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屠村7
阿二沒有在意到白顏和安心的對話,它滿眼焦急地看著呼吸開始變弱的阿鳥「嗚嗚。」阿鳥,你放心,珠子只剩一半,讓我們來補吧!
這一句話一出使無數的囚狼邁步向前,就連還要斥責安心的白顏也曲歩向前。
「嗚嗚……」白顏,不可,你不用去補。
還沒等其他的白狼說完,白顏便中吐出了一個拇指大的珠子,那珠子在空中,發出了耀眼的白光,最終飛到阿鳥旁邊那半個珠子上。阿鳥那殘破的珠子似乎有什麼力量一般,把白顏吐出來的珠子吸了進去。那個破裂的珠子融入白顏的珠子之後,旁邊的裂痕便沒有了。但是,仍然是一半的殘珠。
接著,又有十幾頭白狼,紛紛從自己的口中吐出了,一個有一顆顆拇指大小的珠子,只為彌補那個已經破裂了的拳頭大小的珠子。
珠子修好,一個拳頭大小晶瑩剔透的珠子。
而那些吐出過珠子的十幾頭白狼,已經一個一個的倒下去。它們的毛色慢慢的變成了灰黑色,他們的身上不斷,發出一陣又一陣的香氣,那香味越來越濃,越來越濃的同時,他們的身體已經慢慢的腐爛,只剩下了一副骨架,最後,那一副副骨架坍塌,變成了粉末。白色的粉末,落在土地上,只要一場雨,或者幾個人的踩踏,便從此消失。
安心冷冷的看著這一切,但是長長的袖子下,是兩隻緊緊握住的拳頭。
死了你們也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阿鳥親眼看著這些和自己生活了,幾百甚至上千年的同伴死在自己的面前,它來不及傷心,他要把所有的話對安心說完,只有說完了,才可以安安心心的去見自己的兄弟:「嗚嗚。」來,這顆珠子是你……
「珠子,什麼珠子?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成為你們的守護者……」安心語氣冰冷,但是話尾還是輕輕地顫。
她從草地上站了起來,故作鎮定的拍了拍身上的泥土,走到安花兒的身邊拉起了,雙眼怔怔的直視著沙灘上的染血,默默的垂著淚的花兒。
剩下的幾頭沒有倒下的白狼,看著安心的做法,顯然對安心的做法,十分的憤怒,他們剛想要說什麼,就被阿鳥壓了下去。
其他的白狼,便往空中一躍,消失了。只剩下了阿大、阿鳥。安心看著,躺在地下的阿鳥,再瞥了一眼阿大,對阿大說道:「你的妻子死了,死在你的冷眼下,死在你的無動於衷下。」說吧,轉身就走,她要接走弟弟妹妹。
忽然,又是一陣芳香。安心沒有回頭,她知道,是阿鳥要消失了。
一切的過去的記憶一下子襲來。
「外公,為什麼那麼大的阿鳥叫做阿鳥。」
「因為,他生出來的時候就跟一個小鳥那麼大呀!」
「娘親,為什麼,美娘子那麼丑你給她取名叫美娘子。」
「因為美娘子之前的名字,叫做美女啊!」
「安擎,為什麼你那麼喜歡白顏?」
「因為白顏討厭你。」
「然兒,你幹嘛老是保,阿大。你不覺得a2好可愛嗎?」
「姐姐,姐姐老是欺負阿大,阿大好可憐,二,沒有人欺負她,姐姐,唐二。」
……
所有都物是人非,外公死了,爹爹死了,娘親死了,瘋姑死了……死了,村裡面所有的人都死了。多麼希望過去的幸福是一場夢,那就不會有現在的疼痛。到底現在的是一場噩夢,還是過去就是一場噩夢,亦或是一直以來都是一場噩夢。
「啊……啊……啊」安心忽然間捂著頭,自己的腦袋好像是要炸開,從來都沒有過的疼痛,就在這一瞬間襲來。安心狠狠的,摔在地上,之前自己的心好像是被一雙大手緊緊捏住,那樣的疼痛自己還可以站著……還可以聽到外界的話語,可是現在只剩下就快要爆開的腦袋,和尖銳的笛鳴聲……
安心從高處一路滾下,撞在一顆粗壯的大樹上,才停下來。
隨著一路的翻滾,隨著阿鳥的死,安心被被禁錮了的記憶,再次恢復……
我叫安心,我叫林俐,我叫安心,我叫林俐……
媽媽,我會找到你妹妹的……娘親壞……媽媽,我會找到妹妹的……娘親壞,娘親重男輕女……
到底哪個是真?哪個是假?哪一個是夢?哪個是現實?
