要送她什麼生日禮物才好。絞盡腦汁想了幾天也不知道該送她些什麼,那些女生喜歡的鏈子和毛公仔之類的不用想也是入不了她的法眼。
想了很久還是毫無頭緒。有一次路過蛋糕店,看見兩個女生被琳琅滿目的蛋糕吸引住了,開心的樣子讓程高陽看著都覺得心暖。
於是心裡誕生了一個念頭:親自做一個蛋糕送給她。他一向是個行動派,立馬便查詢哪裡有蛋糕培訓班,二話不說交費學習。
無奈程大少爺真的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學習了半個月,他的水平也只能到了這個地步。
「還好。最起碼我連模型都不會做。」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能親自為她做蛋糕,不謂不感動,哪怕是再不堪入目,有這一份心思,已經是難得。
「我為你插上十支蠟燭吧,我希望你的一生都能十全十美。」雖然是在白天里,可燭光依然耀眼,熊熊的火光似乎要把她的心底都照得通亮一般。
「安槿,你許願吧。」
她輕輕閉上眼睛,雙手合起放在唇邊,虔誠地許著願。
安槿閉上眼睛,誠心的許了願,然後吹熄了蠟燭。
「你許了什麼願呢?」程高陽很想問她許了什麼願,她的願里有沒有他。
「不是說願望說出來就不靈驗的嗎?」
程高陽不再追問,「那你來切蛋糕吧。」
「好吃嗎?」他問得有些小心翼翼,語氣里更多的是一種渴望得肯定。
「嗯,賣相一般,味道還是不錯的。」她的肯定讓他緊蹙著的眉頭瞬間便舒展開去,嘴邊揚起一個大大的弧度。
安槿心裡一暖,眼角有些微微的濕潤,他是那樣的小心翼翼,只是一句肯定便能讓他心滿足。
這麼多年來,她身邊是圍繞著許許多多的追求者,但是又有幾個不是愛著她青春的容顏,又有幾個能真正把她真正放在心端上呢。
「高陽,謝謝你。」
「安槿,對我你永遠都不需要說謝謝,所有的都是我心甘情願的。」他的眼睛很亮,如黑夜裡皎潔的月光,「如果可以,我希望你給能給我一個機會。」
安槿的身體一滯,拿著叉子的一頓,細膩香濃的蛋糕融化在嘴裡沒有了滋味,她最怕的就是他說出這一句話,她怕她無法辜負這一腔深情。
程高陽似是看到了她的變化,眼裡的亮光一分一分地黯淡了下去,雖然預料到這樣的結果,也作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心底還是像撕扯一般疼痛。
很明顯,他又再一次被拒絕了!
安槿抬起頭,對上程高陽的眼睛,努力牽扯出一個輕鬆的笑容,「你知道嗎?我一直最怕的就是你這一句話,因為我不知道應該要如何回答你和面對你。」
她抬頭看向遠方的天方,那裡只有蔚藍的天空與飄逸的白雲,「她走之前死死地抓住我的手說,一定要好好地讀書,一步一步走得更遠更高,讓那個人後悔他當初放棄了我們。」
程高陽知道安槿嘴裡的她是她的已經逝去的母親,那個人便是那天他無意撞見得知的她的親生父親文教授。安槿偶爾也會跟他提起她的母親,她母親的嚴厲,她母親的苛刻,她母親的冀望,她母親深沉的愛。她唯獨沒有提起過她的父親,一次都沒有,好像這個人從來沒有在她的生命中出現過一樣。
「高陽,對不起,我無法辜負她對我的期望。」自從她來到了這個世界上,她生命的全部重心落在了她的身上,她做的每一件事情的出發點都是為了她,有時候她會覺得這一份愛過於沉重,沉重到她無法喘息和承受,但是相對於她為她做的,這一切都顯得如此的微不足道。
程高陽緊緊地抓住她的手:「安槿,我知道你沒有辦法辜負你媽媽的期望。但是,這完全不會影響到你的,我們是可以一起努力一起走得更遠更高的不是嗎?你申請了國外留學,沒有關係的,我可以陪你一起去的,真的,這完全不影響我們並肩同行。」
安槿苦笑:「高陽,我不是聖人,我無法做到一心二用。你是知道的,這個世界根本就不可能魚與熊掌都可兼得。」
聰明如程高陽又怎麼可能不知道她拿母親的冀望作為拒絕他的借口呢。
