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2章 夢境鬼臉
我突然驚醒,冷汗淋漓地掀開被子,大口大口喘氣,伸手摸開檯燈,那隻賤貓竟然睡在我床尾,我坐在床上望著它出神。這個噩夢不是第一次做了,總是反反覆復出現,真實得好像我曾經經歷過一樣。
「睡得好好的,你吵什麼呀,我剛躺下吶!」慫慫抖抖耳朵,對我非常不爽。
它打了個大哈欠,慵懶地換個姿勢,將大腦袋搭在前爪上,我看到它的紅色瞳孔里,映著那個鬼臉,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好奇心戰勝了害怕,我竟然湊過去想看清楚那個鬼臉的樣子。
那是一張殘破的臉,右上部缺失,嘴巴被豁了一道大口子,頭髮散亂,頭部被一根棍子似的東西穿過,鼻子幾乎沒有,左半邊臉相對完整,能看得出來生前可能是張娃娃臉,因為有點嬰兒肥。說實話,當我能隱約看清那張鬼臉的時候,我真的害怕,那是和我不同世界的另一種未知的東西,甚至可能置我於死地。
「看什麼看,嚇不死你!睡覺去!」慫慫一爪子拍到我臉上。
我看床頭柜上還有冷茶水,立刻端起來一飲而盡,冰涼的液體滑進喉嚨刺激著我的神經,我隱隱約約聽到有人在叫我,我神經質地甩甩腦袋,看到自己的純棉睡衣,恍惚想起檯燈砸到的女孩穿的就是這件睡衣。
那個鬼臉,就是她!我知道是誰,可是就是喊不出她的名字,那三個字就徘徊在腦海里,可我就是沒有辦法將容貌和名字對上號。
枯坐半夜,我慢慢在倦意侵襲下睡過去了,窗外,月冷星疏。
早上醒來,當我看到手機上顯示著11:08分的時候,頓時想到律所主任恨不得將我扔進海里餵魚的情景,作為一名自給自足的工薪律師,沒有在開庭前把案卷、辯護詞及時交給出庭律師,足夠主任將我千刀萬剮了!我一溜煙衝進廁所刷牙洗臉,穿上黑色修身的職業裝,奔向一樓準備出門,客廳里乾淨得像來過保潔阿姨,也許昨晚真是做了一場無比逼真的噩夢吧!
這時,門口走進來一隻大白貓,嘴裡叼著及其巨大的一隻喜鵲,喜鵲渾身黑毛,腹部和翅膀內端有亮麗的白色羽毛,耷拉著腦袋,看樣子已經死了。我心裡倒抽一口涼氣,這貓戰鬥力爆表啊!要知道喜鵲也算是小型鳥中的戰鬥機,不是小貓小狗能拿下的物種,看著陣勢,附近要是有養鴿子什麼的人家,非得天天打上門來不可。
「你幹嘛去?」慫慫放下喜鵲,抬頭問我。
「上班去,不上班難道跟著你吃喜鵲啊!」我沒好氣地回答。
「去吧去吧,晚上回來買牛肉,我好想吃牛肉!」慫慫叼起喜鵲,跳上沙發大快朵頤。
等我風馳電掣趕到律所的時候,主任已經開庭回來,對著我噴了半個小時唾沫以後,扔給我一摞案卷,讓我把二審的辯護詞寫好。我唯唯諾諾地退了出來,看到第一任辯護律師「趙保財」,總覺得這個名字似乎很熟悉。我立刻上網百度,看到「趙保財」是松陽律師事務所合伙人律師,看著看著,我隨意點開律所資料,卻在律所人員中看到了自己的照片和名字,只是最後寫著「已離職」。為什麼我自己都不記得我曾經呆過那家律所?
我將一審辯護意見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我確信無疑那也出自我的手筆!可是,我絲毫想不起我曾經參與過這個案子,這中間發生了什麼?懷著一肚子疑問,我打開案卷細細研究,這並不是一個複雜的案子,老市長的兒子許霆用一種罕見藥物左旋美沙芬毒殺了懷著自己孩子的妻子李夢瑩,警方證據確鑿,基本上也沒什麼翻盤的希望,無非就是二審爭取從輕量刑。老市長跟我外公是好朋友,我怎麼不知道他們家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當我看到警方證據中列有盧駿簽名的藥理檢驗證明,那是一份來自美國弗吉尼亞生化實驗室的英文文件,附有中文翻譯件。
盧駿,他曾經是我喜歡很多年的人,他不是一直都在讀研嗎?怎麼會跑到美國的實驗室去當分析員?我完全沒有印象他出國了,難道為了躲我不告而別?我的思維頓時陷入了混沌,絲毫理不清這裡面的頭緒。昨晚莫名其妙跑來的貓,也好像是以前就認識我的樣子,難道我失憶了?
也不可能啊,我二十六年裡除了生病,一沒有出過車禍,二沒有受過刺激,三沒有自殺過,四無老年痴獃,五也沒被人敲過腦袋下過葯,怎麼可能失憶?但是……我現在是不是還在做夢!
我明明是從事非訴業務的商事律師,怎麼會牽涉到一宗刑事案件,案卷中有個市公安局法醫中心,當時做鑒證的法醫叫做謝辰徽,他是我的發小,一起長大的朋友!可我完全不記得去年跟他溝通過這個案件,也許是巧合還是怎樣?我應該去問問他,或許我就知道答案了!想到這裡,我二話不說翻出手機,但撥過去的號碼已經停機。我跟所里簽了外出條,就直接跑到法醫中心去。
走到法醫辦公室的門口,我沒來由一陣緊張,憋足了勇氣敲門,裡面傳來一聲咔噠,門已經被打開,六個法醫並排坐在辦公桌前,五米開外一扇巨大的透明玻璃窗,窗子那邊有四張解剖床,其中兩張床上躺著屍體。我將視線轉向那六個法醫,他們都正在工作,有的化驗,有的寫文件,我正愁該如何將謝辰徽找出來,沒等我叫他名字,謝辰徽就跑到我跟前,問:「你怎麼跑來了?」
那種感覺,恍若數年未見的老朋友,而不是去年就一起合作過案子的熟悉搭檔。
在我身上,一定發生過什麼事情!