「阿鳥,快出來快出來,你看這孩子的七魂六魄全了。」是外公的聲音。
「嗚嗚……」這孩子有太多的夢,都是噩夢,要讓她平安快樂的長大呀!要給她新的夢,美夢……
「那便鎖住他的記憶吧,讓她忘記過去。」
對了,是哪個夜晚,她第一次看到自己,變成一個小小的嬰兒的那個夜晚,那時候自己才四個月大。
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爹娘,她在空中不斷的嘶吼,她想起了過去,她想起了她當遊魂的時候;她想起了,那時她一直跟在焦藺的身邊,直到焦藺自殺。焦藺自殺時她無法阻止,她對著焦慮大吼,要焦藺停止一切動作。可是教練聽不到,焦藺還是跳下了懸崖。她急了,可是她急著急著,眼前一黑,昏昏沉沉……等她再次醒來時,便是看到那個熟悉的茅屋,看到那個,叫做肖華年輕娘親的臉……
她記得那一夜,有一個叫肖錘的人,奪走了自己,把自己搶到了山上,對著一群狼說:「鎖住她的記憶,讓她忘記過去……」
她好害怕,她想反抗,可是只能發出,孩子的啼哭聲。接著,她便隨著娘親的乳汁,慢慢的忘記了過去,剩下的只是一點點不成線的殘餘。
「原來是這樣……」安心喘息的躺在地上低低道,頭還在疼著,但是再怎麼疼也不及這樣的記憶來得讓人心疼。
安花兒:「安心,安心,你怎麼了……」
安心再也聽不到如何的聲音,雙目緊閉,雙眉緊鎖,已經是昏厥過去。
等安心再次醒來時,自己已經在山洞裡,安花兒在安慰著哭泣的安然。安擎則拿著毛巾為自己擦汗。
安擎邊擦著姐姐脖子上的泥土邊嘟囔道:「姐姐身上都是泥土,要擦到什麼時候啊!」
沒有人注意到安心醒來,安心看著眼前的景物,和今天早上一模一樣,外公的山洞還是那麼亂那麼溫馨,彷彿之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
「姐姐,姐姐,你醒了!姐姐……姐姐,你怎麼哭了!」安擎沒有看見過姐姐哭,在他的印象里姐姐只會笑,大笑、賊笑、奸笑,可是現在姐姐卻哭了……
安擎只好向一直和姐姐交好的花兒姑奶奶。
「姐姐,阿大走了,阿大和所有的狼狼都走了,外公也不回來,我們回家吧!」小安然走過來拉住安心的手,眼淚汪汪的對姐姐說道,她看到姐姐哭了,自己的淚水也嘩啦啦的流得更加厲害,不過去沒有想其他的孩子一般陶然大哭,只是瞪著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安心,淚水就這樣無聲的大哭。
家?哪還有家?
安心木訥地環顧著四周,安花兒對自己的關懷,就連平時老是與自己作對的安擎也是眼中充滿關切之意。便調整了自己的情緒,艱難的開口道:「然兒不哭,我們答應過娘親,要在山上住幾天才能回去。」
安然聽著姐姐顫抖的聲音,姐姐為什麼要哭?臉上濕濕的,是不是然兒不乖?安然伸出小手,擔心抹掉自己的眼淚,說道:「姐姐不哭,安然都聽姐姐的。」
安心看到妹妹也反過來安慰自己,心疼得輕輕撫摸慢慢的凌亂的頭髮「嗯,我們都不哭,然兒真乖,然兒餓壞了吧,姐姐給你做晚飯,你看,這天都黑了,我們該點起燈了。」我們該點起燈了,點起今晚,這海邊唯一的一盞燈。
安心踉踉蹌蹌的起來要做飯,安花兒一把抓住她的手,一臉倔強的說:「燈,不可以點,也不能點,今晚就這麼過,還有……挽回不了他們的性命,但還是要保存自己的性命,點燈只會招惹來官兵。」
安心掙脫被抓住的手,閉上眼睛,好像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兩顆晶瑩的淚珠,又滾落了下來:「然兒,我們今晚,就吃野果……」她看了看放在石桌上的那個包袱,「……和娘親……給我們留下了的點心吧!」
夜裡,海風呼嘯。山洞中兩個孩子已經睡去,安然的兩搓眉毛緊緊地皺在一起。
安心坐在洞口,看著弟弟妹妹熟睡的容顏。她的淚,又一次滾落下來。上一輩子,她沒有一個完整的家,可是這輩子,她能夠幸運的忘記了過去,重新有一個溫馨的家,有一個能容忍她胡鬧的村子,卻沒想到最後還是毀滅……
上一輩子,她原本有一個家,即使那個家,不是很完美,她還是很珍惜,不幸的是,那個家滅亡在自己的手裡;上一輩子,她有一位母親。可是那位位母親,是一個不講理愛耍賴的母親;上一輩子,她有兩個父親,一個父親,整日忙於工作,而另外一個父親,則是教她怎麼殺人;上一輩子她有一個妹妹,可是妹妹,去死在自己父親的手裡……上一輩子,她來到了這個世界,她認識的那個開朗的男孩,最終卻因為自己的任性,變成了一個不完整的人,最終走上了自殺的道路;上一輩子,她愛上了一個男人,可是那個男人,卻利用著她,利用者自己去做毀天滅地,殘無人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