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也許她在等你開口
氣氛肅穆的會議室,幾乎所有的人都正襟危坐,神經崩緊得像拉開的弓,陸承皓的一聲低沉磁性的散會,結束了緊張不已的會議。陸氏集團的高管人員手腳利索各自收拾文件抱起筆記本陸續離開會議室,在老闆看不見的地方,不少人深深地吐了一口濁氣,用手撫撫心跳加速的心臟。
陸總開會他們總是要打醒十二分精神,因為陸總的會從來都是快、准、狠,所有問題都一針見血,力求精簡,且思維跳躍快,一個不小心就跟不上老闆的進度,就算他沒有拍案呵斥,只是一個眼神都足以讓他們背脊發涼,心打哆嗦。
「老大,跟在你身邊工作,一不小心就得容易了心臟病啊。」開個會都能讓別人不敢大聲喘氣,長期工作下去,就算是沒有刺激出心臟病來,恐怕也離精神失常不遠了。
關公不禁為自己刀槍不入的強硬心理素質感到驕傲。
陸承皓涼涼地瞟了他一眼:「你很閑嗎?」
關公一哆嗦,「沒,我很忙,忙到上洗手間的時間都沒有。」他最怕就是他陸大BOSS這句話了,因為他真的會讓你忙到不僅連上洗手間的時間都沒有,而是忙到讓你在睡著覺都能夢話說工作。
陸承皓也涼涼地瞟了眼在一旁掩嘴偷笑的莫宇森,「你跟他一樣閑嗎?」
莫宇森立馬收起了笑容,生怕他陸大BOSS不高興了,讓他忙得連結婚的時間都沒有,想想都打冷顫。於是正兒八經地說:「不,我可是忙得腳不沾地的,天天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當成四十八個小時用,把家裡的大床也搬到辦公室來。那個,我就是想問老大你能不能賞臉擔任我的伴郎?」
「哎,莫宇森我說你什麼意思啊,我磨破了嘴皮子你都不肯答應我做你的伴郎,你轉身就問老大要不要做你的伴郎,你這是不是有擦鞋的水分啊?你今天必須跟我說清楚這件事情,不然我跟你沒完。」老關那邊聽著老不樂意了,吹鬍子瞪眼地看著莫宇森,用眼神凌遲著他。
陸承皓修長的手指在薄翼的白金筆記本上鍵疾如飛,並沒有回答莫宇森。
莫宇森沒有理會關公怒目相對,靜待著陸承皓的答覆。
「莫宇森,重要的事情說三遍,你今天必須給我說清楚,你今天必須給我說清楚,你今天必須給我說清楚,不然我跟你沒有完。」老關很不滿自己再一次被他赤luoluo忽視。
關公不以為然地撇撇嘴,哼,老大不就是比他帥一點嗎?不就是比他高大一點嗎?不就是比他有氣勢一點嗎?但是,重點是老莫你結婚又不是老大結婚,找一個像我這樣的還能給你噹噹陪襯,還能襯托出你的風流倜儻,英俊無雙。真不知道他哪來的來自信,找一個比自己更帥氣的人當伴郎,也不怕自己瞬間被輾成碴碴,別搞到到時候自己一主角倒成了陪襯。
想到這裡,老關不禁向莫宇森翻了翻白眼,得出結論:莫宇森真是個傻冒。
從今天開始誰跟我說莫宇森是個聰明人,我就跟誰急!
關公那張變幻莫測的神色莫宇森盡收眼底,看著他氣咻咻的活像個被人拋棄的小怨婦模樣,憋住想笑的衝動,推了推他的手肘,終於開口問:「你真的想當我的伴郎?」
關公給了他一記你這不是明知故問的白痴眼神,「你確定你是在用你的肺在問我話?」
「安槿是伴娘,你確定還要當伴郎嗎?」莫宇森沒有好氣的扔了一句話。
「算你狠!」果然是狠到令人髮指的地步了,你大爺的早說嘛,伴娘是安槿的話,借十個膽子給他也不敢去當伴郎。今天他要是敢說句是,他有理由相信明天他就會被某個一直沉默不語的高冷男打發到爪哇國去了。
就在莫宇森和關公兩個人用眼神廝殺了無數回,火花四濺,差點沒有把會議室燒了的時候,突然聽到陸承皓說:「好!」
莫宇森和關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是相視一笑,果然是意料中的事情。遇上安槿,不可能的事情,總會變成有可能的。
「雖然做不成伴郎,但是兄弟團團組讓你做怎麼樣,夠義氣了吧!」其實這伴郎是陸承皓還是關公,他倒沒有什麼想法,但關鍵是老婆大人選了安槿做伴娘啊。
好吧,他承認他也是沒有那個膽子讓關公做伴郎了。
「這還差不多!」兄弟團團長,聽起來好像很不錯,反正不用給紅包就行。
兄弟團團長,聽起來怎麼都像是帶頭鬧洞房的差事,嘿嘿,這差事很不錯,我喜歡!