「安槿,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事情是必然的,你沒有嘗試過為什麼要輕易的給它下判定書呢?我相信你可以是那個幸運兒。」可是他依然要如剝洋蔥,生生把她的心一層層撕剝開來。
安槿在他的眼裡看到了堅定,她從未懷疑過他的話。
她掙脫開他的手,「高陽,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如果一個人要為了另外一個人完全改變了自己,這樣深沉的愛對對方來說未償不是一種無法承受的背負。」
程高陽整個人如雷擊中一般,怔在那裡說不上話來。
是的,他從來沒有想過他的愛也許也會承為她的負擔,拖累著她的腳步前進不得,她從來都是理性至上,做事情從來都是有規劃有籌謀,她每走一步都像是尺子畫出來的標準。
這樣的她想必是不會為誰而停留在原步的。
他清楚地知道,他不能讓她為他停下來。
她不會允許他成為她的牽絆。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安槿,你告訴我,我到底應該要怎樣做?」
他好不容易提起的勇氣說出來的話,而她卻始終不願意他靠近她進一步,可是想要放手,他做不到。
難道要永遠都停留在這原地嗎?
「高陽,你忘記我吧!你值得更好的對待。你想要的,我無法給予。」
他出身名門望族,而她卻是貧寒而又見不得光的私生女,他們之間的鴻溝便如她的母親和那個人一樣,終其一生也無法跨越,她不願意步母親的後塵,只能仰望著自己的愛情,每每想起母親飛蛾撲火的慘烈都心驚膽顫。
她沒有母親的悲壯和勇氣,所以明知道不會有結果的事情,縱然心有悸動,也會把這萌生的念頭活活掐掉。
程高陽的眼眸是掩飾不住的頹敗,像是秋天裡落了一地的糜爛樹葉,完全失去了鮮活的生機。
「安槿,你終究是不愛我。如果你愛我,你就不會輕易地說出忘記兩個字,你更不會說要把我推給別人。」愛情里,沒有人能從容地做到,想忘記便忘記。
「愛對於我來說是一件很沉重很奢侈的事情,我要不起,也給不起。對不起,我現在只想以學業為重。」
程高陽苦笑,「安槿,你從來都是愛你自己多一點。」
她不可置否的點點頭,「是的。」
「安槿,哪怕你不愛我,但是你也沒有阻止我繼續愛你的權利。」
他相信時間能證明和改變很多事情,也許有一天她飛累了,想停下來了呢。
安槿沉默不語,她不是誰的救贖,她只想做自己的救贖。
程高陽努力讓自己的心情變得愉悅,「今天是你的生日,本來應該高高興興的過才是。如果剛才的話讓你感到不開心,就當我從來都沒有說過好嗎?」
安槿點點頭說好。
「走吧,陪我去一趟大華寺。」
他清楚地知道他不能逼得太緊,他太了解她了,他今天要是強硬再走近一步,她會把他推得遠遠的,永遠不會再讓他靠近半步。
「大華寺?大華寺在哪裡?」見他不要在這個問題上糾纏,她也樂得陪他去。
說到底,她不願意因為任何原因而失去他這個朋友,也許她的想法很自私,給不了別人想要的,卻又不想別人離開。
「你看,就是那一座山。」
安槿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離這裡的確很近,可以清楚看到山頂上的樓宇古廟,香煙裊裊。
「沒想到你是信佛之人。」她從來就沒有聽說過有哪個男生想要去佛寺燒香的。
「傳聞那裡有棵參天大榕樹,人稱姻緣樹,在它的面前燒香拜三拜,閉上眼睛半響讓心平靜下來,在白紙上寫下心中人的名字,然後折起放在姻緣袋裡拋到樹上,它會保佑你得到一世好姻緣的。聽說很靈驗的,很多遊客慕名而來。」
安槿忍俊不禁,說:「這不過是世人給自己求一個希望罷了。」如果真有那麼靈驗,那世上哪裡有那麼多不如意之事。
「有時候有希望總比沒有希望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