當然莫宇森是不知道此時關公心裡打的小九九,要是讓他知道的話,他可不想顧什麼兄弟情義讓關公做什麼兄弟團團長,而是想掐死他,一了百了。
莫宇森的電話響了起來,關公瞄了一眼閃動著的來電顯示,「哎喲,還親愛的老婆,這膩歪勁,」不由得雙手交叉搓搓手臂,「你看,這都起雞皮疙瘩了。」
「我就喜歡膩歪了怎麼著,看不習慣你就甩單啊,別年年光棍節都能聽到你的鬼哭狼嚎。」接個電話還不忘跟關公掐上一嘴。
一直忙著回復客戶郵件,不管不顧莫宇森和關公兩人掐得你活我生的陸承皓在聽到肖曉曉現在正在安槿的工作試穿婚紗的時候,鍵盤上手指停頓了下來,倨傲冰冷的臉終於有了變化。
莫宇森和老關神同步撫額無語望天花,唉,這個人沒救了!
兩人邁開腿正想離開,發現陸承皓還在那裡坐著,關公沖著陸承皓喊:「老大,走啊,你還愣在那裡幹嘛?」
「去哪?」陸承皓問。
「安槿那裡啊。」
「我去那裡幹嘛?」陸承皓又問。
關公頓時語結,他英明神武的老大能不能別矯情,以他那超兩百的智商還需要問他這種弱智的問題嗎?
莫宇森看了陸承皓一眼,心裡嘆了口氣,他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種糾結感情,明明就是想見她一眼,還非得給自己找一個「正當」的理由了。
「你作為伴郎當然是要去試伴郎服啊。」不就是想要找個理由嗎?你沒有,我幫你找。
「那我這個兄弟團團長也應該去試試團長服嘍。」關公一聽就來勁了,從莫宇森的嘴裡得知安槿回來了,卻一直沒有機會見上面。
莫宇森瞟了關公一眼,「你在這裡瞎起什麼勁。」
莫宇森意味深長的眼神,關公豈能不懂,但仍然是不甘心,委屈道:「我這不是想去看看小師妹嘛,都幾年不見了,我怪想她的。」
這不說還好,這話剛說出口,關公頓時覺得這會議室的空氣都變冷了,強大的寒氣流來襲,都快要把他凍成冰人了。不用看老大的眼神都知道,他那冷嗖嗖的眼神恨不得把他整個身子射成個馬蜂窩了,如果眼神可以殺死人的話,想必他此刻已經成為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古人誠不欺我,果然是禍從口出,「那個......那個,我想起來了,我約了人,我先走了。」話沒有說完,人已經偷抹開溜了。
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他可不想慘死在老大的刀下。
兩人驅車駛向安槿的工作室,一路上兩人沉默無語,莫宇森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沉默的陸承皓,倒也不覺得這氣氛有什麼壓抑。
前路紅燈,莫宇森把車子停了下來,看著副駕駛座上的陸承皓抿著薄唇一言不發,臉上看不出任何的表情來,視線不知道落在了哪裡。莫宇森只覺得這些年來,他越發地深沉了,不,應該說是越發的深不可測了。
半晌,他開口:「昨天晚上,曉曉問了我一個問題,她問沒有說出口的愛算是愛嗎?」
陸承皓收回了視線,緩緩地落在莫宇森的臉上,問:「你想說什麼?」
「這是安槿問曉曉的。」莫宇森回答。
見陸承皓又是沉默不語,莫宇森認命似的開口:「你從來都沒有跟安槿表達過你對她的感情對嗎?」他的語氣很肯定,不是在問他,而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陸承皓嘴角咧開一個弧度,他們之間認識了將近二十年,似乎他真的沒有對她說過那三個字。但是,就算他不說,他不相信她那麼玲瓏剔透的一個人,她真的一點也不知曉他對她的心意。
重點是,他不認為,他說出那三個字,他們之間的結果會有任何的改變。
她不愛他,這個事實他比誰都要清楚。
他一想到有這麼一個情景,他說他愛她,然而她卻對他說:對不起,我不愛你。真的要面對這一刻,他不如不說,哪怕像現在這樣,心裡有點念想也是好的。誰也不會想去撕碎一個做了十幾年的夢。
莫宇森看著陸承皓的表情,以他對他的了解,他就知道他說對了。他不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一個決意遠走他鄉,一個卻沒日沒夜醉心於工作。或許身在局中人看不清,但是他一個局外人,卻看得清楚,陸承皓深愛著安槿是一個鐵定、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但是安槿,未必像看起來那樣對陸承皓沒有情......
紅燈轉綠燈,莫宇森緩緩發動車子前進,又想起曉曉在他耳邊說的那句話:「我女人的第六感告訴我,安槿也許是在等陸承皓開口。」
他還記得肖曉曉補充說了一句,真是悶騷+矯情的兩個人。
莫宇森不由自主地說了一句:「也許,她在等你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